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夏家里面的那些破事,费引都不想提了。
“所以属下认为,怎么抬高未来王妃的身份,需要从长计议。”
亲王娶妻,王妃的身份绝对不能太低,就算睿王对外说双腿未好,但堂堂亲王,在朝中又名望极大,在百姓眼中更是犹如战神般的人物,未来妻子的身份绝不能太低。
皇帝为了脸面也好,为了那点小得可怜的惭愧之心也好,也不会同意韩潇去娶身份太低的女子,到时只能逼着夏静月委屈去做侧妃。
因此,一切必须周详计划。
韩潇听得极其认真,说道:“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他素来了解费引的性子,是个谨慎的人,没有计划好的事不会主动跟他提起。
费引说出来心中的规划,“如今太子与明王大伤元气,朝中宁王与康王又渐露锋芒,各方对王爷的关注力已经转移了,正是让夏姑娘亮出来的时候。咱们让夏姑娘的医术慢慢地传扬出来,先用医术做些好事,立下名望,抬高身份,如此将来王爷双腿治好也有了说法。还有,王爷之前传出中毒的事,也可以拿来做文章,就说一直余毒未清,身体受损严重,到时请夏姑娘来解毒治病,此又是一桩功劳。”
在一年前,所有人的关注力都在韩潇身上,不管是皇帝还是各皇子,都对韩潇虎视眈眈,猜忌防备。如果那时透露夏静月医术高超的事,为了打压韩潇,那些人定要对夏静月下毒手的。
如今皇帝和皇子们都认为韩潇构不成威胁,没有了兵权,身体又不好,早就收回了关注力。而朝中两位成年皇子借着太子与明王两败俱伤突然崛起,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明王与太子成了不死不休的场面,又要提防两个崛起的弟弟,哪有功夫去管韩潇的事?
如今正是最好的时机,让夏静月走到幕前,打造配得起睿王的身份。
韩潇听完了费引的计划后,与他所想不谋而合,“此事就交由你来办。”
“属下定然不负王爷所托!”费引拱手说道。
韩潇想了一下,催促了一句:“尽快办好。”
费引心中忍俊不禁,以前他们这些幕僚跪着求着请殿下娶妻,殿下都无动于衷。如今有了心上人,倒是比他们这些幕僚猴急多了,巴不得明天就把王妃娶回府。
不过这总归是好事。
费引又应了,为了能让王爷早日娶到娇妻,他连夜赶回京城,召集各位幕僚商议此事。
夏静月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准备装修茶楼了。
她得知托睿王府寻找的东西已经备齐全了,便乘车回了京城。
离菊花开的日子不多了,夏静月要赶在菊花采收晾干之前把茶楼装修好,回到京城都顾不上回夏府,直接往茶楼铺子那边过去。
铺子后院中,材料都堆满了,各色颜料也都齐了,夏静月捋起袖子准备干活。
韩潇将茶楼的设计图浏览了一遍,说道:“若仅是修缮一新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只是这些墙壁只刷成白的,未免太单调。”
睿王府养了一批工匠,个个手艺精湛,别说修缮一个茶楼了,就是修一座宫殿也不在话下。
夏静月检查着堆放在一起的颜料,说:“我想在白墙上作画。”
韩潇想到夏静月的一手画技与众不同,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舍不得她太累,建议说道:“若要在全部白墙上画画,工事未免太大,不如再唤几个画师过来协助你一二。”
夏静月也有这个想法,可是她想画的这种画与众不同,画师需要培训过才行。她朝韩潇笑道:“等我先检查了这些颜料再说。”
这些色彩斑斓的颜料是用于彩画的,颜色十分丰富。
彩画又叫建筑彩画,用于建筑之上,起到装饰的作用。
建筑彩画在大靖也有讲究,像和玺彩画只能用于宫殿以及与皇家有关的建筑上,是代表着皇权的象征。其他的彩画也只有达到一定地位的官员府邸才能使用,图案和色彩亦有所区别。
夏静月要了这些颜料当然不是为了逾越,并不是用于横梁之上,而是用于墙壁之中。
画壁在大靖没有什么讲究,很多有闲情又有闲钱的人家,都会在影壁墙上画一些壁画以作观赏用。只不过在打理上面麻烦了一些,需要年年翻新,所以一般人家的影壁墙都用石刻的,便于打理。
夏静月检查了一遍,确定这些颜料中没有违规的颜料,譬如像金色的颜料,不管用是墙壁上还是横梁之上,都是违制的,用了是要砍头的。
“倒是我多虑了,违制的颜料费长史自然不会让它们出现在这里。”不过这些颜料真的很贵,即便请了睿王府的人帮忙采购,借着睿王府的名头,一斤也要一百两银子,那些色彩难得的,竟要五百多两一斤。
光这一批颜料就花了夏静月几千两银子。
还好她存了不少钱,不然还没开张呢,她就破产了。
夏静月取了一些颜料在调试。
她见韩潇饶有兴趣的在一旁看着她操作,眸光一转,问:“王爷,你会画画吗?”
