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先生?”夜月犬一郎怀里的人说道:“真奇怪,你居然会抱着我。”他说着自己从夜月犬一郎怀中起来,拍拍衣服,双手盖在自己的脸上,从眉骨开始往下摸,他摸得很仔细甚至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一直到将整张脸都摸清楚后。他才打量着四周的环节,没有说话,眼睛确实好奇的,“感觉很久……啊——”
他快活起来,朝着杉木冷信走过去,摇摇手说道:“你是阿信。”
“你变得比之前要老了。”目前为止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说话的“泉月烨”笑道,“上一次我们见面……应该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十几年前的见面。
是指什么?
“泉月烨”歪着头想了一下,他上前对压着杉木冷信的雾天狗说道:“你也好熟悉的样子。嗯,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雾天狗和夜月犬一郎对视后,快速消失在空气中。
“泉月烨”看着雾天狗消失,恍然大悟,“哦,是那个家伙啊。”他轻轻拍着自己的脸,有点恍惚,“好快啊,都长这么大了。”
杉木冷信看着眼前奇奇怪怪的泉月烨,他挣扎着起来,听到那孩子用一种熟悉的口吻说道:“阿信?”
已经十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他以为这辈子都没办法听到这一声呼唤。“泉月烨”看着杉木冷信,他也没有说自己是谁,只是用那双灰白色的眼眸看着杉木冷信。
夜月犬一郎不明白“泉月烨”那一声“夜月先生”在喊什么。在他的记忆里,“夜月先生”是外人对他父亲的称呼。
想到自己的生父,夜月犬一郎将刀放回到刀鞘中。
场面陷入了僵持状态,谁都没有先出声。“泉月烨”没有自我介绍到底是谁,其余两个人则是各怀心思不想提前乱了阵脚。泉月烨就在整个房间里乱走,他看看这个柜子又找找另外一个柜子,最后坐在杉木冷信的前面,托着下巴看着杉木冷信。
“信,变得比我想的还要老啊。”
“啊,是嘛。”杉木冷信始料不及,他坐在位子上第一次好好打量这个孩子。满身伤疤,脸上被刀疤毁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那双灰白色的眼睛加上去更加可怕。
一点都不像,但是又真的很像。
杉木冷信说不上是哪里的像,他只觉得这个孩子的气质和昏迷之前截然不同。如果说之前的泉月烨是一个带着忧郁和阴暗气质的柔弱小白花,现在的泉月烨就是一株顺着太阳转的向日葵。
大家的注意力不会注意在泉月烨的伤疤上,而是注意在这个人阳光般温暖的气质上。
现在的泉月烨像是小太阳。
就和当年的泉月长崎一样,是他的小太阳。
“阿信?阿信。”泉月烨呼唤杉木冷信说道:“这些年都没有来看过我呢。我记得以前阿信是经常来我们家的呢。”杉木冷信记得他确实经常去泉月家,不过那是在泉月长崎还没有去世之前,作为朋友、同学、同事,泉月长崎经常带着自己去青松市的老宅里住上几天。
这些年都没有看过我……
这个我是指谁?
人一旦往一个方向去思考,就会钻入牛角尖。杉木冷信不敢置信地看着泉月烨,夜月犬一郎回忆起长辈们流传下来的传说,脸色难看起来了。两个人看着泉月烨再次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杉木冷信撑着桌子站起来,他瞪大双眼,踉踉跄跄来到泉月烨的身边。他双手拽着泉月烨的手臂,明明是一个大人却弯着腰像个小孩子一般啜泣道:“是不是……是不是你……对不起,对不起。”
他两只手上下摸着泉月烨的胳膊,脸上两道泪痕,“是不是……是不是你啊……”
“泉月烨”笑了。他踮起脚尖拍拍杉木冷信的脑袋,像是儿时他们开玩笑那样揉乱杉木冷信的头发,说道:“你猜啊。”
杉木冷信贴着泉月烨的衣服,他的呜咽全部堵在喉咙里,肩膀微微耸立。他终于忍不住了,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的,长崎、长崎……”
夜月犬一郎看着这旧友重逢的画面,手心被掐出几道伤痕。
传言在最早的时候,泉月家和夜月家的老祖宗因为某个事情撕破脸面,两家沦为世仇。在某一次夜月家杀上泉月家老宅的时候,夜月家人发现活着的泉月家人身上出现类似“鬼附身”的存在。
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说法方面都会和死去之人相似,甚至有些被附身之人还会知道死去之人的记忆。
但最可怕的是,这些被附身之人会拥有死去之人的个性。
哪怕是短暂的拥有。
“父亲,这只是传说而已。”年幼的夜月犬一郎第一次听到这个传言,拿起手中的剑说道:“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鬼魂。”
“犬一郎,我也觉得世界上没有鬼魂。一直到我看见一个泉月家的鬼附身。”他的父亲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说道,“可惜,我还没有弄清楚他是不是真的鬼附身,那个人就死了。”
“死了?”
被道上人成为夜月先生的父亲说道:“鬼附身的泉月家人必须死,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附身之后他们知道什么,他们会做什么。”
“犬一郎,世界上最可怕的是无法把握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