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庭东像是听不懂苏慧话里带刺般,回答道“过来探望一个朋友,听说苏总犯病入院,不知现在况如何”
苏慧闻言,看向慕庭东顿时带了几许探究的意味“慕总消息好灵通”
苏瀚宇昏倒后,苏慧就让温阳封锁消息,公司那几位这才会派人来悄悄查探苏瀚宇的病,慕庭东又是从何知道的
慕庭东脸色不变,道“苏小姐误会了,今天慕总发病时,我和金宣刚好还未走远,无意间瞧见了而已。”
这话听起来毫无破绽,苏慧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后,才道“我哥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我哥入院这件事还望慕总不要向其他人提及,以防被有心人利用,借题发挥。”
“自然。”慕庭东颔了颔首,问“二位可是要苏家我正好要到新阳路附近办点事,可以顺路送你们回去。”
苏慧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真稀奇,往慕总躲我还来不及,今天竟然主动想要送我们回家,你该不会告诉我,你对我又有兴趣了吧”
慕庭东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
苏慧抬手拦了辆车,把苏馨塞进去后,才笑眯眯地对慕庭东说“我们不回家,跟慕总并不顺路,所以就不劳驾了。”
她说完,迅速地钻入车内拉上车门“师傅,去新阳路112号。”
苏馨“姐,你不是说不回家吗”
“先送你回去,我再去公司。”苏慧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殆尽。
苏馨看着她,犹豫了两秒才道“刚才那个”
“刚才那个人你以后见到的话有多远躲多远,他不是善茬。”
苏馨小声咕哝“我怎么觉得他人好的,人家还主动提出来要送我们回家呢”
“新阳路附近一大片都是普通居民区,去那里能办什么事,分明就是找的借口,哥哥犯病前,慕庭东和金宣刚跟他谈过一个新项目的问题,鬼知道他是不是借着送我们回家的借口悄悄打什么主意。”
“姐,也许人家只是去探望什么人而已,你不要把人尽往坏处想。”
“或许吧”苏慧偏头看向窗外,将心中涌上的那股不知名酸涩压下,道“哥哥病倒了,我们做事要谨慎些,我虽然说着暂代哥哥的职务,但公司大部分是看在我手里的股份上,才肯听我说几句,我毕竟只是个女人,现在这个世道虽说已经开明了,可男尊女卑的传统思想还在,女人再有能力,也会被诟病的,这也是哥为什么执意要将我送出国的原因。”
“馨儿,你要明白,这世上所有东西都不是白得的,你得到多少,就该承担多少责任,就好像我继承了父亲的一半股权,就有义务替哥哥守住苏氏而不是一走了之。这世上多得是不由己,我的不由己就是不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为了苏氏,我就连婚姻都会不择手段。”
苏馨猛地抬头看向苏慧,却见后者不知何时已经扭头看向她,不同于往的嬉皮笑脸,此刻苏慧的目光好似会洞穿人心,让人无所遁形。
明明两人长了一张相同的面庞,可是苏馨看不懂苏慧,而后者却已经将她看得清清楚楚。
这种不对等的关系无疑让人心烦意乱,苏馨放在腿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揪紧了裙摆,神色有些不自然道“姐,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没什么,随口那么一说而已。”苏慧收回视线,又恢复到往满脸无所谓的神,“馨儿,我跟你说哈,表面看起来道貌岸然的男人,内心里其实都住着禽兽,比如刚才我们遇上的那个。”
苏馨神色刚缓和过来,听见她意有所指的话语,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怎么觉得你就是偏见”
