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琳韵哭着拉住罗钰,呜咽说道:“世子,不关圆圆的事,你不要再说了,圆圆没有欺负我,真的,真的没有欺负我……”
赵琳韵口口声声地说孟圆圆没有欺负她,却哭得伤心断肠、可怜又屈辱,令罗钰听了更心疼和恼恨。“琳韵,你为何总是这么善良,连如此伤害你的人都可以原谅?”
“我、我不怪她,毕竟我跟她曾经是比亲姐妹还亲的姐妹。这么多年的姐妹感情,我又如何能做到恨她气她?”赵琳韵掩脸哭道。
这话罗钰听了更加为赵琳韵打抱不平,“你当她是姐妹,可是她是怎么对你的!”
赵琳韵咬着唇,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她毕竟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我、我不想让你难做。”
“如此阴狠毒辣的女人,我罗钰绝不会娶她为妻!”罗钰朝孟圆圆怒喝道:“孟圆圆,你就死了这条心,广平侯府不会要你这恶毒的女人!”
孟圆圆已被这对男女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她想进广平侯府?他莫不是忘了前天她才跟他商量如何弄黄了那亲事的!如今、如今说得,倒像是她孟圆圆死不要脸的倒贴他了!
一旁的窦心婷早看得目瞪口呆,她站了出来,想为孟圆圆说一句公道话,说:“罗钰哥哥……”
夏静月却止住了窦心婷的话,说道:“罗世子,你认错人了,打赵琳韵的人不是圆圆,是我。”
罗钰愤怒的目光转向夏静月,“夏姑娘,我敬你是遥安世子的徒弟,奉劝你一句,别被人挑拔几句,就给人当成了枪使。若是被遥安世子知道你如此暴戾,小心他将你逐出师门!”
夏静月乐了,怂恿说道:“去吧去吧,你去跟左清羽说我是如何残暴地虐待柔弱善良少女,又是如何的没人性,快去跟他讲清楚,让他赶紧把我逐出师门。”
要真是能将她逐出师门,夏静月求之不得,说不定还要放几条鞭炮庆祝一下。
赵琳韵双眼垂泪地看着罗世子,配上她被打得肿成一团的脸,更发地显得可怜。“世子,不要为了我跟遥安世子结仇,不值得的。也不要为了我得罪圆圆,我不要你为难,不要你被误解。只要你好好的,我哪怕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琳韵!”罗钰心中大痛,心爱的女子处处为他着想,而他却不知道能为她做些什么。罗钰心中充满了愧疚与难过,若不是园中的人太多,他都要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疼在心里。
孟圆圆看不下去了,转身要走,以免看瞎了眼睛。不想,却被夏静月给拉住了。
夏静月给了孟圆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走到这对痴情男女的面前。
夏静月露出不忍与同情的神色,为了他们感人的爱情长长地叹息着,“如此善良又美丽的女子,真是世间少有。琳韵小姐,我误解你了,没想到你本性如此冰清玉洁,就像那出于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一样。能得到你爱情的那个男人,一定是世上最幸福最让人嫉妒的男人,那个男人他前生一定做了很多善事才能遇到如此冰清玉洁的你。”
孟圆圆与窦心婷都傻愣傻愣地看着夏静月诚挚诚心地赞美赵琳韵。
夏静月又转向罗钰说道:“罗世子,像琳韵小姐如此美好又善良的女子,不应该被辜负的。她那么地爱你,那么伟大地为你牺牲,你身为一个重情重义又多才多谋的侯府世子,就愿意看到她为了你如此委屈如此伤心吗?你看到了她脸上的泪水吗?那全是为了你而流的!你忍心让如此爱你的女人为你夜夜垂泪到天明吗?”
罗钰听了夏静月的一番话后,非常动容,望着柔弱的赵琳韵,他又问夏静月:“那我该怎么做?”
