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嬴瞧了公羊孙一眼,见他不似在说笑,于是伏下身子一瞧。果然,申徒志正以臂为枕,躺在马车之下呼呼大睡,惬意的很。
孟嬴顿时被气笑了,她命公羊孙把申徒志从车下给弄出来。很快,申徒志睡眼惺忪的站在孟嬴的面前。“先生真是好心性,刀剑都架到脖子上了,居然还有闲情睡觉!”
申徒志打了个哈欠,略带歉意嘿嘿一笑,说道:“志不通兵略,不擅刀剑,手无寸铁。虽有心相助,可面对如此情况,也是毫无办法啊,只能找个地方躲起来,保存性命,留待有用之身。还望勿怪。”
“先生倒是不藏拙,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孟嬴摇头轻笑,她倒没想到申徒志会如此回答。此话虽然在理,但多多少少显得有些刁滑巧言之感,与他为赵吏时那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大为不同。孟嬴有些明悟,这或许才是申徒志本身的性格。
可眼下大敌当前,不是可以闲谈的时候。于是,她谓左右言:“照顾好先生。”之后,拾了一把的短剑,挥舞两下,感觉还算趁手。她满意的点点头,另一只手一挥长矛,将矛上血水甩去,对公羊孙说道:“重整部众,随我杀敌!”
说罢,孟嬴头也不回,直径朝着敌群最密集之处冲去。公羊孙在她身后,慌忙招呼左右残存士卒跟上。
孟嬴身材娇小,在人群之中穿插而过,来回闪动,进退自如,很是灵动。面对一拥而上的群敌,她不慌不忙,短剑护身,剑光流转,轻舞飞扬,一一格开流矢与敌卒袭来的利刃;同时,她长矛探出,轻易洞穿敌卒咽喉,取敌性命,让鲜血绽放。远远看去,飞洒的血液如同朱花齐盛,孟嬴居于其中,好似万花之中白蝶翩然,惊鸿起舞,说不出的妖艳之美。
骑军之中,那吴国将军也瞧见了孟嬴。毕竟,一个姣好靓丽的女子在生死场上奋勇杀敌,是很引人注目。他打量一阵,见孟嬴一副侍女装扮,勇武过人,便误以为孟嬴是赵王派来暗中保护公女的。只见他轻哼一声,说道:“那便是暗中保护公女之人?虽然有几分本事,可我麾下之兵足有数倍之众,差距如此悬殊,你又能如何?”
他虽看出,守军皆以此女为首,听命指挥,任其调动;可他自持兵众,不屑于亲自动手,与其过招。于是他一挥手,令麾下士卒压上,加大攻势,猛攻上去。
随着孟嬴带头反攻,原本士气低迷处于劣势的一众守卒,又重新团结起来,结成阵势,顽强抵抗。只可惜敌寇数量实在太多,源源不断袭来,敌众我寡,就算孟嬴重整军列,也只是能勉强扼制住敌军攻势,保阵地不失,至于能坚持多久,全然是个未知数。
僵持之际,突然大道尽头,去往新郑的方向,从地平线上冒出一列黑影。起先还只是小点,很快,小点由远及近,慢慢变大,从隐约的黑影,变得渐渐可以看清,这好似一队人马。
一众守卒见此,以为援军将至,皆面露喜色,奋勇作战,将敌军的攻势都给顶了回去。孟嬴一矛扎死面前敌卒之后,抬头凝神而视,她总觉的这队人行的缓慢,不像是军旅,只怕是希望越大而失望越大。
果然,当他们走到近处,显现出身形的时候,众人发现,这支队伍皆是平民打扮,他们用手推着小车,吃力向前缓慢行进,车上装着大量麻袋,货物堆积如山,这赫然是一支商队。
敌卒明显也发现了这支队伍,他们分出一小部轻骑,高举刀剑,飞马前去,似乎打算杀人灭口,避免节外生枝。而这支商队似乎才发现官道这边的情况,眼见有骑兵冲来,商队一片哗然。他们惊慌失措,慌慌张张想要逃,舍不得财物的还抓着车子,怕死的直接放手,车子没人控制,咕噜噜滚动着,撞成一团,相互阻隔,一时分开不得,一群人反倒被堵在大道上,只能面带惊恐之色,眼睁睁的看着骑兵冲到面前。
孟嬴有心想救,可她身陷重围,敌卒重重环绕,本身自顾不暇,更别谈救人了。
就在众人以为,这支商队必死无疑之际,那一众平民突然掀翻小车,从车底、货物底下纷纷抽出刀刃,一瞬间,原本还抱头鼠窜、不知如何是好的商队众人,瞬间从待宰羔羊变成了利齿猛虎。前去袭击的骑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茫茫然的一头撞了上去。
这些平民装扮的汉子此刻刀刃在手,直起身子板,筋肉鼓起,瞬间气势一变,杀气澎涌而出。他们身手矫捷,飞身越过倒在地上的推车,下砍马腿,上砍兵卒,杀的众骑卒是人仰马翻。而袭来的骑兵部队反被地上众多推车所阻,无法全力冲锋,多是在两侧游走,措手不及之下,被“商队”杀的节节败退。
郑成头包巾、身着麻,一副黔首打扮,他手持古锭刀,大声发号施令,对众人喊道:“留些许活口拷问,其余人等,格杀勿论!”
众人手持兵刃,高举敌卒人头,大声响应。在杀散面前的骑兵之后,他们在空地之上五人一列,排成森严军阵,齐步往马车方向推进。
孟嬴见状,一挑柳眉,低声自语道:“又来人,这次是敌是友?”
她琢磨不清,眼见周围守卒绝境逢生,皆面露喜色,对来人大有亲近之感。于是她下令道:“来人不知是敌是友,坚守阵地,保持警惕,若有异动,也一并阻之!”
孟嬴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可那吴将知道,来人定是敌非友!这群人,无论是呼喝的口号,还是作战方式,他都太熟悉了,这是郑龙之军!
吴将咬呀,一挥长枪,对左右下令道:“尔等分兵半数,前去阻拦来人,我要亲自上阵,誓取赵女性命!”
说罢,他跃马横枪,逼开众卒,直径朝着拦在马车前的孟嬴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