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犬一郎连夜和米尔科一起赶到青松市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他们两个人在车上的小电视上看完了欧鲁迈特神野之战的直播。米克尔一连激动和旁人一起喊出“欧鲁迈特”。
夜月犬一郎却在看自己距离青松市还有多久。午间班车没有多少人,米克尔后半夜熬着不要让自己睡过去,还是夜月犬一郎劝了两句让这个倔强的女英雄稍微眯一下。
乘着这个时候,夜月犬一郎尝试着去联系自己脑海中原本咸口鱼留下来的线索。在危机时刻夜月犬一郎习惯将资料准备充分,甚至不只是一手资料,他还会将过往的老资料全部挖出来,统统看一遍才放心。
像是咸口鱼这位英雄叛徒就在他的关注重点中。在咸口鱼还没有和杉木冷信一起合作,成为现在新的一派势力之前,夜月犬一郎更多关注到的是咸口鱼和泉月家的关系。
咸口鱼并不是从任何一个著名英雄院校科班中科班出身的。甚至很奇怪的一点,在他的小学初中时期资料上填写的都是无个性,一直到了他高二那一年才被发现说拥有个性「脑内网」。
不容易被发现的个性,在世界上拥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个性,有的个性在没有特殊外界环境刺激之下很难被人发现。比如说泉月烨的第二个性痛觉回忆,在没有足够的痛觉刺激下,这个个性终身都不会出现。
类似这种需要外界环境激发的个性,大多数被人称呼为「隐性个性」。
隐形个性在社会人群的占比例比无个性还要稀有。
这还要不包括一部分无个性是否真的是无个性。在一些医学个性研究领域一直说明:很多无个性应该不是没有个性,而是具有隐形个性,只不过没有在特定条件下被激发出来。
从过往资料上来看,咸口鱼应该是后期被激发出来的隐性个性。夜月犬一郎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想到自己的家族。他的家族从很多代之前就是没有个性,在夜月犬一郎的印象中无论家族里的男人女人费尽心思找什么个性强大的人嫁了或者娶了,最后生出来的孩子都是无个性。
没有任何一个例外,所有的孩子都是无个性。
“简直就像是诅咒一样。”他还记他的母亲对自己说,“我以为我生下来的孩子会拥有很强的个性,但是没想到……”她没有说完,但是眼中的失望很明显。
夜月家所有男人加起来有五百多人,是青松市一个大家族,五百多人没有一个人拥有个性。这件事情甚至还上了当时的当地新闻,有不少的医学专家过来分析过他们家的血脉和家族病史。
最后丢下一句模棱两可的,“大概是……遗传?”
所有人都想要个性,夜月家的人想要个性。在夜月犬一郎五岁的时候他亲眼所见自己的小姑姑因为是夜月家的女人,被心上人的家庭拒绝。
对方家庭说,“你生下来的孩子会是无个性。”
他在很小的时候也知道了自家的男人到底有多么的不受欢迎,在青松市“夜月”这个姓氏就是相亲市场的劝退书,只要你说你是夜月家的人,没有任何一个家伙愿意和你多说一句话。
无个性等于二等残废。
谁愿意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因为是无个性,被同学歧视,被人用各种言语侮辱?谁愿意自己的孩子在生下来之后因为是无个性被人排挤,因为无个性被人用各种眼光打量,被人若有若无的施舍几句怜悯?
没有人愿意。
“我们到了。”夜月犬一郎看着前面的车站牌,他摇晃一下米尔科,带着人下了车站,熟门熟路地走小路到一个古香古色的寺庙,穿过寺庙,再走一段小路拐个弯,才是夜月家老宅。
夜月犬一郎推开门,吹一吹柜子上的灰尘,将洗漱包放下。他推开门,想要帮米尔科拿行李,被米尔科拒绝了。夜月犬一郎无奈地笑了一下,带着米尔科走进夜月家老宅中。
入门,天花板上、门上、地板上是暗沉的褐色斑点,墙壁上飞溅开来的一片纹路。米尔科做英雄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自然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了。夜月犬一郎好不容易找出两个拖鞋来,他说道:“只有这个了。”
米尔科低头一看,整个人忍不住倒退,抽了一口冷气,恶心从喉咙中泛上来。她之前没有注意到自己脚下,灯光昏暗下,仔细看能够看出有一个白色线条围起来的人形。
这是凶杀案对尸体轮廓描绘的白色线条。
说明在不知道多少年前,这里死了一个人。而自己恰恰好站在这个亡灵最后存在的位置上。夜月犬一郎把拖鞋放好,说了一句,“那是我堂兄。”
“啊?”
夜月犬一郎给自己穿上拖鞋,放好鞋子,带上东西,“你踩着的地方是我堂兄的位置。他那天刚刚放学回来,来不及跑就死了。”夜月犬一郎回忆道:“我记得他当时是14岁。”
米尔科脸色不太好,她呕不出来,也不好意思呕。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老宅子充满了一种奇怪的味道,像是樟脑丸,但又不是,更像是一种腐朽钢铁的味道。她闭上眼睛觉得这种味道强烈地像是刺激到自己的嗅觉。
“现在才四点,你要不要睡一会儿?”夜月犬一郎说道:“走廊这边就不要去了。我给你找个杂物间吧。”他背着米尔科将洗漱包丢到一个房间中,飞快拉上门。米尔科不想再这个诡异的地方多待,她追上前,说道:“我能明天再……”话没有说完,米尔科就打住。她知道自己的任务是好好看着夜月犬一郎,事关脑无的集散地和制作过程等机密事件,她绝对不可以离开。
夜月犬一郎转过头,笑了笑,“没事的,被子都是新的。”
不是被子的问题啊。
米尔科看了一眼旁边的墙壁,墙壁上一圈都是飞溅的血沫。因为时间太久,这些血迹一层一层糊弄在一块儿,倒是很有层次。米尔科至少看出来地上有长长的一条血迹,墙壁上几个血手印,墙壁上的血飞溅起来不是一次,至少有三次,可以看出砍杀的人是多么凶残。
这是一座赤裸裸的凶宅。
夜月犬一郎却毫不在乎。甚至在走路的时候提醒米尔科一句“小心,那个是我奶奶。”“那个是我小姑姑。”米尔科越往里面走脸色越是铁青,她甚至想要跳跃着直接到达目的地,不要在中间不小心踩到那些白色的线。
“你为什么不把这个屋子清洗一下?”米尔科询问道:“这样住着你不难受吗?”夜月犬一郎大大方方地说道:“我没有钱。”
他说的是实话,当年的夜月老宅是可以容纳五百多人一起过年的大宅子,可以说类似是一个小型的城镇。要让现在的夜月犬一郎拿出钱去干清洗,还不如让他自己去清洗来的快。
米尔科被噎住了。
她恨恨地转移话题,“那个是什么?”在他们的视线中刚好可以看到一个敞开的房间,房间中供奉着各种牌位和画像。
“你要去祭拜一下吗?”
“不。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米尔科稍微走过去一点,她琢磨着哪里不对劲,“你家的牌位这个放的是不是有点奇怪?为什么全部都靠着一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直角梯形,而另外一边没有放任何东西却把所有的空位置留出来。
像是给什么人或者事物准备起来的。
可是什么人需要那么多的……牌位呢?
夜月犬一郎笑了一下,敷衍道:“是一个传说啦,只是家里人都相信,我们就照着做。一代一代都习惯了。”
传说在很早之前,他们家族每一代都会有一个人拥有个性。
个性来自于施舍,施舍的那个家族叫做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