苏慧挑了挑眉“慕庭东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让你一直替他说话,以前见过”
苏馨嫌弃地扁了扁唇,“我不是替他说话,而是我觉得姐姐你自己都不靠谱,还说别人不靠谱,怎么想都不可信。”
“”
苏慧果断赏了她一个暴栗。
将苏馨送回家后,苏慧让司机掉头去苏氏,刚驶离苏家不久,她又叫停了司机,付了钱下车。
苏慧下车,直接拦住后面的私家车,等车停稳后,她上前敲了敲车窗。
玻璃应声摇了下来,露出慕庭东那张过分冷峻的侧脸。
“慕总,跟了我们一路,你不累吗”苏慧倚在车门上,美眸斜斜睨了慕庭东一眼,倘若不是一清纯的学生装扮,倒也称得上风万种。
慕庭东态度依旧冷淡“有事吗”
“给你一个当活的机会啊”苏慧示意他看四周空dàng)dàng)的马路“你看,我还特地挑了这么个地下车,刚才你不是一直想送我们回家,现在干脆捎我一程呗”
她说到此处,好似没有注意到慕庭东不悦的神色,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我去苏氏,无论慕总是回家还是去公司,都顺路。”
慕庭东沉默了半晌,才翕动双唇“上车。”
“慕总,你真是个好人。”苏慧瞬间恢复正常,迅速从另一侧车门上了车。
苏慧上车后,咦了一声,神色略微诧异地看向慕庭东“你还真是顺路”
她上车之前,原本副驾驶座上放着个金灿灿的纸盒,如此浮夸的包装,导致苏慧一眼就认出是她家附近的方记出品的,那家店的绿豆糕她和苏馨都喜欢吃,因此对这个包装很熟悉。
“我长姐喜欢吃新阳路这家的绿豆糕和桂花糕,托我买点回家。”慕庭东伸长手臂,将糕点盒放到后座,冷嗤道“怎么,苏大小姐还以为我跟踪你们不成”
苏慧素来皮厚,但此刻不免有些尴尬,她将头扭向窗外,“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这是我的私事,并没有义务告诉苏大小姐吧”
那话听在苏慧耳中,就是嘲讽版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但苏慧毕竟是苏慧,短暂的尴尬过后,很快就笑眯眯地看向慕庭东,“你要愿意跟我说,我肯定拿个小本子记下来。”
慕庭东“”
许久才憋出一句“苏慧,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姐妹俩明明长着一样的脸,格却是南辕北辙,让人简直不能理解。
看着他吃瘪的样子,苏慧只觉得吾心甚爽,自从在c大偶遇慕庭东和女人吵架后,她即使挥刀斩丝,但此刻却忍不住逞一时口快,她了膛,意有所指道“你觉得我哪里不是女人”
从慕庭东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阳光穿透她薄薄白色花边衬衫,勾勒出她上半玲珑有致的轮廓,肌肤的颜色隐约可见。
慕庭东连忙移开视线,低头启动车子,认真开车,不再与她胡言乱语。
苏慧见慕庭东不回答,右手支在车窗上托着侧脸看着他,“我总算明白了,原来你对我没有感觉,是因为觉得我不是女人。”
她这个动作,无疑给阳光了捷径,轻易就穿透她的衣服,勾勒出一幅令男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但在慕庭东这个“真君子”看来,却有些伤风败俗。
“闭嘴,坐好不然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丢下去,你信不信”
毕竟在曹营,以防被扔下去的意外发生,苏慧挑了挑眉后,规规矩矩地坐好,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她不说话时,总会带着一种特有的娴静端庄,让人如何都讨厌不起来。
慕庭东如释负重地松了口气。
但是过分安静的车厢,却又显得莫名地刻意,慕庭东眼角余光瞥了苏慧一眼,诧异地发现后者神色竟似委屈,心里暗忖,苏慧再装成熟,但到底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小姑娘。