韩潇猜到这个小丫头要找他做助手了,不禁一笑,说:“略通一二。”
“会就行。”学过画技的话,就有基本功,她指点一二,一些简单的说不定几天时间就能学会了。
夏静月要画的壁画是立体画,她要在墙壁上画上逼真的3D立体画。
3D立体画在大靖绝对够前沿,也绝对够逼真,关于内容,夏静月早就想好了,就画天宫景象吧。如此仙气,加上清香的花茶,噱头绝对足够。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繁复了,工程量太大,夏静月十天半月是干不完的,需要找助手帮忙才行。
壁画要等修缮完了,墙壁都刷上白灰之后才能画。
章节目录第270章上梁不正下梁歪
趁着这一段时间,夏静月在房中教着韩潇如何画出阴影,表达出立体感。
不得不说,王爷殿下聪明得不像人,他弄懂了立体原理之后,举一反三,不仅画得像模像样,还跟夏静月建议分工画作。
他给夏静月另找数位工笔画功了得的画匠,让夏静月培训他们几天,然后根据他们的学习与领悟分为几个等次。最主要的难画的部分由夏静月亲自操刀,其余的分成各小部分,由那些画匠进行补充。
如此,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将壁画画好,夏静月也不用劳心劳力。
不愧是统领万军的王爷殿下,最善于统筹人才。要说对人才的管理和使用,夏静月承认,十个她也顶不上韩潇一人。
在韩潇的协作之下,夏静月先把构画画出来,然后由难到易分类。
她把画立体画的方法教给七名画匠,观察他们所学的程度与天份,再由易到难地教他们。
这些画匠都是至于有二十年画功的,很容易就掌握了夏静月所教,除了不够熟练,手法生疏外,其余的夏静月都非常满意。
趁着茶楼还没有修缮好,夏静月让他们先在纸上苦练着。
茶楼修缮之中,人多口杂,韩潇不方便过来,夏静月教会了画匠之后,闲着无事,便回了夏府。
“大小姐,老爷让您去一趟书房。”
夏静月才一回来,还未进松鹤堂呢,夏哲翰身边侍候的小厮石青就过来截人了。
夏静月让初雪与初晴先回松鹤堂,问石青:“老爷找我有何事?”
石青赔笑道:“小的不晓得,不过……小的猜应该不算是坏事吧。”
石青是夏哲翰身边的得力小厮,他再清楚不过,老爷虽然脸上对大小姐各种看不上,实则挺看重大小姐的,所以石青不介意卖大小姐一个好。
夏静月眉头深蹙,如今朝中正一片混乱,夏哲翰却升了官,可想而知他投靠的不是太子就是明王。
再思及夏哲翰升官的日子,正是太子与明王斗得最厉害的时候。
那时太子被皇帝责打,明王正得意,那么,夏哲翰是抱上了明王的大腿。
夏静月心里狠狠地骂了夏哲翰一顿,他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官竟敢参与夺位之争,他是不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如今明王又被郑国公打压得不敢抬头,夏哲翰没被炮灰算他命大!
夏静月心中有气,脚步也快了许多,往书房走去。
书房中,夏哲翰甚有闲情逸致地将以前临摹的颜体楷字翻出来,再对比今天所写的字,这一对比,发现自己又长进了,得意非凡。
“老爷,大小姐回来了。”石青上前禀告说。
夏哲翰今日心情不错,听到夏静月的名字也不减脸上的笑容,说:“让她进来吧。”
夏静月走进书房,问:“父亲找我有事?”
“坐吧。”夏哲翰一指面前的椅子,又让石青上茶。
夏静月见他如此殷勤,十成十又是有所求了。她接过茶,说道:“父亲有话就说吧,那些虚的就免了。”
夏哲翰心里顿时不爽了,给脸不要脸!“你什么时候请遥安世子来夏府吃饭?”
