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是什么?
是强大吗?是无敌吗?是站在正义之地反抗邪恶吗?
泉月烨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没有选择逃跑很愚蠢,放弃了一个苟且偷生的机会,最后失去的可能是生命。
他的选择能换来什么吗?
泉月烨不知道。他感觉手脚自己动起来,朝着三个孩子的方向奔跑。救人吗?现在的他能够救什么呢?怎么救?
“你休想!”长舌鬼佬发出咆哮,他意识到自己的权威被挑战。虽然泉月烨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兔子,但没有狼会因被兔子踹了一脚而高兴。长舌上出现数个嘴巴,牙咬着三四根长针。
密密麻麻。
看上去像是长满刺的蛇。
自己会不会被这么多针刺穿吧!“滚开!”他咆哮道:“滚开啊!”很多事情是你明明知道对自己没有利益,但你依旧去做的!最可怕的是什么?是你满怀着不可描述的心情去奔跑,却只能看着一切破碎。
长舌鬼佬将数根长针卷起,一一刺入孩子们的体内。长针没入血肉,完全看不到痕迹,从手臂、小腿、脚心,甚至是头顶慢慢地慢慢地下去。
泉月烨的手微微作痛。
“我最喜欢看你们痛苦的表情。”长舌上的嘴巴说话,一字一句扎在心上。甚至孩子的哭声和挣扎声都比不过这几句话寒冷,“真的是很棒的表情呢。想要救人,却只能看着人在自己面前活活折磨死。呵呵呵呵呵,这是不是很棒呢。平常都是职业英雄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呢。”
“为了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的人,做出这种表情真的是好稀罕呢。”
“再来一点啊。”
长舌鬼佬说着话,再次从口中吐出长针,这一次他将长针对准了孩子的双眼,“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呢。”泉月烨后退几步。
“哟,终于打算逃跑了吗?”
泉月烨咬着牙,没有说话,但他的双眼让长舌鬼佬燃烧起更脏的欲望。就是这样的眼睛,这种野草一样永远不会消失希望的双眼!他要挖下来,好好地品尝少年失去双眼的痛苦!
长舌鬼佬将针对准了其中一个孩子的双眼。
泉月烨后腿抵住,猛然蹬地、奔跑、起跳!他的双手张开,像是腾飞的巨鸟!他的双手勾到两个孩子的双脚,脑袋撞在其中一个孩子的脚踝。
孩子发出痛苦的哀嚎。
泉月烨摔倒在地上。
长舌鬼佬也完全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起跳?为什么去碰到三个孩子?难道说?他的个性必须要碰到人才能发动?想到这个设想,长舌鬼佬提起十二分的警惕。他迅速将倒在地上的泉月烨捆绑起来。
少年双目紧闭,唇色发青,似乎承受极大的痛苦。
“你在刷什么花招。”长舌鬼佬吐出一根长针,准备随时刺入泉月烨的咽喉。泉月烨勉强牵扯嘴角,但他已经疼得说不出一句话了。
无数根长针在他的体内翻滚,一根一根地刺破皮肉,鲜血成串,竟然将泉月烨浸染成一个真正的血人。他的手、手臂、胸膛、锁骨、大腿、小腿、脚底,甚至是头顶和嘴唇都被长针刺破!
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长针?
长舌鬼佬被从泉月烨体内出现的长针吓了一大跳,他松开泉月烨,少年已经成为一个刺猬了。而另外一边,三个孩子皮肤光滑,面色红润,完全没有之前痛苦的模样。
泉月烨,个性伤害置换。
能够将他人所受到的伤害转移到自己身上,同时也能将自己身上的伤害转移到别人身上。
只不过泉月烨已经很久没办法做到“将自己的伤害转移到别人身上”了。
他所能够做的只有“将他人所受到的伤害转移到自己身上”。他现在只能这样做了!他让自己面朝天空,手边是扎手的野草。周围都是绿色的树,风起树动,鼻腔里是浓重的血腥味。
要死了吧。
泉月烨百分百保证自己这次转移过来的伤害是百分百还原的伤害。三个孩子身上受到了多少的痛苦,他现在感同身受。
只可惜,真的死定了。
泉月烨只觉得天空出现黑影,一个有着腱子肉的黄金发男人。长舌鬼佬发出怪叫,三个孩子兴奋地哭成声来了,他们的眼泪一直哗啦啦的流。
“已经没事了。”黄金男人抓住长舌鬼佬的舌头,用力地将他撕开,并且用力往自己身边拽,“因为——”他将三个孩子解救下来,放在地上。
“我来了!!”
“欧鲁迈特!”
“欧鲁迈特!”
在远处若隐若现的警笛声和老师呼喊孩子名字的声音中,泉月烨闭上了眼睛。
好疼。
好疼。
……
爸爸,好疼啊。
“小烨已经是男子汉了。要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爸爸。我能够将自己受的伤给别人。我为什么还要保护自己。”那是他刚刚觉醒个性的时候,因为抢滑滑梯被小朋友从楼梯上推下来,“把伤口给其他人好了。只要我不疼,怎么样都好啊。爸爸,对不对。”
“这样不算是好孩子了。小烨,好孩子要怎么做呢。”
“要好好吃饭,要听妈妈的话,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
“嗯,瞧,这不是很乖嘛。还要加上不能用个性随便伤害别人。无论做什么,都不能用个性伤害别人。”
“可是爸爸,我疼。”
为什么要有这样的个性呢?能将别人的伤害给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又为什么不能将自己受到的伤害给别人?又是为什么要让自己疼?让别人舒服呢?为什么要做对自己一点都没有益处的事情?
“乖儿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知道吗?”父亲的声音越来越远,轻飘飘如同春天的柳絮,“很多时候,你不喜欢的事情,别人也不喜欢。所以只能自己默默承受。不过小烨比爸爸厉害好多呢。爸爸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小烨却可以减轻自己的痛苦。这是很棒的个性呢。”
“还是疼。”
“乖。爸爸给吹吹,就不疼了。”
脸上有清风吹过。
泉月烨缓缓睁开眼,他感觉自己身体千疮百孔,疼痛并没有削弱,反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疼”这个字怎么写。
洁白的天花板和洁白的床单,手上打着点滴,床头放着被打翻的盒饭。窗户开着,风吹在脸上,很软。
樱花还在开。
门被打开。
猫婆婆和心操人使站在门口,他们手上拿着一个盘子。“你终于醒了。”
泉月烨笑了,“原来,我还活着。”
我还以为……能见到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