于是斟酌了片刻,主动开口“先前听苏总提起,说你要出国留学”
话落,苏慧眉头迅速滑上一抹她特有的狡黠,朝他眨了眨眼,哪有半分委屈的样子,“怎么,慕总舍不得我”
“”
慕庭东果断闭嘴了。
在苏慧上已经吃了几次亏,他怎么就不长记呢
苏慧委屈
呵呵。
以她的个,只有让人哭的本事,哪能自己受委屈
没想到,苏慧见他不答后,一反常态地不再张牙舞爪,她收回视线,淡淡道“原本是要去的,我哥希望我能像个普通富家女孩一样,完成学业,然后找个喜欢的人平安幸福地度过余生。”
慕庭东道“苏总是个好哥哥。”
“谁能说他不是呢明明被体所累,却还要处处为我们姐妹着想,这些年过得劳心劳力。可他不仅是哥哥,他还扮演着其它角色,好老板,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他一个人扮演这么多角色,我看着都替他觉得累。原本我也想当一个好妹妹,过他希望我过的生活,但是我哥的体证明,他根本就没有能力扮演好这么多角色,如果我现在一走了之,又何其自私。”
“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出国了”
“是。”苏慧微微一笑,这一笑终于不带着往常真假难辨的样子,相反有几分认真地看着慕庭东“慕总,恐怕之后你就是想躲避我也避不开了。”
慕庭东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皱眉道“你要进苏氏”
“你觉得不好”苏慧反问。
“苏家的事,我并不适宜过多干涉,我只是觉得苏总的安排或许对苏小姐来说,会更加妥当。”
“这世上谁不想走一条好走的路”苏慧靠在椅背上,任由夏滚烫的阳光灼在自己脸上,痒痒辣辣,裹着种不知所谓的疼痛,“可这并不意味着每个人都有得选择,我只是没得选择罢了,与其等以后被别人bī)入绝境,不如主动掌握局势,至少还是可控的。”
这次,慕庭东第一次在苏慧脸上瞧见类似哀伤的绪,并不浓烈到显得矫揉造作,但正是这种恰到好处,总能轻易地激起人的怜悯之心。
他问“你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苏慧眉眼灼灼道“先帮我哥守住苏氏,然后再找个门当户对的家族联姻,强强联手。”
见慕庭东不再说话,苏慧好奇地问“你怎么不问我是否有目标了”
慕庭东睇了她一眼,保持沉默是金的美德。
“你猜到了吧”苏慧轻轻一笑“是慕家。不过你放心,慕家并不止你一个未婚男人,既然知道你有心有所,我就不会做强人所难之事,前一阵子,我逛街的时候遇到了慕家大少爷,他好像对我颇有意思的样子。”
慕庭东眉心一拧“你遇见我大哥了”
“可不是,也不知道慕大少爷一个人,怎么会逛到女装区来。”苏慧往椅背上倚靠,对慕庭东说“前面路口放我下车吧,我自己打车去公司吧,这么叨扰慕总,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慕庭东没回答,也没有在半路放苏慧下车,他一直把她送到苏氏门口,才停下车子道“我大哥接近你恐怕别有目的,你自己要小心点。”
“这c市谁接近我不是别有目的”苏慧一边推开车门,一边不忘回头撩一句“如果慕总想成为那个没有目的的人,我很欢迎。”
“再见。”慕庭东面无表地探过去拉车门。
“方记的绿豆糕甜中带点咸味,与乌龙茶更配。”苏慧清脆的声音从车门缝里飘了进来。
慕庭东怔了怔,抬起头,刚好对上苏慧眉眼弯弯的笑脸,后者站在车外,双手负在后看着他,嘴唇动了动。
谢谢。
苏慧转走进苏氏,慕庭东脑中不期然浮现在苏家第一次遇见苏慧的场景,以及后者在月色下一脸狡黠的笑容。
苏家姐妹,拥有同一张脸,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命格,一个不由己,一个无忧无虑。
想起苏馨,慕庭东睇了眼车后座的绿豆糕,眸色渐深。
