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毅在商场摸打滚爬二十余年,很清楚地知道什么时候他该说话,什么时候他不该说话。
就比如此刻,面对陆初的态度,他选择了沉默。
陆初目光一冷“连先生,我有言在先。无论你们今天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但请以后不要再来找我麻烦。”
连毅“这个自然。”
“还有,”她若有深意地看向连毅,缓缓道“沈小姐子怯弱、抗压能力低,因为感失意就开车自杀,跟我丈夫并没有关系。”
“陆小姐此言差矣,大小姐确实是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但慕云深欺骗她感也为真,动物尚且舍护犊,我并不觉得沈家做得有什么错。”
“那沈小姐开车撞人时,你们怎么不追究她的错或许,有的人觉得自己生来就高人一等,只有她是没有她非按我说,他们充其量就是自私”陆初微微拔高了声音,“又或者连先生觉得沈小姐的命是命,我母亲的命就不是命”
连毅闻言皱了皱眉:“陆小姐言重了。”
“言不言重连先生心里明白,沈歆瑶难道无辜”陆初眸色有些冷,她道“我母亲是因为脑瘤去世不错,但是沈歆瑶也难辞其咎,我之前放弃诉讼,全是因为慕云深在替她担责,沈家家大业大可以为了抢名额废别人的手,也大可以权压人,但我也不是废人,再怎么着我废了一条手臂,沈小姐也要败名裂才能旗鼓相当,你说是吗”
“我母亲常说,我们命不好,不怨谁,可是她的慈悲换来的是别人的得寸进尺。”陆初想到母亲,眼底有几分悲戚,嘴角却全是嘲“连先生,你说得对,动物尚且舍护犊,但这世上总有有些人连动物都不如”
话落,连毅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变了变。
陆初扯了扯唇角,扭头看向一旁噤若寒蝉的医生,淡淡道“麻烦动作快点,我赶时间。”
医生试探地看了连毅一眼。
连毅点了点头。
刮口腔黏膜细胞只用了几分钟,医生取好样本,连毅对陆初说“可以了,陆小姐。”
“连先生,请遵守你刚才的承诺。还有,我母亲以前跟我说过,她少不更事时,有位先生帮过她良多,她从没跟我提过父亲的事,倒是对那位先生零零散散提起了不少,我记得她说过,那位先生手指有点特别。连先生既然是我母亲的朋友,不知你可否认识那位先生”
陆初说罢,目光扫过连毅的右手掌侧。
连毅不动声色地移了移右手,遮住小拇指往下一公分处那块浅疤,“不认识。”
“那真可惜。”陆初收回视线,对邹成说“我们走吧。”
二人转时,连毅突然问“陆小姐,你与你母亲这些年过得好吗”
“还算凑合,母亲慈悲但从不悲天悯人,至于我,除了不小心丢了只画画的手,其余还算凑合,至少从不觉得自己缺了什么。”
陆初说完,带着邹成头也不回地离开休息室。
她走后,休息室隔间门被打开,沈锦文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眯眸看向陆初离开的方向,眼底若有所思。
连毅走到他后,道“沈总,陆小姐的检体已经提取到了,最快六个小时就能出结果。”
沈锦文点了点头,道“连毅,如果我记得不错,你的右手侧边曾做过多余手指切除手术”
连毅面色一僵,垂头“是。”
“连毅,你很好”沈锦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离开休息室。
连毅看着沈锦文的背影,不由苦笑。
陆初必然是猜到了沈锦文也在休息室,最后才会刻意说出那么一番话让沈锦文误会。
他当年确实私下帮过陆澜星几次,但也是因为她当时是沈锦文的女人,只是些末小事,陆澜星连沈锦文都只字未提,怎会提起他
但是无疑,陆初三言两语就挑拨了沈锦文对他的信任,而且一针见血。
她和她的母亲一样,很聪明,只是陆澜星格仁慈,陆初却像只刺猬,人要伤她必要做好先自伤的准备。
连毅幽幽叹了口气,招呼医生,一起离开了休息室。
飞机起飞之前,陆初给慕云深发了条短信,信息刚显示发送成功,后者的电话马上就打了过来。
陆初皱眉接起,道“飞机就要起飞了。”
电话里,慕云深淡淡地“嗯”了声。
见他并没有挂电话的意思,陆初叹了口气,问“公司的事解决了吗”
“算是解决了。”慕云深的声音低低的,格外好听,“你呢去机场的路上可否顺利”
陆初想到碰到连毅的事,下意识地看了眼侧的邹成,后者似乎没察觉到她的目光,目不斜视看着前方。
她蹙了蹙眉,道“顺利的,广播响了,我要挂电话了。”
“嗯。”慕云深亦是听到广播,没再继续追究下去,只是道“你挂。”
耳边占线声传来,慕云深放下手机,拧眉看向单铭“轻点。”
“忍着。”单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在慕云深受伤的肩膀处压了压,“老子手都受伤了,还被你的好助理一个十万火急的电话拉过来给你包扎伤口,能有这样就不错了,你就知足吧”
被点名的好助理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冯清无辜地摸了摸鼻头,道“我这不是只想着单医生你就在附近,不知道你也受了伤。”
“呵。”单铭冷哼一声,把沾了血的棉花团一扔,道“你们不是去调节纠纷,怎么会受伤”
话落,慕云深和冯清皆是沉默不语。
单铭察觉到异常,问“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有人想要我的命。”慕云深语气淡淡,似已经习以为常。
“谁”
“暂时并不清楚,警察已经在查了。”
单铭试探“会不会是他”
慕云深摇摇头“不是。”
单铭脸色凝重,他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上次让我查的那个人,有新的消息了。”
“宴骞”慕云深眯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