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牢房里,毒虫横行。
关押在死牢里的犯人,多数一辈子都出不去。
等待他们的只有凌迟死亡。
这些犯人眼神空洞,或躺或坐,早已失去了希望。
胡允深就在其中。
他浑身皮肤被毒虫咬的溃烂,头发也潦草不堪。
方才为了跟老鼠争破碗里的水喝,他一把将老鼠抓住扔在墙上,这会儿手指缝里除了脏污还带着鲜血。
这时,狱卒开牢门的声音传来,胡允深浑浊的眼珠子动了动。
他见狱卒们拿着铁链进来,吓得疯狂瑟缩,嘴里不断叫喊着:“不是说秋后问斩吗?还没到秋后!”
狱卒们一把按住他,将铁链套在他手腕和脚腕上。
“有贵人要见你,跟我们走。”他们推了胡允深一把,直接将他带出牢房。
胡允深忐忑不安地跟着他们来到了一处密闭的屋子。
里面坐着一个女人,她身后站着两个武功高强的护卫。
女人雍容华贵,极为端庄,只是眼神冷冷的。
“陈夫人……?”胡允深认得她。
她就是陈清音的继母,唐吟秋。
陈夫人摆摆手,狱卒们相继退下,关上了门。
“胡允深,你好歹从前也是上过战场的将军,怎么现在将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胡允深咬牙:“还不都怪你的好女儿陈清音!早知她如此恶毒,我当初就不该听你的娶了她。”
当初胡允深来到京城,一穷二白,唯有一身力气,在码头上做搬运工。
当时陈夫人的女儿陈露华从老家被接回来,他为了挣钱,一个人搬了陈露华三十二抬箱子。
陈露华见他颇有力气,就多了给几个赏钱。
没想到过几天,他被陈露华邀请去了酒楼,推开门就看见了这个陈夫人。
陈夫人说自家的女儿陈清音受了情伤,终日萎靡不振。
而胡允深长得颇有几分俊容,人看起来也老实可靠,她们希望胡允深去接近陈清音。
胡允深觉得此事古怪,但为了银子还是去了。
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陈清音恍惚落水,他跳进去救人。
等陈清音醒来没多久,就愿意对他以身相许。
从此以后,他借着陈家的势力,通过武举,又带兵打仗,一步步成了将军。
也将父母从老家接来,定居在了京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
本以为这是他平步青云的开始,哪想到陈清音后面变成了一条毒蛇,将他一辈子都给害了。
陈夫人笑了一下,眼神有些冷。
“你在外面找女人,还生了孩子,又带回家里,这么狂妄,你以为陈清音是傻子?她早晚会知道。”
“你要做,就做好点,藏好外室,别让她发现,可你愚蠢,让她知道了,沦落到现在这个下场,是你活该。”
胡允深愤怒咆哮:“是你们全家害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你现在还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陈夫人抬了抬手,身后的护卫递上来一个带血的银镯子。胡允深一看,就面色惊慌:“这是荣儿的东西,怎么会在你那?你把荣儿怎么了?”
陈夫人语气淡淡:“不是我把荣儿怎么了,而是你要问问你的好妻子陈清音,把荣儿怎么了。”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你爹娘去世,家破人亡了,你的好外室带着她女儿,投奔了扶屠国的来使,成了别人的贵妾。”
“陈清音也回到了陈家,重新过上了富足的生活,而你胡允深,你的亲生儿子已经被她折磨死了。”
胡允深嘴唇哆嗦:“不可能,不可能……陈清音这个恶毒的女人,荣儿,我的荣儿啊!”
他哭的声嘶力竭,伏在地上悲痛不已。
“我跟你们拼了!”他猛地起身冲过来,却被护卫一招制服,按在地上。
陈夫人掩着口鼻,有些嫌弃。
“你要报仇,也找错人了,我来是为了帮你出去,你休要不识好歹。”
“你帮我?呵,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你跟陈清音是一家人,你们还想害我!”
“害你?你还有什么价值?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陈夫人说后,站起身,“我给你出去报仇的机会,陈清音马上要开琴楼了,你想想,她过的生活幸福,而你家破人亡,这凭什么?胡允深,我再次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把她毁了,我会派人护送你离开京城。”
胡允深一惊,看着她。
“你……你为何也恨她?”
陈夫人冷笑:“我不恨她,我只是不想看见她回来,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本就不该再出现在娘家。”
“总之,这次你好好做这件事,破釜沉舟地去做,务必叫她身败名裂,事成之后,我会保你无虞,也会找一个人替你被砍头。”
说罢,陈夫人让护卫给胡允深换了一身衣服。
将他伪装成护卫。
竟真的这样带出了死牢。
胡允深忐忑不已,更惊讶于陈夫人的势力。
陈夫人都如此,陈丞相应该更是了不得。
这么说,陈家完全有能力保他,而陈清音对他见死不救,不肯说服娘家帮忙,就是存心要害死他!
胡允深对陈夫人许诺:“我一定不会放过陈清音。”
陈夫人颔首,提醒他:“她的琴楼下月初一就要开业,那里人多,你如果想做什么,就挑那日去。”
胡允深点头记下,接过护卫的银子,便暂且在城中找地方藏匿了起来。
*这几日,胡绵绵的香火店生意越来越好。
她今日来店里查账,发现每日进账稳定在二十两上下。
虽然不多,但是跟以前比起来,实在是好多了。
见阿昌跑前跑后,既要给客人们推荐,还要负责店铺里的归纳整理。
胡绵绵将阿昌叫来跟前:“这样吧,我叫牙婆再来一趟,选两个人帮你。”
阿昌笑了笑:“多谢二东家体恤,其实我一个人也忙得过来。”
正说着话,忽然有一个人从门口跑进来,哭着跪在胡绵绵跟前。
“东家,我回来了,求您收留我!”
胡绵绵吓了一跳,定睛看去,惊讶:“木槿?”
阿昌也跟着错愕:“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回去找自己的家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