慕家,慕庭东的长姐慕兰雅正抱着儿子在客厅教他写字,抬头看见慕庭东进门,讶异道“庭东,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慕庭东应了一声,将装着糕点的盒子放到桌上,“刚才路过新阳路,顺便买了点大姐你喜欢的绿豆糕。”
“你有心了。”慕兰雅摸了摸儿子的头,道“清河,你自己去旁边玩会,妈跟你三舅说会话。”
等孩子跑开,慕庭东才道“大姐有事跟我说”
慕兰雅点头“我最近在外头听人说了点事,想问你是真是假。”
“什么事”
“我听人说,你最近跟一个女大学生纠缠不清,可有其事”慕兰雅一边问,一边注意慕庭东的反应,企图在他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奈何她这个幺弟绪管理能力太好,愣是没有给她瞧出一点异常来。
慕庭东在慕兰雅旁边坐上,顺手拆了绿豆糕推到慕兰雅面前,才缓缓道“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大姐听听就好了,慕氏每天事那么多,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和女大学生纠缠”
“但传言总有源头,若是你当真在慕氏哪里也没有去,怎么会有谣言传出来”
“以讹传讹的事多了去,只要有心捏造,什么事传不出来”慕庭东见慕兰雅不动,自己拾了块绿豆糕。
刚咬了一口,慕庭东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甜得发腻。
慕兰雅见状失笑,连忙起倒了杯冷茶递给他,“你以前不是嫌甜,不吃这些糕点的吗,今天怎么突然想起吃了绿豆糕要配茶喝,不醉茶也不腻嘴。”
“一时兴起尝尝味道,谢谢大姐。”慕庭东接过茶,漱了漱嘴里甜味,才道“这是绿茶方记的绿豆糕里甜里带点咸,配乌龙茶或许会更好点。”
“真的”慕兰雅狐疑地斟了壶乌龙茶,配了块绿豆糕后,赞不绝口“果然味道更好庭东,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那个女大学生”
慕兰雅猝不及防地发问,慕庭东一时愣住,神里总算乍现端倪。
慕兰雅从小跟慕庭东感深厚,几乎立刻捕捉到后者眼中一闪而过的异常,她脸色瞬间一沉“真的有女大学生”
慕庭东被长姐坑了一把,哭笑不得“大姐,你突然这么问,我有些反应不过来而已,怎么又扯到女大学生上了都跟你说了,没有这回事。”
“庭东。”慕兰雅正了神色,压低了声音道“大姐不想跟你打太极,你喜欢什么女人,大姐都不会反对,但是爸那边你打算怎么跟他说大姐说句难听的,是,爸是属意你来继承慕家家业,但你现在地位稳吗且不说你们几个兄弟间明争暗斗,外面还有一群董事会虎视眈眈,你娶个简单懵懂的女孩进来,期望她能当得了慕家的主母到时候你里外都要防,还要护着那个女孩,你不会觉得分乏术”
“第二种况,那女孩手段厉害些,可以不用你保护,爸爸也同意她进门。可是你大哥二哥都还没结婚,你能保证他们将来的妻子也软软弱弱吗若是来了个家世厉害格强势的主,一起与你为敌,你能保证一定压得住就算你压得住,你难道能保证,你想要的感在那样剑拔弩张的子里不会变味庭东,只要你想要慕家,在婚姻上你就没得选择,不然到时候只会得不偿失”
慕庭东闻言,沉默了良久后才道“给我几年。”
慕兰雅震惊道“你说什么”
“给我几年,到时候等我真正掌控慕家了,我想娶谁,谁还管得着。”慕庭东神色冷漠,眉眼隐约之间有些鸷。
“我看你是想等我百岁入土吧”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吼声突然响起。
姐弟二人回头看见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的慕老,皆是脸色一变“爸”
慕老已是满脸沟壑,一双眼睛却仍旧精亮,他和慕庭东样貌上有些相似,但认真看起来又不太像,想来慕庭东是更像母亲一点。
慕老一脸鸷地驻着拐杖迅速地走过来,一拐杖就对着慕庭东当背敲下,他老人家老当益壮,实木拐杖在慕庭东上砸出一声闷响,听起来格外惊心。
