几天后,八匹快马载着八个便衣趁着夜色冲出了高邮城,载着一车珠宝,一路向河南江北行省一带急弛而去。
为首的便是刘伯温,细数手下干将,也只有他自己能担任这个大任。
四天后,河南江北行省。
风餐露宿的八人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这里。
刘伯温带着一车的金银财宝,以门生旧吏的身份拜遍各大衙门和府邸,紧接着奔往红巾军的根据地大别山。
不久之后,小明王丞相刘福通派遣手下大将进攻商丘一带。在高邮城已经被团团围的情况下。答失八都鲁不但不出兵增援察罕贴木儿,反而出奇一道命令发至高邮城下,命其火速退兵,保卫商丘。
此策一出,朝野不解。
当日,衣衫褴褛,神情憔悴的察罕贴木儿满眼血丝,用力地攥着答失八都鲁的命令,用全身的力量遏制着即将爆发的怒火。
“奸臣误我,奸臣误我!”
高邮城下,察罕贴木儿将旁边的一把椅子砸的粉碎,看得传令的小吏瑟瑟发抖。
“将…将军息怒,息怒……”
“得了!你也犯不着在这儿给老子装龟孙子,滚!”
他大手一挥,那小吏像是得到了特赦一般,飞奔着跑了出去。
察罕贴木儿兵围高邮,离剿灭张士诚的主力部队只有一步之遥。但凡元廷派遣周边的两三万人作为第二梯队封堵,张士诚就很难多躲过这一劫。
当察罕贴木儿踏上西归的道路时,原先的轨迹就已经被昏庸的弄臣彻底改变。
刘福通的军队在佯攻商丘后就北上进攻山东,察罕贴木儿的军队千里奔袭,却扑了个空,成为了路人皆知的笑柄。
张士诚也趁着这次机会,既收住了高邮,有保存了来之不易的精锐部队。
等到十月之后,南北方的红巾军实力都在日益扩大,被攻略的城池数量正在一天天地增加。
终于感到危机的哈麻调集了各路军队,试图再次围剿红巾军,可此时的他早已是无能为力了。
解了高邮之围后,张士诚冥思苦想了数日。
经过反思,自己的做法终究还是过于理想化。
虽说培养一支精锐的军队是必不可少的,但在仍然以冷兵器作战为主的时代,人数依旧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之一。
泰州城,中军大会。
张士诚接着这个机会颁布了他的决议。
“诸位同袍,经过这几个月的奋斗,我们击退了数支穷凶极恶的元军,保卫解放了广大的地区和百姓。总得来说,我们是成功的!”
在热烈的掌声下,张士诚继续说道,“为了更好的保卫我们来之不易的战果,在这里我颁布以下法令
一,即日起推行十家牌法。
各乡镇,郡县每十户编为一里,一里出青壮男丁三人,当做练勇训练,银两由各家出资。平日里互为邻里,守望相助。若有匪徒元鞑来袭,数里之间各为依靠,保卫家乡。”
张士诚在先前就有计算过,苏北四府一州三十八县,一共有将近二十万户人家,若是每十户出三人位练勇,可征得六万民兵。
虽说战斗力不强,难以进行攻城和野战。但组织起来之后,守卫家乡总算是勉强合格。
“二,从现在开始,在本督(江浙行省平章政事)的辖区内,但凡出现任何通敌者,株连九族,杀无赦!”
之前刚刚起事,为了稳定人心,张士诚才收起了面向苏北士绅的刀把子,放过了一大批曾经投降元廷,为元军做事的豪强。
如今苏北归于义军已有数月,利用银票和商会,已经得到了以沈万三为代表的一众富商的支持,也该是整理内政的时候了。
“第三,便是今后咱们义军如何发展的大体方针。”
张士诚拉开一张费尽心思,绞尽脑汁才画了个大概的江浙行省全境略图。
“各位请看,此地为咱们所占领的江浙北部地区,再往北便是徐州和元鞑的中书省。”
张士诚用手指了指地图上的徐州,“此地乃兵略重地,汇集有元廷数十万大军和三十万红巾军,大战一触即发。我江浙义军虽万般神勇,但人数尚止于数万,暂时无需考虑北进事宜。”
“二哥说打哪里,俺们就打哪里!”张士徳把脖子仰得老高,咧嘴笑着说道。
“那俺们打山东?”常遇春指着东北部的大片土地。
“不,我们南下。”
张士诚心中的算盘早已打好,将目光沿着京杭大运河下移,穿过泰州,扬州,镇江,直抵集庆(今南京)
李伯升摸着老鼠胡,盯着地图思量,赞叹不已地开头道,“集庆北依长江,南靠钟山,攻有江河水师之利,守有山河天堑之阻,进可攻退可守,自古以来为龙盘虎踞之地,应当取之!”
“不错!”刘伯温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近期来,元廷的防守重心大多放在了河南的刘福通和湖广的徐寿辉,大多兵士都被抽调到这两个行省,集庆一带防守并不算密不透风,甚至有很可能拿下。”
“别的俺也不太清楚,但是如果将江南那富饶之地光复,俺和士信联手,单凭集庆一府,至少能再养活五万精兵。”
黄自发不了解兵家之事,但专注于民生财赋,拥有丰富地方官经验的他与擅长算数理财的张士信凑在一起,屡屡给张士诚的银库创造奇迹。
“各位的见解都颇为独到,我也正有此意。”张士诚拍了拍常遇春的肩膀,继续说道,“咱们之所以不进军山东,不是怕了那元鞑,而是因为时候未到。”
“时候未到?”
“对!”张士诚转头面向所有人,“若是北上山东靠近大都之后,定当会引起元鞑的注意和警惕,到时候与元军主力缠斗在一起,可绝对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但如果咱们先朝着南方发展,并且对镇守徐州的芝麻李给予粮食和适当的援助,让他们撑过更长的时间,元廷的主力部队就会始终围绕着他们打来打去。”
“五年,就算他们只能撑五年。请诸位好好想一想,在五年内咱们的地盘能扩充多少倍?实力能增强多少?等到那时别说一个小小的察罕贴木儿,就是那四十万元军主力南下,咱们也有一战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