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有惊无险,班靖冲却是惊魂未定,这要是一国女皇死在了城墙之,燕陵也离亡国不远了。情急之下,埋怨司马红颜道:“凤主!你也太过大意了。连个盾牌都不拿,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如何向燕陵百姓交代?”
话一出口,班靖冲立刻愣住了,这可是燕陵的女皇,他竟然敢当众训斥,实在是大不敬的罪过。他暗自后悔,一时情急跟平时数落自己的女儿一样顺口说了出来。
谁知司马红颜从地站起来,掸了掸身的土,对班靖冲道:“班将军说的是,我错啦!下次一定注意!刚才谢谢了,若不是班将军来得及时,我可危险了!”那表情非常认真,很虚心的样子。不但不怪班靖冲失礼,还承认自己刚才确实冒失了。
这一幕被周围的士兵看得清楚,听得明白,都是被惊得合不拢嘴。女皇竟给大臣认错?这怎么可能?莫不是凤主刚才说的是反话?
听到司马红颜认错,班靖冲忙躬身道:“臣僭越了!还请凤主责罚!”
司马红颜看着城外如蚂蚁搬涌来的敌人,不在意的说道:“班将军说得对,我为何要责罚?刚才的确是我疏忽,班将军提醒我也是为我好,我明白!”
还能承认自己错误的君主可真是前无古人,对所有的帝王来说,他们是天下最尊贵的王者,说什么都是对的,哪怕错了也是对的。司马红颜真是跟其他帝王不一样,听了她的话班靖冲愣在当场,心不知做何感想。
司马红颜的注意力都在城外的龙牙军身,完全没把刚才的事当回事。
此时龙牙军已经在城外纵横驰骋,看似跑起来毫无规律,其实来来去去很有章法。司马红颜从城墙缝隙看了几眼明白了他们这样的移动方式,是为了防范敌人的弓箭。
燕陵守军已经远离了城墙边,敌人弓箭太过凌厉,必须避其锋芒。
看到城头竟然没有一个守兵敢露头,龙牙军连连怪声长啸,声音充满了轻蔑和挑衅的意味,听得燕陵众士兵都是心头来气。
而趁着龙牙军对城头守军的压制,后面的西越步兵抬着登城梯和攻城桩大举攻,他们的这种配合不知破过城,屡试不爽,而敌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西越大军跨城头。
看城下骑军已经嚣张到了极点,司马红颜嘴角冷笑一现,对身后的兵将们喊道:“众位将士,倒让这帮西越蛮子看看我们燕陵人的手段。起!”
众兵早等着司马红颜的命令,这时听到号令,有数队人同时向后用力拉动手的长绳。
在城外龙牙军还在边骑边射,不过因为看不到目标,射出去的箭大部分落空,剩下的也都被燕陵军盾牌挡住。眼见后面的步兵要赶到,忽然平地里冒出无数长绳,把正肆无忌惮的龙牙军吓了一跳。
这些长绳都是早预埋在地沙的,此时被拉直,龙牙军发现绳子的一端高高扬起,直通向燕越关城墙之。也不知道这些绳子都是干什么的,龙牙军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依旧跑动着向城内发箭。
左缦纱是龙牙军的统领,也被这些拉直的长绳弄得愣了一下,不过她反应也是极快,立刻对龙牙军下令道:“快!砍断那些绳子!”
不过等龙牙军反应过来再想去砍断已经来不及了,“哗哗”响声不断,在这些长绳的拉动下,从地猛然立起无数长矛,精光闪闪的枪尖刃直冲着西越人。
这是司马红颜在之前让班伶若趁夜里设下的一个小机关。先是在地杂乱无章的挖出无数个细长倾斜的坑洞,方向冲外。然后每个洞里都把一支等长度的竹筒埋进去,竹筒两边都是削成斜刃。
再准备无数短枪,把枪的底端顶在倾斜的竹筒口,然后平放的埋在土里。每个枪身都绑有细绳,全都拴在了一根长绳,长绳从城墙探出去的,另一头控制在守军的手。
因为埋设的坑洞太多了,所以分成了多根长绳控制。当司马红颜下令拉起,多名士兵同时用力,居高临下的把埋在土的短枪拽了起来。由于枪的底端顶在了地下的竹筒口,所以竖立起来的长枪立刻滑进了竹筒之,变成了倒刺向的地钉。
除了有一根长绳被左缦纱给砍断,有一角的长枪没有被拉起来外,其余的都顺利完成。那些拉着被左缦纱砍断的绳索的士兵还因此都摔了一跤。
见到机关都已发动,司马红颜立刻对后面喊道:“断绳!”旁边早有人待命,一刀砍下,没用了的绳子软软的从墙头滑了下去。
左缦纱看到了满地倒立的尖刃,还以为布置了多厉害的陷阱,原来是些倒刺暗钉而已,顿时冷笑,心道:看来司马红颜也这点能耐而已!