慕兰雅急忙上前拉住慕老,“爸,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慕老被慕兰雅按住,没能再用拐杖打慕庭东,狠狠地瞪着他眼中的这个不肖子,说“混账东西,我让你去接近苏家大小姐,你倒好,跟个女大学生纠缠不清我说这么久了,苏家态度怎么还那么模糊,感是你根本就没有跟人家讲清楚。还有之前那通苏家大小姐打到家里的电话,是不是你故意让我听见,好让我误以为你在和苏慧交往”
慕庭东闷声受了这一拐,并没有否认这些事。
慕老不由怒火滔天“才进慕氏多久,翅膀就硬了我慕振豪难道就你一个儿子不成,慕庭东,我跟你说,你要敢在外面给我乱来,慕家的一分一毛你都别想要,你当真以为你现在可以在c市一手遮天了,离了慕家你什么也不是”
慕庭东刚想开口,却泄出一口气,扶着膛剧烈地咳嗽起来。
慕兰雅大惊失色,连忙走过去抚着慕庭东的口“庭东,你没事吧”
“死不了。”慕庭东拍了拍慕兰雅的手,示意她让开,看着慕振豪淡淡道“爸爸何必为了这些流言蜚语动怒,我和大姐只不过说着玩笑,怎可当真”
“流言蜚语”慕振豪拧眉,脸上疑窦顿生。
“自然是流言蜚语。”慕董东扯唇笑了笑,一滴冷汗从额头滚了下来,“大姐刚才不是问我是谁告诉我方记的绿豆糕和乌龙茶更配”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正是苏家大小姐。”
慕兰雅微微错愕“苏家大小姐”
“对。”慕庭东深吸了一口气,迎向慕振豪的目光“我早上和金宣去苏氏找苏瀚宇谈新项目的事偶遇了苏慧,刚才回慕宅之前还跟她在一起,她说她经常吃方记的绿豆糕,告诉我绿豆糕甜中带着点咸和乌龙茶配着吃更好吃,爸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尽管去查。”
“爸,庭东刚才说顺路给我买的绿豆糕,方记在新阳路,我记得苏家就在那附近。”慕兰雅急忙道。
慕振豪狐疑地看了姐弟二人一会,才道“这么说,你跟苏家大小姐进展不错”
慕庭东“还可以,但是苏慧很精明,并不好糊弄。”
“哼,若是好糊弄,我也看不上眼,你给我记住,苏慧手上握着的可是半个苏氏,若你能顺利和她联姻,就是如虎添翼,你两个哥哥再有本事也不敢再有二话。好好抓住苏大小姐,要是再让我听见一些风言风语,我不会动你,但是外面那个,我就不保证了。”慕振豪冷哼一声,问慕兰雅“清河呢”
慕兰雅道“我让他去外面玩了。”
慕振豪冷哼一声,走出大门去看外孙,慕庭东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手撑着沙发倒抽了口凉气。
“爸下手没轻没重的,你明天跟姐去医院拍个片子。”慕兰雅担忧不已。
“不用,我没事,歇会就好。”
慕兰雅扶着他坐下,悄悄问“你下午真的是和苏家小姐在一起。”
慕庭东眸色微闪了一下,道“自然是真的。”
“既是如此,为什么不早说,白白挨了这一拐”慕兰雅埋怨道“自从妈去了后,爸的脾气就变得有些喜怒无常,下手没轻没重的”
“我都来不及说,大姐不是已经先猜了”
慕兰雅目瞪口呆“我那不是以为而且你也没否认。”
“可我也没承认。”慕庭东无奈笑笑,又道“苏慧虽然名声在外,可她也是个女大学生不是吗”
慕兰雅思索了片刻,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苏家大小姐就是女大学生”
慕庭东淡淡“嗯”了一声,微垂的眼睑恰到好处地掩饰住眼底异样的绪。
慕兰雅盯着幺弟若有所思。
慕庭东察觉到长姐奇怪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梭罗不去,有些莫名其妙“大姐,你看什么”
“我就是在想”慕兰雅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后,才接着说完下半句话“十八岁就敢单枪匹马闯董事会力辩群雄的女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慕庭东皱眉“大姐,你想干什么”
