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田一迈出自家茗琚轩的大门,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感慨着“嗯?这对家不愧是开客栈的,下这么大的雨,人家还能门庭若市呢!”
她看见一辆黑棕木的马车,灰褐色的绸缎装饰,车上方的四个角还垂着流苏,好像在风雨中四处乱窜却挣脱不开的咆哮着。车身上的雕刻简直是巧夺天工,在大雨中被冲刷的更加生动形象。然而这些都不算,更能吸引她注意力的却是马车前的那匹枣红马,腰背滚圆,四肢强健,长长的鬃毛披散着,站立笔直,耳朵长竖,好像随时听着周围的情况。马车旁,还有几匹并未拴着的马。看着架势,不像是来对面住店喝酒的,应该是等人呢!“等人?等谁?”心里的发问,让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除去雨声,她觉得自己的周围太安静了,这种似曾相识的安静,好像,好像特别像五年前的那个夜晚的,她彻底停止了脚步,对六刀说道:“等等,先回去。”六刀都走出挺远了,一回头看见琼田根本没走,还要回去,于是一个飞跃快步到她身边小声问道:“公子,什么情况?不去了吗?”琼田来不及解释,后背不断冒出的凉气,斗笠下的那张脸突然惨白,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犹如寒蝉,哑然失声,只剩下拼尽全力拽着六刀就往府里走。
琼田只觉得耳膜一阵振动,身后传来一串细细的脚步声,那么碎,那么轻,生怕打搅了她一样。果然,一只手已经伸过来马上就要碰到她的肩膀了,她放开拽着的六刀的左手,右腿向前踢出伸直,左腿原地不动屈膝,身体右侧向下向后,左手随着她身体得惯性,对着六刀就是出手一掌,把他直直地拍向茗琚轩大门的方向。右手反向出掌并未拍到什么,同时右脚发力,左脚太高,带着她整个人便在空中倒着翻转大半圈,身体再次向上,双手和双脚一同发力,汇聚在一起的力量,齐刷刷的向敌人发出攻击。来者反应也是极快的,那人双臂左右伸直,身体向后倾斜,在高空中快速向后,竟然躲过了琼田的攻击。琼田落地,便听见了不同声音的叫喊: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六刀赶紧跑过来紧紧的抓着他胳膊,生怕他再来一掌。
“公子,公子,我是云行那!手下留情那...”云行落在马车上方,也是立马跳下来,赶紧再次大声喊道。
琼田晃了晃脑袋,又眨了眨了眼睛,不敢相信的问道:“云行?你怎么在这?你为什么要偷袭?”
云行被问懵圈了,委屈地说道:“我没有啊,我哪敢啊!我是...”
六刀松开琼田,松了一口气,双手捂着胸口,打断云行的话,更加委屈地说道:“公子,我们俩一直在喊你,你没听见吗?”
琼田呆呆地摇摇头,看着六刀,好像她自己更委屈。六刀看她那样,接着说:“不过,你好像真的是没听见一样,拽着我往回拉,还对我们大大出手。”
云行疯狂地点头说:“是的,是这样。见您看见我就往回跑,我才想上前跟您说,确实没想到您...不过,云行佩服,刚才这几下,行云流水,干净利落,杀伤力可是不小。”
琼田听他俩这一顿委屈,才明白过来,刚才是自己太紧张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茗琚轩不能有事,这府里的一个人都不能有事”。所以才,根本就没听见他俩说什么,完全沉溺于自己假想创造的环境中。
片刻,她不好意思地,拍了拍六刀,像是安慰吧,说道:“云行,你在这干什么?来了也没有进茗琚轩的打算。”指着对家客栈,“是在他家吗?”
云行又傻了,一副“啊?”的表情。六刀都看不下去了,忙着抢到回答:“公子,你今天怎么了?云行一开始不就说了嘛,是奉命在这等您呢!”
云行笑了笑,顾不了那么多了,上前扶着琼田就往马车那走,六刀在后面推着。琼田便没好气地说道:“都说了没听见嘛!等等,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云行把琼田扶进马车,对身边的人命令道:“你俩骑马,前面带路,你们几个后面跟着,按照原计划。”对六刀说:“你骑这匹马吧!我先上车和公子说明白情况”。
云行山上车,琼田忍不住发声,问道:“你们一直在这等?怎么不进去?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行说道:“二少爷只吩咐,让我在府门口等。说您要是出门那便是看懂了他写的信,把您带去您想要去的地方,听您调遣,见机行事;要是您到今晚还未出门,剩下的他自会替您去做。”琼田听完,便决定了,她不问云行为什么了?虽然她最想知道的就是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琼玴这般小心!她决定了,“我要亲自问琼玴,当面谢谢他。如果今日我和六刀不出来呢,他即使认定我如此不懂他,他依旧没有打算打扰我的意思,就是让我在家好好养着呗!还说替我去办剩下的事,哼!我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云行看琼田不说话,驾鹤云游,思绪开外了,不得不打扰地说一句:“公子,不要担心,一会儿您就能见到我家少爷了!我已经派人给他传信了。”
琼田好像听到了二少爷,稀里糊涂的应道:“啊!是吗?好啊!太好了!”她这话自然是没问题,不过有问题的是她说话的语气,让两个人听起来都感觉,她说的是“真的吗?他人在哪?他怎么还不来?”要死不死的一副怨妇的语气。她低下头,斗笠下稍带微笑的脸突然有丝僵硬,显出一点莫名其妙的拘束,随即,她的脸颊蓦地红了起来。云行虽然看不到她的脸部表情,到也能感知这气氛的不妙,便匆忙离开马车跳向一匹马的马背上。
马车里的她摘下斗笠,还在懊悔刚才的自己,对为什么偏偏是自己一个人被留在马车上这一问题,全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安心地听着:雄浑的马蹄声在大地奏出鼓点,悲怆苍劲的嘶鸣、叫喊在拥挤的空间碰撞、飞溅,划出一条条不规则的曲线,扭住、缠住漫天雨网,和风声雨声交织成惊心动魄的回荡,慢慢的消失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