“娶了她!”夏静月郑重地说道:“只有娶了她,你才能将她呵护在你的身边,一生一世,两人都不离不弃。”
罗钰痛苦地说道:“可是,我娘不肯。”
夏静月再次郑重地说道:“这世上没有任何宝贵的东西都是能够不获而取的!正是因为它的宝贵与珍爱,所以需要你为了它冲破一切的障碍!今天是你最好的机会,当着众多宾客,你去广平侯夫人面前求她,求你的母亲答应你跟琳韵小姐的婚事,让你母亲知道你非她不娶!今天可是你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错过了这一次你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最后那句话夏静月明着说给罗钰听,眼神却看往赵琳韵,暗中提醒她。
赵琳韵正为夏静月突然对她赞美而发愣,猛然听到这些话,心口扑通一跳,眼睛越来越亮:夏静月说得没错,今天的确是最好的机会!放过了今天这个机会,说不定明天罗家与孟家就要交换庚帖了,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嫁入广平侯府了!
虽然赵琳韵不明白夏静月为何会替她说话,但不得不说,夏静月的建议的确是她唯一的机会。
赵琳韵是非常擅长抓住机会的人,拿定主意后,她不仅没有答应夏静月的话,反而流着泪凄婉地摇头说:“不,世子!虽然我爱你,但我不要你为了我跟侯夫人作对。我只要悄悄地爱着你,悄悄地看着你,只要你过得好,我就满足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好好的。答应我,不管娶了谁,你都一定要幸福……”
赵琳韵一边说,一边流泪不止,那眼中的绝望与悲伤深深地灼疼了罗钰的心脏。他脑袋一热,拉了赵琳韵的手,说:“没有了你,我哪里还有幸福可言?琳韵,你为了我受了那么多委屈,我身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能毫无担当?走!跟我去母亲前,我们去求她跪她!母亲若是不答应,咱们就长跪不起!”
说罢,罗钰拉着赵琳韵往堂厅那边走去。
孟圆圆看得呆住了,“他、他真的去求侯夫人了?”
“这才像个男人嘛,明明心里爱着一朵白莲花,却又要去娶另一个无辜的女子,这算什么事?”夏静月问孟圆圆:“不过被女人哄骗几句就脑子发热的人,脑子如此不清不楚的,没有判断是非能力的男人,你不会还喜欢他吧?”
孟圆圆方才被赵琳韵和罗钰给恶心透了,闻言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他。”
赵琳韵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也不管是非黑白,上来就指着她骂,连查证一句都没有,孟圆圆今天是彻彻底底地对罗钰死心了。
孟圆圆为夏静月担忧起来,说道:“静月,我不会害了你吧?万一让遥安世子误会你,将你逐出师门怎么办?”
夏静月扑哧一笑,说道:“要真是被逐出师门,我就因祸得福了。”
“只可惜连累了你的名声。”孟圆圆叹息说。
窦心婷拉着夏静月的手,插话进来说:“静月姐姐,我给你作证,那个赵琳韵是环人,你跟圆圆小姐才是好人!”
夏静月谢了窦心婷的好意,笑道:“圆圆你看到没,公道自在人心。那些清楚我们素来为人的,自然知道我们不会平白无故地骂人打人。至于那些素来就看我们不顺眼的人,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也会有说不尽的闲言闲语。所以没必要为了一些外在的东西,而让自己各种委曲求全,咱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孟圆圆慢慢地听进这话了,心中慢慢地开朗起来,阴霾渐去,“真羡慕你能如此洒脱,不像我,不管做什么总怕我爹我娘骂我罚我……”
“所以为了防你被家人骂,这不,让他们去解决问题。”
正是为了给孟圆圆着想,夏静月才怂恿着罗钰和赵琳韵去闹。既然孟圆圆不想嫁,罗钰又非良人,赵琳韵死缠不放,何不成全了三个人,皆大欢喜?
孟圆圆这才明白夏静月的用心良苦,又惊又喜:“那我就不用嫁罗钰了?”
夏静月点了点头,说:“事情一旦闹大,只要有点脸面的人就不会再巴着这婚事,你父亲官途正好,丢不起这脸的。”
越是官大,家门大,就越爱脸面,把脸面放在首位。孟家与罗家没有非绑一起的利益纠葛,两家联姻不过是互相找后路罢了,没了这一家,再换一家就是。以孟尚书的地位和前途,何必上赶着去丢人现眼?
