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虎子的禅房,南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师父,我要连夜验尸。”
她等不及了。
反正现在要她睡觉,她也根本睡不着。
“我送你。”
黎卿墨把蓝珏留下来保护黎北穆,自己骑马带着南奚连夜回城,直奔京兆尹府衙。
“下官参见摄政王。”汤敬意慌忙出来迎接。
“免礼。”黎卿墨牵着南奚的手下马。
南奚问:“汤大人,送过来的那具焦尸呢?我现在就要验。”
已经子时了,这会儿验尸?
汤敬意一边带着他们往停尸间走,一边问:“可是有什么不对?怎么这会儿子验尸?”
南奚面露气愤,将虎子的话大致说了一遍。
“昨儿杨氏来告状,今儿就有人去她家里放火,这也太巧了点儿,孤儿寡母的能跟人有多大仇怨?我觉得那个张福印很可疑。”
南奚看着面前的焦尸,心中感慨万千。
深吸一口气,“杨大嫂,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伤害你们的凶手逍遥法外。”
她开始查验,黎卿墨给她打下手。
头颈完好,口鼻中皆有黑灰,是在火中呼吸所致,上身无外伤,可是……
看着焦尸的双腿,南奚怔住了。
她不敢相信地用手再次摸了摸。
“怎么了?”黎卿墨轻声问。
南奚忍着心痛,声音微沉:“杨氏的两条腿骨都已碎裂,是活活被打断的。”
所以根本没办法从火场中跑出去。
“好狠的心!”南奚看向黎卿墨:“师父,那个张福印绝对有嫌疑。”
黎卿墨帮她把手套摘掉,“嗯,我这就派人去查,你很累了,先回府休息吧。”
他心疼他的小丫头。
这一夜,似乎有很多人难以安眠。
翌日,天刚亮,南奚便起了床。
“师父,我得再去看看杨氏的尸体。”南奚想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昨夜太晚了,灯光又暗,我怕有什么遗漏。”
黎卿墨二话不说,陪着她一起去了府衙。
将杨氏的尸体重新检验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南奚这才放心。
“大人,温迎呢?”南奚问。
汤敬意道:“张捕头带着他们去村子里调查了,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见过放火的可疑之人。”
城北,在万安寺住了一夜的黎北穆刚起床就听到禅房外有人在说话。
“天啊,这种地方怎么能让皇上住呢?快开门,我要进去服侍皇上了!”
这声音黎北穆做梦都能认出,猛地坐起。
龚会君那个女人居然追到这儿来了?
他慌忙把衣服穿好,看了看四周,然后轻手轻脚打开了床边的窗户,翻了出去,为了不让龚会君带来的人看到,特意绕了路,正好到了山下的村子。
“站住!你是什么人?来这个村子做什么?”温迎看到可疑之人必然上前盘问。
黎北穆抬腿就跑。
温迎直接用脚踢起地上的石子,正中黎北穆小腿。
黎北穆趔趄了一下,运起轻功加快速度。
温迎嘴角溢着几分不屑。
小毛贼还有点儿本事。
她脚尖轻点,整个身子腾起,很快就到了黎北穆身前。
温迎去抓黎北穆的衣领,黎北穆侧身躲过,刚要还手,却被温迎一个擒拿手,把手臂背到了身后。
黎北穆的怒意涌到了脸上,厉斥:“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对我!”
温迎手上力道加重:反问:“那又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拒绝捕快的盘问?”
黎北穆半个身子被温迎压制,只有屁股对着温迎,姿势极其不雅,费力地将头转过去。
“你是捕快?”
温迎仔细打量着黎北穆的脸
这张脸?
好像……
她双眸微眯:“你不是放火的贼人?”
手下的力道也跟着松了。
黎北穆气不打一处来,这辈子还没人敢这么对待他呢。
“放肆!你竟敢把我当成放火的小人,你这捕快是怎么考来的?”
温迎再次确定自己真的是抓错人了,“你不是贼人跑什么?”
黎北穆:“……”
要不是以为是龚会君带来的人,谁会跑?
他揉着自己的肩膀。
真疼啊。
这女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很疼?”温迎问。
这男人的身体怎么这么弱?
黎北穆看出了她眼神中的不屑,瞪着眼睛反驳:“我今天只是没发挥好,下次肯定能打得过你。”
温迎点点头:“哦,那……”
一句话还不等说完,张捕头就过来训人了。
“温迎!你怎么回事儿?让你去找线索,你在这儿偷懒,别以为考上了捕快就真的可以永远吃朝廷饭了,如果你表现的差劲,我照样把你赶出去!”
温迎早习惯了张捕头这凶巴巴的样子,拱手应了一声:“是。”
张捕头又看向黎北穆,越看越觉得眼熟。
好像真的在哪儿见过。
“你……”
黎北穆反应倒是快:“我跟蓝珏一起过来的。”
张捕头瞬间了然。
原来是摄政王府的人。
也就没敢再多问。
张福印再次被请到府衙的时候,脸上挂着明显的不耐和不屑。
“汤大人,军中繁忙,您这样为了无知妇孺的只言片语一次次要我过来,若是闹到皇上那儿,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他觉得汤敬意做了京官这么多年,这点儿道理应该懂。
可惜,汤敬意偏就要装这份糊涂。
“张大人,请问你昨天巳时到申时都在何处?”汤敬意问。
张福印说:“昨日休沐,我在家陪父母和妻子,她下个月就要临盆了,我很担心,只要有时间都是在家陪她。”
汤敬意又道:“之前状告你的杨氏家中起火,被活活烧死,你可知道?”
张福印眸底的得意差点儿就掩饰不住,他连忙沉稳心神,反问:“这天下每日承受天灾人祸的数不胜数,我怎么可能知道?汤大人不会还怀疑我真的是她相公吧?如若不信,你可以亲自到我府上查看。”
实在问不出什么,汤敬意只能让张福印离开。
夜里,两道黑色身影不约而同跃入了张福印家中。
他们都以黑布遮面,身姿矫健,目标一致,直奔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