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红颜道:“君子之约动口,小人之约动笔。算签了一纸书,如果我要图谋南异,是绝不会被一张纸束缚住的。所以诸葛太子未免把签订盟约的事情看得过重了些。现在东宁对南异蠢蠢欲动,诸葛太子想通过盟约来保证燕陵不会趁机落井下石,想法倒是不错,可方法却不是很有效。”
听司马红颜轻描淡写的说着话,诸葛宇头的汗越来越多,他那点小心思原来早被人家看穿了,而且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如此直接的大实话着实让他心惊胆战,生怕接下来司马红颜说出对南异不利的话来。
司马红颜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看这样吧,等我要的人到了京城后确认无误,我可以答应诸葛殿下互不侵犯的条件,不过时间不会是二十年,而是两年。并且我还可以告诉你,如果东宁真的对南异用兵的话,我既两不相帮,也不会落井下石,你看怎么样?”
一听互不侵犯的时间只有短短两年,诸葛宇忍不住问道:“凤主的意思难道是说两年之后燕陵可能会对南异有所动作吗?”
司马红颜道:“两年的时间虽然看起来不长,可世事变幻,谁也说不好将来会发生什么。如果在这两年之内我们真的相安无事的话,我们可以再续签条约。毕竟多年以来我们之间没有过交集,南异又相对闭塞,我也要对燕陵负责。我之所以说两年,是因为我是个说话算数的人,现在的大势而言,我只能确保两年时间。”
诸葛宇明显有些犹豫,这和他预计的相差有些悬殊,一时沉默没有说话。
诗谨嫣这时插言道:“诸葛殿下!凤主登基以来,一向言出必行,从无妄言。我们是不骗人才会说出两年之约,试想你是愿意得到一个诚实的两年,还是愿意得到一个谁都无法保证的二十年,我想答案应该很明显吧?”
谈判桌,谁强势谁才能占据主动权,现在是南异求着燕陵,所以司马红颜没必要客气,而且现在天下的形势而言,两年的保证也是司马红颜的极限,她不能给自己套一个长久的束缚,起码她现在说的话没有想骗诸葛宇的意思。
听完诗谨嫣的话,诸葛宇还是沉思不语。因为他觉得司马红颜所说的两年之内互不侵犯实在是没有诚意,可要是不答应,恐怕连两年的时间都没有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堂堂一国太子在强势的司马红颜面前完全无计可施,最后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点了点头。
司马红颜微微一笑,说道:“看来诸葛殿下是个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另外送你一个额外惊喜好了。在燕陵这些时日里,诸葛殿下可见到我燕陵大军的军容了吗?”
提到燕陵军队,诸葛宇立刻想到了那威武严整的燕陵士兵,全身精铁铠甲,刀枪俱是精钢打造,装备而言已经是现在四国之最精良的了。更何况无论何种兵种,动作整齐,进退有度,军容之气魄是各国无法与之拟的。
有如此强悍的军队也是最让诸葛宇忌惮的地方,他佩服的对司马红颜点了点头,说道:“燕陵大军气势如虹,声势壮大,军容整齐,装备精良,算得当今最强大的军队了。”
司马红颜满意的笑了笑,说道:“不知诸葛殿下对我燕陵大军的精良装备是否感兴趣?”
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一愣,连诗谨嫣等人也不知道司马红颜为什么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诸葛宇脸有羡慕之色的答道:“自然感兴趣,不知凤主这话有什么用意?”
司马红颜道:“我刚才说了,如果东宁对南异用兵,我燕陵两不相帮。但现在你们之间起码还是相安无事的,我倒是可以考虑卖给你们一些军备用以武装南异士兵,不知道诸葛殿下是否愿意呢?”
这么一说,南异诸人大喜过望,人人脸都露出了惊喜之色,诸葛宇还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司马红颜笑着把这番话又说了一次,诸葛宇这才相信自己没听错。
燕陵诸人都是满心震惊,他们没想到司马红颜竟然要把军备卖给南异,这岂不是助长了南异的实力!他们想不明白司马红颜这是要干什么。
高兴了一阵诸葛宇冷静下来,问道:“凤主刚才说卖给我们,不知道这个买卖要如何来做?”
司马红颜道:“晚些我们会将可以出售给南异的军备列出一个清单,后面明码标价。需要多少,你们只需告诉我们数字即可。五国之间唯有金银共通,我们用金银交易。到时交易的地方安排在两国交界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现买现结,童叟无欺,怎么样?”
