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初脑中关于父亲的概念,是混乱的。她从小跟母亲辗转在社会的最底层,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
至于父亲的形象,也有很多
有那种孩子小摔了一跤就心疼地对着破皮处一直吹的父亲;也有为了一点鸡皮蒜皮小事把孩子往死里打的父亲;还有一种父亲,无论踏进家门还是走出家门,永远目不斜视,直到孩子长到与他并肩,他才记起来后者的存在。
遇上第一种,陆初会羡慕,但遇上第二第三种,她便会想算了,没有爸爸也好。
但世人万万千,事态也千奇百怪。
她没想过,那些被她羡慕的父亲有一天竟也会抛弃妻子,而那些被她鄙视的父亲,却在严重车祸里用弓起脊背给妻儿争取了一线生机。
渐渐地,陆初迷茫了,父亲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或是伤害,亦或是并存
这个问题,困扰了陆初很多年,为何会选在此刻问了出来,她也不知道。
慕云深敛眸沉思了一会,答“从生物学角度,父亲是给予你23条染色体亦或是给予一半血缘的人;从社会学角度,父亲是代表了养育与教养子女成长的男。”
他的概括很笼统,也很精准,但却少了那么些人味。
陆初偏头看向他,茶色的瞳孔在月色里安静得像一块岁时上佳的琥珀,泛着浅白的光,“那你觉得呢”
慕云深低头与她对视,一字一句声音缓缓“父,为尊重,亲,为血缘。给予你亲缘关系又值得你尊重的那个男人,便是父亲。”
闻言,陆初浑一震,眼中有无数绪翻涌而过,最终寂灭如初。
“回去吧。”她转向主楼走去,视线再也不曾落到那棵椿树上一瞬。
行了几步,慕云深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陆初回头疑惑看去,却见慕云深迎着月光徐徐而来,直到与她并肩而立,才淡声道“一丈之内方为夫。”
陆初微怔后,下意识地垂头看去,只见明明两人之间还有拳头大的间隙,可在月圆当空下,草坪上的影子已经缠到一处,密不可分。
二人回主楼后,正好慕云深来了电话,叮嘱陆初几句便进了书房,陆初捞起西西逗弄了一番,发现自己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呼吸指示灯正闪烁着。
两个人发来讯息,陆初歪头想了想,先打开苏瑾的聊天界面。
一张图片信息跳了出来,应该是苏瑾在车上随手拍的照片,c市中心的火树银花配着简单的两个字抵达。
陆初几乎可以想象苏瑾发这条消息时的别扭和傲,唇角不由扬起,心底亦是有些暖。
这份暖意并没有在陆初心中驻足多久便凉了下来,因为另一个发来信息的是林筝。
林筝你让我查的那个男人资料。
陆初看着那张每每午夜梦回都会被吓醒的脸,足底有阵阵寒意涌过。
林平,男,阳光基金会的保全主管,五年前曾是沈氏财阀董事长沈锦文的贴保镖。
五年前的真相,昭然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