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瑾谦转过身来,背着白色的光,看不清他的五官,“胜还没有和陶家小姐成为夫妻。”
说起这个,蔺寻泰更是头大,“他们可不能成为夫妻。”
“他们一定会成为夫妻。”蔺瑾谦只是淡声说道,“而在那之后,我才会和穆家女儿离婚。”
“可那时离婚还有什么意义!”蔺荀泰陡然失言,话已出口,他满脸懊恼,却已是覆水难收,想要解释,张了张嘴发现说再多都无用。
蔺瑾谦是谁?又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的心思?
他叹了口气,索性直言道:“六夫人当着所有宗亲的面,道出蔺易胜对穆黎的别样心思,虽然说的委婉,可宗亲一个个眼明耳聪,又怎么听不出?”
“六夫人所畏惧的后果,不正是我们期盼的吗?”蔺荀泰苦苦道出心中所想,尽管他知道手段不光明,可商场即成王败寇,谁会管你如何上位?
事到如今,就已没有回头路,否则这七年来的付出将随水流逝,是时候将穆黎推出去,一举击毁蔺易胜,把他从继承人的位子上拉下来!
然而蔺荀泰的苦口呐喊不过换来蔺瑾谦的一声轻嗤,极其浅淡,却也极其嘲讽。
蔺荀泰不禁蹙眉,看不懂他是什么反应,“大哥?”
蔺瑾谦操控着轮椅向他靠近,没有停留,而是从他身边掠过,直接到了门口,“老四啊,你以为现在和六年前一样吗?”
蔺荀泰不知他所说的一样是什么一样,答不上话。
又听到他说:“你回去问问你的父亲,当年爷爷没有出面强硬阻拦我娶穆家的女儿,是为了什么?而如今,他一定会想办法阻拦,又是为了什么。”
丢下这句话,蔺瑾谦打开了书房的门,独身先出,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再度传来,“你回去吧,下雪路滑,开车小心些。”
……
“舒老师,杜队长来了!”陆琳激动地敲了敲舒莞的办公室门,门没关,她紧接着便汇报了杜笙的到来。
舒莞微笑点头,以表明了,接着就放下手中文件,起身相迎。
然而刚走到门口,就见那道笔直的身影从面前径自掠过,连目光都不曾有停留偏移,直直地去往工作室的另一端。
那是穆黎的办公室。
“杜队长!”猜测到杜笙到来的可能性,舒莞出声喊住他快速的步伐。
杜笙停下,却没有回身,公式化地说道:“我找穆小姐。”
“我知道,所以我才有话想和你说。”舒莞开门见山,走到杜笙旁边,压低声音道,“如果你是为了穆家的情找她,我知道那是有必要的,但我希望,你不要带着个人偏见和她说话,选择隐瞒的人往往有不可诉说的苦衷。”
“还真是经验老道的心理学家,一言不合就用心理心境苦衷来压我?”杜笙扬了扬唇,出言讥诮地讽道。
舒莞自然知道他为何这样,但公私分明,她无意与他计较,“你做刑侦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不会混入个人情感办公。”
“你又知道了?”杜笙侧身凝着舒莞平静的面容,不禁冷笑,“舒老师,别用你的想法去判断别人,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心理咨询者,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
说罢,再没有停留,举步快速走向穆黎所在的办公室。
舒莞站在原地,不住地叹了口气,双手放在衣兜里,背靠着过道的强,对面窗户把外界的雪白反射进来,这一方尤其的亮。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穆黎抬头去看,瞧见印有水印的玻璃门外,那一抹身影正是杜笙,立刻关闭网页,前去迎接。
“杜队长,你来了。”
“嗯。”杜笙态度冰冷,不用穆黎邀请,已阔步进入办公室。
他到拜谷许多次,但这还是第一次到穆黎的办公室,很简单的装潢,甚至连盆绿植,连副挂画都没有,和拜谷的其他咨询师截然不同,当然,也比其他面积要小。
杜笙在转椅里坐下,双腿伸直脚腕交叠,一派悠闲的作风。
穆黎则是为他倒了一杯热茶,选择坐在了咨询人等候的沙发里,而不是她本该做的位置。
这一举动的用意杜笙怎么会不明白?她把他当做杜队长,而不是前来咨询的人。
“你倒是镇定。”杜笙不禁扬唇夸赞,“穆家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动,你居然还能安心来上班。”
“我不是镇定,不过是因为有更值得我紧张的事情值得我去担忧。”穆黎回应。
杜笙转过椅子,平静地睨着她,“彭瑜走了,你知道吗?”
