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田望眼欲穿的她小声呐喊,仿佛在期待着,只要再多站一会,爹娘就会出现在眼前了。
琼玴内心一直波涛汹涌,缠绵悱恻,只能把这甘心首疾表现在脸上,不敢对她说一句安慰的话,心疼担心的话。不敢抱她,不敢扶她,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可能这就是爱吧,爱的太小心,所有的小心翼翼,都变成了他对自己的惩罚。今日遗憾,他不能为自己释怀,痛恨自己没能帮助她,越过那禁止通行的地界。“她千辛万苦,千里迢迢,随着我来到此处。她爹娘,在我来的时候,应该是在的,如果琼田去了,她爹娘看见她,一定不会这般。她现在心里一定是在痛恨她自己,近在咫尺,却无能为力。如今天人永隔,生离死别。她定是引以为憾,长恨绵绵,抱恨终身了。自己,刚刚还曾信誓旦旦的命令她把人交予自己,到此是多么的可笑,竟然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不堪托付终身,软弱无能。”
琼玴静静的走到她身边,用他宽厚的怀抱轻轻的环住了她脆弱无助的身体,想把最温暖的都给她。琼田这一刻好像特别需要这个怀抱,便安心的被他抱着,听见身后已经有马车渐行渐远了,她看了一眼琼玴,说道:“回吧!”琼玴也看着她,走到她面前,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点着头说:“好,回家。”琼田听见'回家'两个字,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双手便情不自禁的也放在了琼玴的腰上,抽噎的点着头。
“答应我,一定不要怪自己。是我不好!怪我,对不起……,”琼玴见琼田也抱紧了他,心里的绝望如迷雾般消散,拥抱的温度让他一遍又一遍的说着。
即使再不舍,琼田也不敢上前越雷池一步。她第一次觉得‘人如蝼蚁命如草芥’。人生在世,比自然灾害更无情的那便是复杂的人心了。
一行人都到了将军府,就连泰恒太子也来了。六刀也不知道在哪听来的,听到这府上的下人说是太子竟然要住在将军府。他第一时间悄悄地告诉了琼田,以致于等琼玴告诉她已经为她安排好了客房,琼田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说道:“不用麻烦了,我想回茗聚轩了,他们肯定担心我呢!”
琼玴有点着急的说道:“你刚刚不是同意大哥了吗?再说,云行那边……”一副不想让她走的样子。
琼田嘴角带笑的说道:“云行想说的应该是体己话,等到他那方便了,我再来就是了。”看着琼玴有点失望又不好坚持的眼睛,她伸手摆动着手指示意让琼玴,把他自己的耳朵送过来,跟他悄悄的说:“下次再来将军府,便是脱下男装换女装。”说完便后退一步,然后看着他傻傻的样子,咯吱咯吱的笑。琼玴摸了摸身上的玉,心理默默地重复了一遍琼田说的话,算是有了约定,点头只好答应。随即安排荆成驾着马车把琼田和六刀送回茗琚轩。金珒将军,还命李管家准备了很多王府的东西,名贵药材,布匹等,让琼田顺便一起带回去。
“大少爷,你给王公子准备那么多药材我能理解,至于布匹,准备那么多而且颜色一定要鲜艳的,刚才这一时半会的,还差点就真难为到老夫了”李管家还真的忙乎出汗了,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笑眯眯的跟在后面半问半说着。
金珒笑着看着前方,从怀里拿出一个手帕,停下脚步递到李管家面前,然后说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他,您看,这不来了吗!”李管家一抬头就看见了二少爷琼玴,其实不说不问,大家都知道是为了谁,只是能让金珒将军亲自出马,足以说明全家都很重视了。认定是他一个琼玴定是办不好,思虑不周全这些事情的。
琼玴却是一脸愁容的开心不起来,看着大哥和李管家两个人如沐春风般的笑着,想着是不是有什么好事,上前来打过招呼便问:“你俩用老祖母一般的眼神看着我干嘛?我现在连精神支柱都没有了!我现在除了大哥您,我是谁也不敢见了,太子我得躲吧!爹我得绕着吧!还有一个见不到摸不着的,咳!”突然觉得自己还挺可怜。
李管家笑着把自己刚才问少将军的问题又说了一遍,他便起哄的跟着也问,说道:“是呢!我刚刚看到那阵势也是吓了一跳,临别时,别说是她不好意思了,我站在马车那也有些不自在了。”
金珒用手中扇子打了他一下头,说道:“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人家不都告诉你了吗,下次来王府着女装,不送布匹……”琼玴特别惊讶的看了看四周,说道:“大哥,我现在都怀疑你是不是在我身上放了什么东西了,怎么我们的悄悄话,你都能知道?”金珒看他如孩子一般瞎说,无奈说道:“人家说的是小声,也不知道是谁,在那傻乎乎的重复别人说的话!“
琼玴立马站到金珒面前挡着他大哥的路,疑问的说:“您是说?是说,我刚刚当着她面重复的那一遍是有声音的?”
金珒大哥看着自家的弟弟,笑而不语,只顾点头,摇扇子。那意思再不明白不过了,'就是你自己激动重复了一遍,难道你不知道吗?这还能有假!'
琼玴接着尴尬的摸了摸耳朵,双掌相互摩搓着,说道:“那可真是丢人了!怪不得刚才她笑得那么开心!我还以为……”
李管家见了琼玴这般难为情,插嘴说道:“这二少爷还是长大了!想当年固若夫人刚嫁过来的时候,二少爷还天天抱怨您陪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呢!”
琼玴一听便嘻嘻哈哈的说:“好笑好笑,我是少年不知愁滋味。那时候可不是'不解人间风情'了。”
金珒嫌弃的反驳道:“我看你是人间百味,有幸能尝得几分,至今仍是不解。”说着说着进了正厅,“还是我来给你指点迷津吧!”琼玴看见他大哥邪魅一笑,赶紧上前端茶送水。
金珒喝过茶觉得这茶都比往日的要好,说道:“你是徒有一片真心,而未必知其所需。当下时节,哪有心思和你儿女情长,马上一场丧葬下来,她势必要累的弱不胜衣。报上丧,入殓,守铺,搁棺,居丧,吊唁,接三,出殡,落葬,最后要再居丧三年,不会晤亲友,不参加宴会,不能穿彩色衣服……”金珒后面的再居丧三年,说的语速是慢的不能再慢了,快说完了,他才醍醐灌顶的毛楞楞的站起来说道:“居丧三年,岂不是也不能……”
金珒道:“当然不能了,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