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玴第一想到的便是,岂不是还要再等三年。越来越不自信的他,哪怕是三天见不到都很煎熬,哪里受得了三年呢!他垂头丧气的坐下,甩出一句:“我已经没了第一次见她时的自信了。她再次饱尝失亲人之痛,她越是不哭也不闹,我越是感觉自己是局外人。现在看来,也不只是居丧三年的问题了。”
他这句话里,他不自主的说漏了一点琼田的信息,自己还未发觉,却被智慧的大哥金珒恰巧不巧的捕捉到,不禁皱眉,问道:“再次?失亲人之痛?”
琼玴还沉溺于自己营造出来的纠结痛苦之中,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刚刚失口说的话,忙解释说道:“啊!是啊!她没来洛阳之前养他的舅氏,舅母。”琼玴凭着苗霁潇跟他说的那些,编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心想,“幸好苗兄说的我都记着。要不常言道,替人保守秘密果真是辛苦,一不小心说了出去,那可就罪过了,罪过,罪过”。
金珒点头,带着原来如此的感叹,道:“哦,我说的呢!”
琼玴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大哥,您刚才说什么除非……你是有办法解决吗?”
金珒挑了一下眉,心想“我这个傻弟弟诶!这话题都翻篇过去好久了。”他双手肉了揉太阳穴,说道:“我见王公子常穿素色衣衫,想必就跟他的经历有关。除了黑色,绿色,内衣白色?”最后还是疑问的口吻,琼玴听的认真,很自然地说道:“啊!是吧!就上次她生病,好像看见了一次是吧!”他此刻有点接不上大哥金珒的话了。
金珒毫不意外的点着头:“恐怕今日后你再想看见她着绿色外袍,应该是更不多了。”
“那她今日说下次……不是再指三年后吧!”琼玴果然爱之深,脑袋想的都已经错乱了。
金珒摇摇头,说道:“今日我只想告知你一个道理:取悦之道,攻心为上。现如今你如痴如醉,患得患失,长此以往,物极必反,儿女情长亦是如此。”金珒看着自家弟弟貌似强大后的虚张声势,心里便暗暗决定,必须要好好的了解一下王公子,琼田了。
琼玴只感觉自己最近确实是患得患失,疑心生鬼。“恐怕这样不好的情绪也影响到了琼田,要不也换不来她那日的主动安慰。自己确实有些过了。”
“二少爷,荆成回来了。”门外的家仆前来给琼玴回话。他应了之后,起身对着金珒就是深鞠一躬,说道:“谢大哥谆谆教诲,今日受益匪浅。回去定会痛定思痛,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公子,咱们回去……”六刀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一脸茫然的看着琼田。
琼田坐在回去的马车上,也是一直在想回茗琚轩以后应该如何做的问题。想着,想着,“自古逢秋悲寂寥,我亦闻之生寒栗。几年前是秋天,今年也是。饱经沧桑,身世浮沉雨打萍。曾经的自己,现如今的我,依旧是形单影只,举目无亲。只剩下爹娘留下的茗琚轩及郝管家他们了。也不知日后是否能和睦共处。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回去还是先和郝管家请教一下丧葬之宜,顺便……”她看着六刀,安抚道:“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你就跟着我就好了。”
然而当琼田和六刀下车后,着实让她们始料不及的是眼前看到的茗琚轩。茗琚轩前院的红大门被门口挂着的两盏白色灯笼映衬的失去了往日的鲜艳。由于茗琚轩也是前商后宅的格局,说以前院的布置极为简单,只是把以往颜色艳丽之物换成了素色的,或者撤了出去。琼田一直很少走偏门直接进后院,而是常常由茗琚轩正门而入,穿过茶铺,通过茶铺的后门再进后院回自己房里。偏门是虚掩着的,只有门的叩手上简单系着不长不短、不粗不细的,偶尔随着风还会飘扬几下的白色布条。
今日的她还习惯性的走到茗琚轩正门口,发现这的大门是紧闭着的。便停留了片刻,她笔直的站在门口,望着那两个隔门相望的灯笼出神。突然“咯吱”一声,茗琚轩的大门被打开了一扇,开门的是茗风,便对着琼田说道:“小少爷……您可回来了。”茗风委屈巴巴的说着。
茗琚轩有'三珄二茗一管家',珄清,珄和,珄宁;茗文,茗风;一管家就是郝管家。茗风虽然一直跟着管家做事,主要负责前院茶铺,他精通算术,懂经商之道,为人谦和。但是在成熟稳重这一方面,他却不能跟一直跟着王老爷的茗文相比。自从琼田来了茗琚轩以后,茗风对琼田就是一天比一天依赖,日益敬重。他人面前嘻嘻哈哈,唯独在琼田面前尤其安静。
“小少爷,我一直在等您回来呢!自从郝管家接到将军府的来信,府上人人都开始忙了起来,唯独我,去哪里都好像用不到我,我便知道,您回来一定是想要走正门的,就跑到这等着了。”茗风一脸得意着,刚才脸上的孤独忧郁竟找不到了半分痕迹。
让琼田没想到的是,自己刚才那颗飘摇不定的心,竟然在进门的一瞬间被一个家仆的赤诚所温暖。自己的归来也能让寝食难安的人片刻间安心起来。是的,茗琚轩是需要她的,这里的一切正等着她,等着她带着他们奔赴更美好的茗琚轩。她抬起手,手指尖轻轻的拂过虚掩着的大门,划过一尘不染的茶铺扶案桌椅,抚摸着茶铺的柜台,果然,红烛变白烛,曾经高挂随处垂帘的红红的幔带已经悄然不见。来着手指的触感,浑身全神贯注的搅入岁岁年年之中,重温旧梦,故人已去。荏苒岁月覆盖着她在这里的一切过往,白驹过隙,匆匆的铸成一抹相思,人不见,水空流,但恩情依旧。
琼田回神,伸手拍了拍茗风的肩膀,问道:“将军府何时送来的消息?是大将军的名义吗?”茗风识字,她是知道的,所以加上了第二个问题。
茗风的眼睛骨碌一转,回道:“我还真看见信件了,是大将军,送信之人就是洛阳城内王府的亲兵侍卫。还带了很多东西,对还给您带来了一个将军府的通行令牌,知道您不在,说是先暂交郝管家保管。”琼田边听边往后院走,正事说完,就听茗风和六刀一直絮叨着:“六刀哥,六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