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隽额头黑线顿起。这女人厉害,连睡觉都有把人气死的本事。
“妈……开空调啊,要冻死人了……”
额?妈是个什么称呼?奶妈?
空调又是什么?
弘隽脑袋里猛然想起,自己曾派人去调查唐晓的来历。可是结果却是没有结果。她好像凭空就出现在这个世界一样。
她是谁,又从哪儿来?
弘隽不知道,只知道她现在发烧烧糊涂了,不停说胡话,还喊着冷。
又摸摸唐晓的额头,比之前烧的厉害了。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也变得异常的潮红。
弘隽想也不想,掀开被子就钻进被窝。把唐晓紧紧搂在怀里,用身体给她取暖。
正冷的打哆嗦的唐晓找到热源,下意识的往热源又使劲靠靠。然后脑袋一歪,又睡得安稳了。
弘隽开始很紧张,绷紧着身体,总怕怀里女人突然醒来,大骂他是王八蛋。
但慢慢的发现,唐晓睡得很好。呼吸绵软,轻轻柔柔,也不再乱七八糟的说梦话。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看着怀里搂着的女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好像很甜,又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居然就这样和她一个床上躺着,还相互贴着如此契合。
人都是有欲.望的动物。虽然不一定都是身体上的,但心里的欲.望同样猛如洪兽。一旦溃堤就是再也控制不住。
不知不觉,手爬上了唐晓的头发。真柔软,滑滑的。
不知不觉,手探进了唐晓光裸的后背。细滑柔腻,如丝缎一般美好。
不知不觉,头凑近唐晓的颈窝。有芬芳的体香,也能感觉出颈脉跳动的生命力量。
弘隽一直以为自己的自持力很好,至少这八年来是。
可是现在手为什么就着了魔似的停不下来。甚至,自己都鄙视自己。
不听话的手游移到唐晓胸前的柔软时,小腹突的一热。
弘隽猛的坐起,诧异的感觉着这种已经很久很久不曾有过的反应。然后慢慢低头……
双腿之间,袍子之下,一个小伞一样的突起,久久不曾消失。
弘隽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
不是中毒已深了么?不是此毒不可逆么?为什么消失了那么久的能力,此时突然显现了呢?
是不是……是不是这就说明,身上的毒不是无解!是不是自己不会断子绝孙,还可能有自己孩子!
弘隽兴奋的难以自持,原来,老天终还是没有抛弃自己。
慢慢躺下。尽管身体里的每一根血管都在咆哮着,可他就是僵硬着一动不动。
他怕自己动,怀里女人会醒。
他怕怀里女人一醒来,大骂自己王八蛋,赶自己走,那就连这样的感觉也没有了。
弘隽鄙视自己龌龊,猥琐,为了自己的欲.望,紧紧搂着唐晓不想放手。
明月光一样的眸子染上情.欲,让他整个人都鲜活起来。就好像以前他是一块玉,虽然温润绝色,却又凉薄的没有生命。现在,他才知道,自己还可以有这样的心跳。才感觉,自己依然是活着的。
清高是弘隽的代名词,素来都是超脱淡然的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可是现在,什么都不及怀里抱着温暖来的真实。
不知不觉,月也偏西。天边露出一抹白色。
唐晓好像睡饱似的,伸出胳膊。
弘隽万分不舍,可是却不得不用手撑着床头柜子,慢慢起来。手掌下有什么东西硌着,索性直接抓在手里。然后快速把被子整理好,好像自己从没出现的样子。趁着黎明前的夜色,弘隽一路疾驰回到庆王府。
坐到床边,却奇怪,这次心情如此激动,为何没有气喘、咳嗽、也没有胸闷的吐血。
难道这就是韩枫说的爱情的力量?
忽的想起一路紧攥的拳头,翻开手心看看,一时情急带走的原来是两个圆溜溜的小球。
东西珍珠一样,圆溜溜亮晶晶的。好奇的伸出舌头尝一尝,居然是甜的。
弘隽忽的笑了。这个吃货,睡觉,床头还放着几颗糖果。
轻轻放嘴里一颗。真甜,一直甜到心窝窝里。
刚想细细的品味,为什么嘴里突然这么苦。比黄连还苦,比莲子还苦。
弘隽皱着眉头却没有把嘴里的小球吐出来。就那样慢慢的含着,直到它变成津液流进喉咙里。
看着手上剩下的另一颗,明明是一颗糖球的,明明很甜的,最后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
弘隽沉默了,心头一时乱的很。
原来这才是爱情。
心里很享受,感觉很甜蜜,但这些都是表象。如果继续下去,只能是苦口苦心。
一瞬间,想起很多的事情。过去的每一个细节都蜂拥进脑海。
那些为自己死了的人,那些为自己受伤的人。那些好不容易取得的成果,那些艰难建立起来的盟友。
是的,他是弘隽。是一个为报父仇而隐忍活到现在的人。他的生命不应该耽搁在儿女情长之间。等着他去做的还有很多很事。
天光大亮,弘隽起身。手里的糖球捏紧再捏紧。
眸中唯一的一点犹豫也随着升起的太阳散去。
他的身体还会有奇迹。
他的未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的天下必定是风景秀丽,万里山河。
而她,只是生命里一个小小的差错。昨晚冲动一回,但决不允许冲动第二回!