“爸让你娶苏慧是出于利益考虑,但在姐姐心里,她还是我将来的弟媳妇,如果品行不端的,是万万不能进慕家的。”慕兰雅微微一笑“什么时候你再约苏小姐的时候,记得告诉姐一声,我悄悄去见一面,怎么样”
“不怎么样。”慕庭东干脆利落地拒绝后,面无表地从沙发上起。
“欸,我开个玩笑而已,你去哪呢”
“洗澡。”
“洗之前先看看背上有没有破皮,如果有的话沾水要注意点,引起感染可不是小事。”慕兰雅不放心叮嘱。
“嗯。”
而此时的苏氏,被慕庭东当做挡箭牌的苏慧刚看完温阳整理出来的事务汇总,倦怠地揉了揉眉心。
苏父过世后,苏瀚宇威慑力不足,下层员工趁机浑水摸鱼,他新培养的那批人,还不能独挡一面,因此好多重要事项,都需要苏瀚宇先过目一遍,事又多又杂,处理起来束手束脚的,格外繁琐。
苏慧刚放下笔没多久,温阳就又抱着一叠文件敲门进来,他见苏慧脸有倦色,道“大小姐,要不今天先到这里吧”
“你放下吧,我看下我能处理的先处理好,重要的挑出来你明天拿到医院去请示苏总。”
温阳立即明白了苏慧的意思,她此举是要表明这几个月只是来暂代苏瀚宇的工作,至于要事还是交由苏瀚宇决定,只要把位置放清楚,公司的那些老顽固就无缝可插。
他心中不由悄悄感慨了下苏慧的聪明。
苏慧示意他把文件放下,随口问了一句“对了,刚才我看了下今年的采购单子,发现百货里的毛巾毛毯这类的进货价格整体比前几年高出将近三层,这是怎么回事”
“几家工厂都哭诉原纱线涨价,工人也在闹加薪,成本涨了不少,因此成品的价格也跟着涨,原先他们还狮子大开口将批发价格提了半倍,苏总找供货商压了几次价,也才压下来两层,毛毯这类大件还好,毕竟普通人家买就可以用个好几年,但是手巾这些小的,需求大,我们百货最讲究的是信誉,不能像工厂那样说涨价就涨价,今年这块利润缩水了不少。”
苏慧沉吟片刻,问“没有其它工厂了吗”
“有,但是达不到苏氏的供货要求,苏总说我们不能以次充好,砸自己的招牌。”
“那这些合作工作都谈过了吗”
“都谈过了,但这几个人似乎私下里通了气,都一起哭穷。”
苏慧想了想,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除了盛阳和佳成这两家主要工厂,其他几家都是小工厂,质量参差不齐,苏氏从这几家工厂购进的货也都是订单零头,而且工厂信息并不互通。盛阳和佳成两家串通一气哄抬价格也就罢了,另外几家是如何串到一起的订单量本来就这么少,提高价格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温阳皱了皱眉,接过她的话头“这些对苏氏来说是尾单,但对这几个小工厂来说却是大订单,他们冒险提高价格,似乎像是已经事先知道苏氏会接受他们提高后的价格一样。”
“所以这就是问题,负责采购的是谁”
温阳面色沉了沉,才道“是刘经理,公司的老人,老苏总在世的时候,这些工厂也是他去交涉的。”
苏慧闻言,眯了眯眸“看来第一颗要拔的毒瘤已经出现了。”
“大小姐打算动刘经理”
“怎么,动不得”
“也不是动不得,只是刘经理是苏氏的老人了,根系错综复杂,恐怕拔萝会带出一堆泥。”
“那正好杀一儆百,威慑一下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人,看谁以后还敢胡来。”苏慧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不是小事,我还要和我哥商量一下,你先不要泄露风声。”
温阳点头“那我先出去了。”
“去吧。”
温阳离开办公室后,苏慧靠在椅背上歇了片刻后,从手包里掏出一条灰色的男士手帕。
这是那夜在苏家,慕庭东随手拿来给她包扎伤口用的手帕,手帕已经清洗过,熨烫得方方正正的。
从c大出来后,苏慧扔掉记着慕庭东电话号码的卡片,却始终没能扔掉这条手帕。
她把手帕盖在脸上,一反刚才与温阳侃侃而谈的样子,十分没形象地“嗷”了一声。
有些人,明明就见了那么几面,怎么就喜欢得莫名其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