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反复了三遍,他又自主地点开其他几个视频,一一查看过后,将视频和网页关闭,唤来罗赫端走笔记本。
“有发现?”杜笙迫不及待地又问,他真是受够了蔺瑾谦这冷漠的性子,仿似高高在上,掌控了一切。
蔺瑾谦默了几秒,竟是摇头。
舒莞眸光一动,并没出声。
杜笙则是冷笑一声,“还以为你能发现什么,如此兴师动众地调来监控,结果什么都没发现!”
“难道不是你们要过来梨花溪的?”蔺瑾谦难得接了句话,分明是指责的意思。
杜笙怒火瞬间被点燃,霍然起身指着蔺瑾谦就是破口大骂:“是你找人来跟我说什么‘人命关天’!她是你的妻子!隐婚就算了,现在人消失你还这么不疾不徐的啊!”
突如其来的炸毛惊得梨花溪家佣纷纷愕然,心想这位队长估计会很惨时,却不见蔺瑾谦有所回应,不过是唤来罗赫,轻轻一句“送客”。
杜笙这一番拳头都打在了棉花上,面对罗赫谦逊礼貌地送别,他顿时不知所措,仿佛是他不懂礼数,冒犯在先。
不能幸免的,舒莞亦被请出了梨花溪,实则刚才杜笙突然的爆发已然吓到了她,似毫无防备的宣泄,静下来之后她却知道是为哪般。
返回市区的路上,杜笙郁郁不能平,开车都不如以前顺畅,眉头更是紧锁,舒莞坐在副驾驶座上,忍了又忍,终于开始说道:“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正是因为不同的选择才有了多彩的生活,你又何必太在意。”
杜笙一听,尚未全部熄灭的火骤然间又燃了起来,脚下油门一踩,车子飞快地飙出去,只听到他愤然的声音道:“我是不必太在意,凡事有因有果,谁种的因,谁来食果!”
舒莞只握紧了车门的把手,不再搭话,车速虽然飞快,她的心跳却比来时平静许多。
这一趟梨花溪,也不枉此行,至少她能确定,短时间内穆黎不会有生命危险,而这一次的消失,几乎可以断定是当年未完的报复。
这一场报复,目的不在穆黎,而是蔺家。
……
“大少,接下来需要怎么做?”进入书房,罗赫已迫不及待地问,刚才他就站在蔺瑾谦身后,录像里的画面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连续几个画面里,都出现了同一辆车子,就尾随在穆黎车子后面,不远不近,中间隔了两三辆车的距离,最重要的,是那辆车他一眼就认出了。
蔺瑾谦从轮椅中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目光幽远又是望着白茫茫的后山,初雪是前两天下的,梨花溪四周积雪未化,仍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
“等着。”他出声,只有两个字,可垂在两侧的手已紧握成拳。
罗赫惊愕不已,就这样等着吗?虽说连他都可以确定,这一次再不会像五年前那样惨烈,但要把太太再捆绑囚禁起来,忽略身体方面受的苦楚,她是否能够承受再一次的黑暗降临?
“录像留下了吗?”蔺瑾谦又问。
罗赫回神,“留下了。”
“保存好,阿黎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他如数奉还!”
“是。”
……
穆黎从黑暗中惊醒过来,她动了动,却发现四肢都被帮助,眼睛也是蒙着的,嘴巴更是被上了封条。
往事仿佛狂潮浪涌扑面而来,时空交错的幻觉中,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年春寒料峭,一阵昏睡之后,醒过来就是无法挣脱的捆绑。
“唔……”她尝试着发出声音,寄希望于挣脱开手脚的舒服,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响起,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向她靠近!
原本还淡定的心一下子加速狂跳,穆黎蜷缩着,浑身不住地颤抖着往后挪,往后躲,直到后背撞上坚硬冰冷的墙壁,再无处可躲,她才不能动弹。
然而她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在不可遏制地颤抖着。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在心底呼喊,那一年的黑暗中,便是在这样步步逼近的声响中,她失去了自我。
刹那间,男人滚烫的气息又仿佛扑在她战栗的皮肤上,他的触碰令她畏惧,她想要躲避却被他牢牢扣住,她只能感受到一次又一次地入侵,击碎她的身体,摧毁她的灵魂!
不——不可以!
“嘶……”一声响划破了黑暗中的寂静,也打破了汹涌的回忆,穆黎定住,仿佛一个溺水的人突然间嗅到了空气的芳香还不能适应,她愕然地紧靠着墙壁,一动也不能动。
四周又陷入了死一半的寂静,空气流转着,没有声响。
好半天,穆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然而那声线却是颤抖不止,“是你吗?是不是你——”
当年那一场绑架,是不是你?