还没等她想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来去有度的龙牙军忽然有很多战马好像被绊住了马蹄,莫名其妙的摔倒了,马的骑兵也是猝不及防,被掼下马来。地密密麻麻的倒刺,只要人和马一倒,基本站不起来。
左缦纱和龙牙军大惊,根本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事,本来整齐的队伍登时乱了。龙牙军本马快,这时候四处散开反而倒下的马匹更多了起来,一时间到处都是战马的嘶叫和骑兵的惨呼。
龙牙军忽然发生意外,令马要跑到跟前的步兵大惊之下,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惊骇的看着眼前混乱。
左缦纱大叫着让骑兵重组阵型,可四下里到处都有不明原因忽然摔倒的骑兵,又哪里还能恢复阵型?
左缦纱大惑不解,纵马挥刀大叫着呼喊满处乱窜的龙牙军。谁知刚跑出几步,她胯下的战马也是忽然前蹄猛失重心,一下把左缦纱从马甩了下来。
惊慌之下,左缦纱看到迎面地有一根倒竖的枪刃。她仗着武功高强,空身子急扭,堪堪让开,重重摔在地,躲过了一枪穿心的危险。
正要从地爬起,左缦纱猛然发现,这些倒立在地的枪身还两两之间缠绕着许多透明细线。左缦纱伸手一摸,竟然是韧性极好的鱼线。原来绊倒骑兵的是这个东西。
左缦纱气得破口大骂,一挥刀砍断了眼前的鱼线,起身对龙牙军大叫道:“地有绊马陷阱,大家保持原地不要动!”
这一声是提气喊出来的,龙牙军都听到了,还没被摔倒的骑兵立刻拉住马缰,喝止还在乱跑的马匹。
司马红颜早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对身后大喝一声:“放箭!”
“嗖嗖嗖”弓弦声大作,万千羽箭如黑雾般遮天而来。左缦纱大惊,这些骑兵没有盾牌,都站在了原地如同活靶子一样,避无可避。
又是一片马嘶声和惨叫声混杂在一起,无数龙牙军的人和马被生生射成了刺猬。
左缦纱战刀舞成一团,护住全身要害,可是这漫天飞雨般的弓箭又如何能挡得住,顿时腿身连数箭,一声惨叫,左缦纱摔倒在地。
这些鱼线完全透明,不靠近根本看不出来。左缦纱倒下了,没了指挥官,龙牙军更加混乱,为了保命,很多骑兵跳下马来往后跑。
可是没了马的士兵还能跑得过弓箭么?第一轮箭雨刚过,第二轮又来,龙牙军看着如蝗虫般向他们飞来的箭雨,吓得肝胆俱裂。还没等跑出两步,被无数弓箭钉在了地。
骑兵的王者之师从没经历过如此惨烈的打击。从第一个骑兵倒下,夏侯硕杰发现了不对,立刻领大军赶来救援,可距离尚远,一时赶不到近前,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龙牙军倒下的人和马越来越多。
夏侯硕杰不管别人,只在人群寻找左缦纱的身影。当他看到左缦纱身数箭倒下去的时候,心猛然一痛,差点从马摔了下去。
夏侯硕杰还不清楚城下到底发什么了什么,可是他引以为豪的无敌之师此刻正面对着毫不留情的屠杀。跑到一般的时候,两万龙牙军还能站着的没有多少了。而燕越关城头的箭雨一波接着一波,黑色的羽箭将城下这片土地如洒水般浇了一遍又一遍。
有些龙牙军士兵只是了箭,还一时未死,嚎叫着向外爬,不过再一轮箭雨过后,惨叫的声音便消失了。
跟在夏侯硕杰身后的副将们见龙牙军几乎全军覆没,连左缦纱都折在里面,连忙劝阻夏侯硕杰不要意气用事,先退兵,再做打算。
心爱之人战死沙场,夏侯硕杰悲痛交加,阴沉着脸只是往前冲,根本不理副将的忠告。
眼见赶了还停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步兵时,夏侯硕杰大喝道:“愣着干什么?跟我!”
一位步兵统领叫道:“将军,燕陵人在前面设置了绊马索,过去是送死啊。”
夏侯硕杰向前看了看,那里有什么绊马索?全是倒立的枪尖而已。
那个步兵统领看主帅不信,跟着又道:“属下亲眼看见,很多龙牙军的兄弟被绊倒了马腿,摔在了倒刺死了。连左先锋也是被绊了马摔了下来,然后被箭射死的。”
后面的副将这时也急着说道:“将军!先暂忍一时,待我们回去商量出对策再来为左先锋报仇也不迟啊!”
司马红颜看着战场发生的一切,见原本气势汹汹赶来救援的夏侯硕杰竟然走到半路停了下来,便转身对下面待命的燕陵骑兵喊道:“兄弟们,今天让他们尝尝燕陵骑军的厉害,大家跟着南先锋出去给这帮西越蛮子再来点苦头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