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失望？”

从陵铮铮完全不顾程庚庚安危发出攻城的命令起，这个丫头就一直是这种若有所思的模样，原本明亮的双眼变得甚是暗淡，任由着身边的人带到住处，再也没吭过一声，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皇甫曜见程庚庚一点反应也没有，也不再追问，这个单纯的小丫头到底是涉世太浅，说到底也是对男人不够了解，不知道底细千万不要把一颗心轻易地交出去，到头来可能伤到的只有自己，就像。。郁郁而终的母亲。

皇甫曜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出现了母亲的脸庞，心中顿时有一股伤感之情升起，趁还没有被回忆牵着走，立刻将脑海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强行清除掉。

“来人，把苏小姐带到灵妃的寝宫去。”

现在也没有兴致逗弄这个丫头，既然陵铮铮放手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把她送去和灵妃做伴应该是个不错的决定，两人性格差这么多，可以调和一下。

“大哥，你没事吧？”

卓西宇小心翼翼地倒了杯水递到面无表情的陵铮铮面前，他原本以为陵铮铮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因小失大，原来是自己多想了，不过他也不觉得陵铮铮现在的状况很好，相反他很担心。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陵铮铮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卓西宇。

刚合上门，就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卓西宇深深叹了口气，果然情字最难控。

“娘娘，大王命人送过来一名女子。”

齐灵儿正在看书，有些讶异地抬起头，“她是何人，大王有说明是何缘故送此人来本妃寝宫吗？”

送程庚庚过来的正是此前那个高个女子，她也是头一次见这个传闻中的大晔朝和亲公主，却又不敢贸然抬头看，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她，虽然她在宫里是大家盛传的不受宠的妃子，可在不得宠也是大王亲封的妃子，不是他们做奴才的可以随意冒犯的。

“大王。。大王没有说，只吩咐奴婢将她送过来。”

齐灵儿细看了静静站在一旁的程庚庚，“抬起头来。”

高个子奴婢偏过头看程庚庚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生怕牵连到自己，赶紧伸手拉了拉程庚庚的衣袖，无奈还是没用，一下子急得额上都渗出薄汗，狠狠地磕了个头，“娘娘请息怒，此女子自进宫以来，行为举止都颇不寻常，对待大王也很是不敬，奴婢。。奴婢猜想她是神智有些。。有些不正常，才对娘娘的吩咐没反应的，并不是。。并不是故意冒犯娘娘的，请娘娘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噼里啪啦说了一通，高个子奴婢还是感觉没有说得很圆满，又磕头准备进行来一次，却被尹灵儿打断了，“好了，你去给大王复命吧，就说我会好好照顾此女子的。”

高个子奴婢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的心终于回归原位，叩谢完后就速速退了出去。

齐灵儿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起身来到程庚庚跟前，本是想找个丫头把她带下去安置歇息的，但是隐约觉得此女子很熟悉，况且她的衣着跟大晔朝的女子打扮一般无二，齐灵儿觉得有必要近前看看。

程庚庚由刚开始的深思转为深深的愤怒，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陵铮铮生气，在陵铮铮下令攻城的那一刻，她觉得先前对他的好感完全瓦解，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好像在与他相处的这段日子越陷越深，她已经变得如此相信和依赖他，她在他身上投放的期望值越来越高，之所以不愿承认自己喜欢他是因为不确定，不确定他对自己的感觉如何。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开始厌恶这样的自己，因为这样的自己并不是陵铮铮在乎的。

“苏一夕？你。。你是苏一夕吗？钰哥哥一直说起的相府大小姐苏一夕？对吗？“齐灵儿端详了许久几乎是脱口而出，应该没错，钰哥哥房里还有苏一夕的画像，是她没错，跟画像上一模一样。

可是她为什么会被大王送到这里来，不对，她是怎么到东宛国的，钰哥哥不是一直说要娶她为妃，现在有怎么会，难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见程庚庚依旧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齐灵儿让人先带她下去。

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干脆躺平看着床顶发呆，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里和陵铮铮的点点滴滴，没想到不争气地还觉得很甜蜜，狠狠掐了掐大腿，让疼感直接传递到全身，提醒自己不要再沦陷，程庚庚终于做了个艰难的决定。

齐灵儿看着跳跃的火光，眼眶变得有些湿润，转眼离开大晔朝已经半年了，从最开始的恐惧彷徨，到如今慢慢接受所安排的一切，她是大晔朝的四公主，她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尽管心有不甘，满腔委屈，她却没办法抗争，她恨自己，恨这么没用的自己，才让自己心爱的人绝望，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三更已经过了，陵铮铮还在和众将商讨对策，众将虽然都面露疲惫之色，却都慑于陵铮铮不敢抱怨一句，他们也都感受到了陵铮铮的不同，谁都不敢去做这个炮灰，肯定会死得很惨，一杯一杯地猛灌茶水提神，偶尔还可以借口如厕开个小差。

卓西宇看在眼里，却不知该如何去劝陵铮铮，他也曾经历过，他懂陵铮铮心里的伤，却也无能为力，外人无论如何也帮不了，何况苏一夕暂时应该是安全的，不如想办法替他想办法救人，这样让他家国两全。

“齐尹，你知道现在苏一夕被皇甫曜关在什么地方吗？”

齐尹面露难色，“卓将军，请恕卑职。。”

“不要给我来这套，你也知道大哥他现在的状况，我想替他把苏一夕救出来，我知道他肯定派你去打探苏一夕的消息，我不想他亲自犯险，这样就中了皇甫曜的奸计，群龙不可无首，这其中的利害轻重我想你很清楚。”

“夫人现在四公主的寝宫。”

卓西宇怔住，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