“主人,我回来了。”
弘隽恢复从前的凉薄淡然,在慢条斯理的吃早饭,一个面色木然的男人稳步走进房间。
弘隽似乎很意外看见这个人。
“肖老三,不是说还要半月才能回来么?”
肖老三点头,说道:“不错,之前确实还需要半个月才能彻底安顿淮河流民的。可是前几日,淮河周围的县域,市镇,官府突然亲自出面,大量接纳淮河流民。官府出面,必然是比我们用商号出面的影响大。所以,流民很快就被安置妥当。我也落得轻松,早早回来。还剩下银子,我已经放到库里了。”
弘隽听了老三的汇报,赞赏的点头:“这件事辛苦你了。劳碌了这么久,回家歇歇去吧。”
“是,属下告退。”老三又恭敬的行了礼,然后离开。
弘隽重新坐到桌子边,本就没有食欲,现在更是一点也吃不下。
皇上在位八年,素来都是忙着巩固政权。把朝中大臣握在手里,把兵权握在手里。把国库银子也握手里。
可是现在,为什么一番常态,突然对淮河流民上了心?
脑子里忽然想起黑子的汇报,说唐晓曾在藏香阁后院指着皇上的鼻子骂他不管淮河水灾,不顾难民生死。那件事也是刚刚没几天,淮河流民也是没几天就安置了。
事情会是这么巧?
弘隽放下筷子起身,嘴角的凉薄慢慢抿起一股骇人的冷意。
唐晓啊唐晓,你现在的影响力可真是很大。一句话,居然就可以让一个男人花费数十万白银安顿难民。
不错,这是万民的福祉,这也本就是一朝之主该做的事。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的结果是让皇帝稳得民心,坏了我的好事。我若再想分解他的统治力,可谓是要难上很多。
唐晓,留你到现在,是为了让你帮我。可是为什么却帮了我的敌人!
唐晓一眼好眠,虽然醒来头还是昏昏沉沉的,不过相比昨日,身体已经好太多了。
简单的洗漱完毕,刚想出去,银翘就又端着药汤子来了。
“姐姐,吃药了。”
“打住,我以后再也不喝那黑药汤子了。我做了这个。”唐晓捏着鼻子跳开一步,到床头柜子上去拿糖球。
咦?昨晚明明做好六个才睡觉的,这会儿怎么就剩四个了!
左右瞅瞅,地上找找,床底下看看。
“姐姐,你找什么呢?”银翘凑上来也趴地上往床底看。
“没什么,一个大老鼠而已。”唐晓略有些急的把床下面的帷布放下来,伸手托起手里的糖球:“拿一个尝尝。”
银翘也是贪嘴的,一见糖球,拿起一个就扔嘴里。上下牙一使劲,就把糖球咬开了。
“呜呜,好苦……”银翘咧着嘴,杏眼挤成一条缝,小脸皱的像包子。
“哈哈……让你灌我药。活该!看仔细了,这玩意儿是这么吃的。”唐晓说着,把糖球放到嘴里,伸手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一仰脖子,嗓子‘咕咚’一下。然后得瑟的把嘴张的老大给银翘看。
“看着没?甜甜蜜蜜的就咽肚子里了。”
“啊?你这是药?”银翘‘呸’的一口吐了嘴里的东东,好奇的大叫。
“当然是药,不然你以为呢?”唐晓得意的摇头晃脑,在银翘近乎膜拜的眼神中出门:“今天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出去走走,透透气,比老窝在房间里好。”
“啊?哦……那我带你去走走。昨儿刚下过雨,太液池水清澈的很,正适合看好看的锦鲤。”银翘一听要出去玩,顿时叽喳起来。她性子欢脱,本就是爱玩的年纪。这些日子,宫里不是这出事,就是那出事,把她的小心肝都憋坏了。
“那你快点。”
“快了快了,我不是要带着糕点碎屑,到时候给锦鲤投食么。”银翘应着,快速跑出小厨房,“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