穆黎愕然。
杜笙又道:“出境信息是今天凌晨,换了一个名字飞往了美国,和她一起的,还有你同父异母的妹妹,穆绮。”
“你说他们去了美国?”穆黎只关心这个,阿明也去了美国。
杜笙则是不解,“你不关心他们再这个时候居然是逃跑,而是关心他们去了哪儿?”
“穆家在美国有自己独立的产业,虽然有可能受到容城变故的影响,但不至于一夜之间就瓦解,他们去美国应该是为了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杜笙不屑冷嗤,这个词用在恶人身上简直有辱这词背后蕴藏的坚持,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穆黎,“穆小姐,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如何从这一次的命案、商业犯罪中脱身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穆黎凝眉,她虽然冠着穆家的姓,但多年与穆家没有往来,又怎么会牵扯到商业犯罪中?
杜笙却已告诉了她答案,“你大概还不知道,其实我也是今早猜得到的消息,你的父亲,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把部分穆氏云商的股份转入你的名下,托管在股权管理公司!”
穆黎霍然起身,震惊又不肯相信地望着杜笙。
杜笙对她的惊愕视而不见,移开了两步继续说道:“这是一个大案,凡事握有股权得到利润分红的人都在调查范围之内,再者,你的弟弟秋明,他也被送去了美国,难道你想不出他为什么会去美国,而不是别的地方吗?”
秋明为什么去美国,穆黎想过很多可能,甚至是最坏的可能,但她不愿意相信,还抱着最后一丝天真愚蠢的期待。而现在从杜笙口中就能推断出,她的猜测极有可能成真。
是穆德忠送秋明去了美国,可他为什么要答应?
“秋明的护照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办理,根据我们的调查,护照到手以后,他还尝试着申请过去英国的签证,但是最后被驳回了。”杜笙见穆黎沉默不语,心想她可能也意识到了某些利害关系,又说出更多信息。
“另外,昨夜我审了穆承一夜,他承认是他们送秋明去美国的,但是怎么都不肯说秋明目前在美国的下落,而且也不承认青峦山命案与他有关。”
穆黎沉默不语,只是低低叹了口气,她不关心穆承和命案究竟有没有关联,当初刻意把火引到穆承身上,不过是情势所需,不想再让他们兄妹小瞧她,如今她在乎的只有秋明。
他是如今世界上唯一值得她关心的亲人。
“穆黎。”杜笙开口又是喊道,“我今天来除了告诉你这些之外,也是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警方,把青峦山的命案彻底调查清楚。”
“能做的我已经做了,现在嫌疑人也已经锁定,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帮的。”穆黎直言拒绝,没有任何迟疑的意思。
她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就算要帮也轮不到她。
杜笙却说:“因为穆承要见你!”
穆黎抬眸,惊讶只是一瞬,眸子旋即清明,“好,我跟你去见他。”
……
案件尚未彻底水落石出,穆承被依法拘留在看守所,要与外面的人碰面又被带到警局。
然而只是一夜未见,他整个人仿佛憔悴了千百倍,没有精心梳理,胡渣也冒了出来,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样。
看到穆黎时,他明显眸中含怒,却不敢动作,乖乖地在对面椅子里坐下,因为穆黎的旁边,还有杜笙。
是穆黎专门要求杜笙陪同的,她了解穆承的秉性,如今落得这般狼狈下场,势必要把所有责任推究到她头上,旁边没人时,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待穆承坐下,杜笙反问:“人已经给你找来了,有什么话说吧!”
穆承望了穆黎一眼,含恨的眼犹如尖刀恨不能剜她的肉,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单独和她说!”
“嘭”一声巨响,是杜笙猛然拍桌起身,吓得穆承瑟缩,就连穆黎都被吓得心跳骤然加快。
“你他-妈哪儿那么多要求?”杜笙指着穆承,居高临下地吼,“还看不清局面呢?你是做贼心虚有话不能当着警方说啊?!”
穆承被吼得没了声,穆黎倒还算震惊,安坐在椅子里纹丝不动,但心中为被杜笙震惊,平日里他顶多就是不分狂傲锐利的模样,没想到审犯人的时候竟然这样凶厉。
杜笙复又坐下,敲了敲桌子,“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