“……”回应她的是沉默,甚至连气息都听不到。
“你说话呀!”穆黎高声大喊,面对着空寂的黑暗,一切都不被知晓,她被捆绑在一起的双手十指紧握,仿佛抓住最后的勇气,又仿佛是虔诚信徒在祈祷。
“为什么不说话?”她继续喊,嗓音已然嘶哑,“是不是你?你说话!”
噔——
脚步声再度沉稳地响起,一下接一下,却是远去,穆黎屏住了呼吸,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听那声响越来越小的脚步声。
不是他,不是,不是那个人。
悬在喉咙的一颗心倏而跌落,她却觉得空落落的,不知是该欢喜还是悲伤,那个人的脚步声她记得,那是极轻极轻,轻到恍如踩在空气里,轻到仿佛他根本没有行走,却又极其稳当。
而不是这个人行走的这样,噔,噔,噔,一步一响,平稳无奇,她甚至可以从这脚步声推断出他的体型,应该是再普通不过的二三十岁的青年男子。
六年前的那场绑架倘若是为了寻仇,没有了下文,是因为被蔺家一手压下,那么,这一次又是为什么?
……
夜幕悄然降临,本该大门紧闭的梨花溪却敞开着,一辆车子从里面徐徐驶出,那是蔺瑾谦常坐的车,驾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罗赫。
车子从沿海大道驶出,向着青峦山所在的方向驶去。
“跟上。”等候在明亮路灯下一辆不起眼的车子也缓缓驶出,不疾不徐地跟在前方车辆后。
“你看好了,这个蔺瑾谦他一定是知道穆黎在哪儿!”杜笙盯着前方的车,生怕跟丢了,语气格外地坚定。
舒莞没有应声,侧脸看着窗外夜景,心头思绪万千。
“怎么了?你不信?”杜笙得不到回应,从副驾驶座上转过身来,凝眉问道。
舒莞笑笑,笑容牵强,依旧没有出声。
杜笙不禁眉拧得更紧,瞄了一眼开车的下属,叮嘱道:“今晚你在车上听到的话,可不要说出去!”
“是,杜队!”
杜笙这才放心地对舒莞道出不为人知的真相,“坦白跟你说,我这次之所以高度紧张,不仅仅是因为穆黎的失踪,从程序来讲,她消失还没有24小时,正如蔺瑾谦所说,构不成失踪。”
“那是为什么?”舒莞问,有些漫不经心。
杜笙道:“因为青峦山的命案,五年前北郊荒野发现的那堆白骨,以及背后还藏着的那起绑架案!”
舒莞登时怔住,路灯从车窗玻璃透进来,有些昏暗,可照亮了杜笙坚定的脸庞,只见他的眸子闪着熠熠光辉。
……
“大少,后面的车子还在跟。”罗赫小心驾驶着,始终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能够让这辆车子在后方跟随的视线内。
蔺瑾谦闭着眼,小叶紫檀的佛珠在指尖转动,淡淡地应了一声,“别让他们跟丢了。”
“是。”绿灯亮起,罗赫放下手刹,车子又徐徐驶出。
蔺瑾谦睁开眼,窗外川流不息的车队在他的余光中往来,天黑了,气温更冷,不知道她有没有准时吃晚餐,能不能加一件保暖的衣物。
但愿她有。
……
一件衣服忽然丢了下来,盖在穆黎蜷缩着的身上,寒气被挡住,身子渐渐感觉到暖意。
穆黎抬起被捆在一起的双手,把想要往下滑落的衣服提高一些,能够罩住她的肩膀,不让寒气进入。
眼前是漆黑的,但突来的寒意已告诉她,夜幕降临。
衣服刚披好,蓦地一股饭菜香味窜到鼻尖,穆黎怔住,接着就感觉到有什么微微温热的东西碰到她的嘴唇。
那是香气四溢热腾腾的饭菜。
“嗯。”突然又传来一记鼻音,不轻不重,提醒她张嘴,要把饭菜送到她嘴里。
穆黎却是没有动,甚至别开脸,避开了送到嘴边的那口饭。
“嗯!”更重的鼻音响起,显然那人已经有些不悦,勺子紧跟过来。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在饭菜里放了什么东西?”穆黎冷声道,故意说这样的话试图刺激对方,让对方开口。
然而那人依旧不出声,只是动作突然粗暴,捏住她的脸颊逼得她不得不张嘴,满满一勺饭菜硬是塞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