这对南异来讲可是天大的好事,南异地处丛林,金属开采极为匮乏,到现在为止南异甚至没有一支用铠甲装备的军队,司马红颜这个提议可谓雪送炭,这让诸葛宇瞬间感觉有了和东宁抗衡的底气。
不过诸葛宇心思微动,说道:“凤主这个建议极好,不过我南异金银的国储不厚,不知凤主可否容许使用金银之外的交易之物?”
诸葛宇眼珠转动,明显在动小心思,司马红颜看在眼里却不说破,问道:“诸葛殿下有什么提议吗?”
诸葛宇道:“我南异木材、兽皮储备颇丰,不知可不可以顶替金银?”
司马红颜差点被逗笑了,这个诸葛宇真是异想天开,竟然想用不值钱的木材和兽皮来哄弄自己。
算这两样东西南异盛产,可燕陵也不缺这玩意。司马红颜发现跟这帮南异人打交道不能给他们选择权,于是摆摆手道:“这样吧,我只能答应你用一种东西代替金银,药材!”
诸葛宇心一紧,暗道这位凤主好精明,越来她是看了南异的珍异草了。
司马红颜继续说道:“现在一两黄金能换五十两白银,我允许你们每次交易有两成可以用药材来替代金银交易。不过能用什么药材我也会给诸葛殿下一份清单,价值按市价换算,如果有什么花异草是市面没有的,那我们再另行商榷。”
这个安排司马红颜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看来这是一早已经计划好的了。诸葛宇明白,司马红颜这是靠卖兵器给燕陵敛钱呢,可相那些金银药材,能把南异军队武装起来抵御外敌才是他们的头等大事。所以他稍作犹豫便答应了,只是说了一句:“凤主制定的价格可一定要合理才行,狮子开口我们可负担不起的。”
于是这次会面两方都很满意的结束了。
等南异人走后,诗谨嫣立刻对司马红颜说道:“这么大的事你也不提前和我们说一声,弄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成了亲的人了还是这么由着性子来。不过细想想,你这个办法还真是不错!”
司马红颜笑笑道:“哪是我不说啊,我其实也是刚才猛然间想到的。”
南孤影继续保持着对司马红颜无底线的宠溺,没有半点埋怨的意思,笑问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么个办法的?”
司马红颜道:“东宁已经是我们的死敌,他们不敢动我们却反而要去打南异,是以退为进的权宜之策。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所以暗帮他们一把对我们来讲不是坏事,同时我们能赚回大量的金银和药材,增加燕陵的储备,何乐而不为?”
郭子迪道:“可是这也为我们埋下了隐患,有了精良军备,以后如果和南异反目,恐怕不好对付了。”
诗谨嫣这时说道:“红颜虽说卖给他们军备,可没说所有的品类都要卖给他们。更可况打仗靠的是好的将领,有你们这些燕陵名将坐镇,算对方武器犀利,铠甲护身,恐怕也不是对手的!”
大家都笑了起来,司马红颜点头对诗谨嫣道:“你又和我想到一处了!主动权在我们手,不怕他们耍花样。至于清单的事情,谨嫣你和四妹商量一下吧,我们需要什么药材她最有数。另外南异那里还有什么是我们需求的,也让四妹想想,可以作为后备交易物资。”
诗谨嫣答应一声便去安排了,其他人见快到午时,便一起回后宫用餐去了。
南异和燕陵基本达成了初步的共识,剩下是按部班的进行,只等诸葛宇将钟离英的仇人押送到京城来。
为此钟离英专门来谢司马红颜,她没想到大姐和南异谈条件竟然是为了她的血海家仇,这么有情有义的大姐,感动得她除了谢谢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么多时日过去了,东宁洪王一直还逗留在燕陵,说是还在等东宁皇帝的回复,其实司马红颜知道他们是观望着燕陵和南异之间的和谈结果。现在几国间每走一步都会对将来产生巨大的影响,所以谁都不敢麻痹大意。
司马红颜和诸葛宇私下约定将所谈买卖军备之事严格保密,除了核心的几个人知道以外,对其他人都是半字不提。
过了半个月,一队押送囚车的队伍到了京城,司马红颜安排班伶若带人接应。在夜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悄然进城,随后安置在了京城的府衙大牢之。
现在诸葛宇有求于燕陵,司马红颜觉得他应该不会找人冒名顶替,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派钟离英带着女兵去查了一下押送而来的那些人的底细。当钟离英说到被押送的人赫然还有墨书伦的时候,司马红颜确定这次诸葛宇没有耍小聪明。
因为当年屠害钟离家的蒙面人,司马红颜已经肯定有墨家的人参与其。这事司马红颜并没有向诸葛宇提及,但他仍旧把墨书伦给绑了交给自己,可见他想和燕陵和谈的诚意还是很真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