“请他来吃饭做什么?”
“他不是你师傅吗?”
“只是口头说说而已,一没有拜师仪式,二没有互禀长辈,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师徒关系。往后父亲不要乱攀关系了,免得惹人笑话。”
“那就把这关系给坐实了!以当今皇上与太后对遥安世子的宠爱与看重,没准儿一高兴,还能封你个乡君什么的。有了这个名头,你就算嫁人也能嫁得高一些!”
“乡君?”夏静月被夏哲翰的天真给逗乐了,“乡君是皇室宗亲之女的封号,那些不受宠的县主女儿都请封不了乡君,我一个乡下丫头?父亲,您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本朝皇女的称号最高是公主,然后是郡主,再接着是县主,最后才是乡君。一般封为乡君的,都是郡王的嫡孙女才有这个资格,外嫁出去的县主除非很受皇帝的恩宠,要不然都请封不了。
“这怎么能与其他人相提并论?遥安世子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在大靖拥有郡王世子的名衔,在南霖更是皇太孙,你是他唯一的徒弟,得乡君的封号有多难?别说乡君了,倘若能哄得皇上与太后的欢心,得个县主也不在名下。”
“女儿就不打搅父亲白日做梦了,告辞。”夏静月站了起来,转身要走。
夏哲翰拍案而起,指着夏静月的怒斥道:“站住!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样在父亲面前如此无礼的吗?”
哪家的女儿在父亲面前不是低眉顺眼,无所不从,无所不听的,偏他生的这个女儿像什么话?一言不合不是顶撞就是转身就走,哪有一点做女儿的自觉?
夏静月停下,慢慢地转过身,慢慢地说道:“上梁不正下梁歪。”
暗指夏哲翰自己没有做父亲的榜样,又哪有资格来要求女儿?
夏哲翰怒不可遏:“如换了另一家,早打死你这个不孝女了!”
“若换了另一家,也没有几个做父亲的会如此没有骨气,让未出阁的女儿腆着脸去巴结男人。也幸好我是从乡下过来的,不懂得女儿家的礼数,若是那些知书达礼的,熟读女规的,早就羞得悬梁自尽了。”
夏哲翰被夏静月说得脸色一阵阵发红,“老子叫你这样去做还不是为了你着想!”
夏静月脸上一寒,冷冷地盯着夏哲翰看了数眼。
为她着想?得幸她不是真正的夏静月,接受的教育不一样,不然早被羞死了。
堂堂官员千金,弄得跟个青楼女子一样去奉承讨好男人,他也不怕外面的人怎么取笑他。
“想必你那二女儿就是被你这样教出来的,你可知道外面的人是如何说她的?客气一点的说她是马屁精,不客气的还不知道说什么难听的话呢。庆幸的是她还没有入得一些贵公子的眼,否则如你今天这般怂恿,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笑话来。”
可想而知,如果夏筱萱入了哪位贵公子的眼,夏哲翰让她去这样巴结的话,如一个青楼女子有何区别?“我就没见过哪位父亲如你这般,让女儿自轻自贱的。你已经毁了一个女儿,就要再来毁我了。”
说罢,也不管夏哲翰那铁青的脸色,转身离去。
“真是气煞老子了!”书房中,传来夏哲翰暴跳如雷的声音,以及砰砰砰乱响的砸东西声音。
夏静月在夏府呆了两天,正打算去茶楼看了一下修缮进度,没想到梅氏拿着一张帖子进来,吩咐说:“三天之后,是广平侯爷的寿辰,到时你跟我们一起去赴宴。”
“广平侯爷?”夏静月正要跟梅氏问个清楚,梅氏已走远了。
老太太在一旁听着,说道:“你二娘的一个姐姐是嫁到广平侯府的,是侯爷的弟媳,这样算起来,咱们府上跟广平侯府有姻亲关系。”
夏静月依稀记得,这广平侯是明王的马前卒。是了,她没记错的话,广平侯夫人是明王妃的大姐。夏府与广平侯又有姻亲关系的话,那夏哲翰是借着广平侯的关系攀上明王的了?
老太太见夏静月沉默不语,还道夏静月害怕去那么大的场合,说道:“月儿若是害怕,就在家里陪着奶奶。”
夏静月回过神来,笑道:“广平侯府又不是龙潭虎穴,有什么可怕的。既然二太太请了,我去开开眼界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