夏静月又说道:“当然了,除非你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罗钰。”
孟圆圆啐了一口:“呸!我就是去做姑子也不嫁这个东西。”
“那就让他们凑成对去吧。”
“赵琳韵真能嫁进去?”孟圆圆问。
夏静月仔细想了一下,分析道:“赵琳韵的爷爷虽然没几年就要告老了,可不是还没告死嘛,虽说他现在的官位比你爹低一品,但怎么着也跟你爹一样,是九卿之一。除非广平侯想给明王招仇家,不然必须要安抚她赵家,这婚事,十有八九要成了。”
之前侯夫人看不上赵琳韵,是因为有孟圆圆这个更好的人选,如今事闹出来,孟家的这门亲是结不成了,只能退而次之,与赵家结亲了。
不过这个媳妇不是广平侯府求来的,而是逼来的,又是在广平侯的寿辰上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前,届时赵琳韵就算嫁进广平侯府,心有不甘的广平侯夫人也会教赵琳韵如何“重新做人”。
这耍诡计谋来的“真爱”,那就要真爱到底喔!
孟圆圆再次对夏静月另眼相看,“你做事粗中有细,在大局上更是考虑周到,不知道以后哪个有福气的男人能娶到你。”
孟圆圆又为夏静月犯愁了:这以后哪个男人才能镇得住她呀!
“想什么呢?”夏静月在孟圆圆额头上敲了一记,说:“咱们该去看热闹了。”
“看什么热闹?”窦心婷年纪小,正是喜欢热闹的时候。
“自然是去看这段旷世爱情的现场了。”
堂厅那边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
广平侯夫人险些被儿子的举动气得当场晕倒,但面对众多贵宾,她又不得不保持侯夫人的仪态。
“钰儿,先起来,有话等寿宴之后再说。”
“不!母亲,您就成全我与琳韵吧,您若是不让我娶琳韵为妻,我就长跪不起!”
广平侯夫人的脑壳子一阵眩晕,差点被牙齿都给她咬碎了。她目光落在与罗钰跪在一起,掩脸哭泣的赵琳韵身上,眼神跟淬了毒似的。“钰儿,好端端的,今儿怎么说要娶赵家小姐,你可是听了谁的挑唆?”
广平侯夫人将焦点转移到赵琳韵身上,暗指罗钰此举是被赵琳韵给迷惑的。
然而,罗钰极有担当地叫道:“此事与琳韵无关,是我强拉着她过来求母亲的。母亲,琳韵是个好姑娘,她将来也会是个好儿媳,更是个难得可贵的贤妻良母,母亲,您就成全我们吧!”
夏静月三人来到时,堂厅门口已挤满了人,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挤过来看热闹。
“那跪着的姑娘是谁呀?脸怎么这么肿?”后来的人不明情况,便问先到的人。
可先到的人也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有那些嘴碎的先脑补回答道:“好像是通政使家的姑娘,脸这么肿肯定是被打的了。估计广平侯夫人不同意这婚事,唤人将她的脸打肿了。”
“天啊,未进门就被打脸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这赵家姑娘也挺犯贱的,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死皮赖脸地要嫁进来……”
其中一些妇人悄悄说道:“未嫁进门就遭了婆家的厌恶,等嫁进去苦日子才开始呢。这些事情小姑娘不懂,难道赵家的长辈也不懂吗?”
婆婆想搓磨媳妇,有千百万种方法,这其中的道理凡是做过媳妇的人都知道。
“看来赵家的家风不怎么样。”
“我姨母家的一个小表妹刚跟通政使家的公子订了亲,若是赵家的家风不行,我那小表妹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退亲呗,总比害了你小表妹一辈子要好。”
广平侯夫人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那熊儿子还不知道收敛,仍然犟着说非娶赵琳韵不可。这会儿广平侯夫人才无比痛恨平时太过宠溺这个儿子,以前总想着连生了几个女儿才得了这个独子,把他当成宝贝般,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不谙世事,如今才知道后悔了,才知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广平侯夫人恨不得把罗钰重新塞回肚子里,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孟圆圆的母亲何夫人也同样恨得不行,孟家与罗家早就传出要联姻的消息,相熟的人家都意会了这件事,甚至连订亲的日子她都悄悄给人透露了。如今倒好,这个未来姑爷居然拉着另一个女子过来,叫着喊着要娶她。广平侯府此举,将他们孟家当成什么?又将他们孟家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