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正低头,咬着嘴唇说出一个又一个男人的名字。身子一轻,突然落入到一个滚热杂夹着火气的怀抱里,下一秒,又到床上。
“你敢!”清俊的面容有些狰狞。
“你敢我就敢!”唐晓毫不示弱。
“……”
今夜注定不能平静度过。水色纱帐里的男女相互厮磨,抵死缠绵,却又暗暗相互叫着劲,谁也不想先败下阵来。一场水乳大战,酣畅淋漓。
天降破晓,两人依然紧紧偎依,谁也不肯先睡。
唐晓窝在男人怀里,认命了。既然心里总是放不下,索性就随着感觉走到底。如果这样之后,最后的最后,还是失败,那就心死,彻底离开。唐晓在给弘隽最后一个机会的同时何尝不是也在在给自己一个最后的机会。
“你后悔答应我了么?”唐晓的声音里带着情.欲过后软软的鼻音,也带着疲累。
“我后悔没有在遇到你的第一天就和你说这些。”弘隽又紧了紧手臂,低头吻在唐晓的发顶。
遇到的第一天……那是个想死的日子。
唐晓无声笑笑,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气,又往男人怀里窝了窝。
“反正你后悔也晚了。你现在是我的,若是以后敢出轨去找别的女人,那你就等着我把山一样高的绿帽子戴到你头上吧。”
弘隽叹息一声,这女人啊,就是上天派来折磨自己的。
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她小巧的肩头,伏在她颈窝说一句:“睡吧,天亮之后,我就会离开。可能会消失一阵。等再见面,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嗯……你消失,我也消失……”唐晓无意识的嘟囔一句。
“一点亏都不吃,你这个小妖精。”弘隽无奈的很,只能也闭眼小憩一会儿。
还有五天,就是大战来临。他要离开,亲去现场做最后的布置。只希望怀里女人安分点,乖乖等他回来。等他骑着头戴红花的高头大马,亲自带着十里的嫁妆来迎娶她过门。
同样日上三杆才起床,同样枕边人去床空。可是这一次唐晓却满心都是重新又获得幸福的满足感。拥着被子又懒懒的赖了会儿床,才起身自顾梳洗起来。
唐晓决定了,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弘隽在暗中排兵布置,那她就在明处给他铺平垫稳。让他夺宫夺取的更顺利,也防止那些宵小趁机窃取弘隽的胜利果实。
所以,唐晓嘱咐喜宝和莺儿看好家,自己便离开宅子。不久之后,楼万红就出现在阳光下。
唐晓打着楼万红的幌子吩咐一些手下乔装去大梁北国边界,密切注意北国大皇子的动向。又安排余下的侍从都去民间煽动暴民起义。
唐晓坐在镜子前,仔细勾描眉眼,把一张本来就精致的妆容,刻画的更加没有一点瑕疵。她这阵子心情迷糊,让狗皇帝过的安逸了。现在以后,她要每天一次,光临皇宫,势要把本就乱成一锅粥的宫中,搅和的更加乱上加乱。让弘直接崩溃,没办法和弘隽抗衡。
明月阁。
弘手里拿着一本奏折看。看着看着,面色转阴,眸眼喷薄出森蓝的怒火。蓦地扬手,把奏折狠狠的摔到地上。
立在一边神色恭谨的陈公公见皇上发怒,去把奏折捡起来,俯身跪在地上。
“皇上息怒,您近来身体不好。若是再气坏了身子,与江山社稷不利。”
“大梁子民?大梁子民恐怕早就巴不得朕即刻就暴毙了才好。”弘怒声斥道,一掌拍在桌子上,梨木的桌案顿缺失一角。
“盛夏,淮河大水,朕拨了二十万银子去赈灾。中秋之前的雹灾,国库空虚,钱粮紧张,朕不过是少拨了一点,各地就出现不少乱民。你看看,奏折上写着,民间还出现什么‘天降昭告,国要易主’的混账谣言。”
“皇上,那些谣言肯定都是牡丹楼未被清除的余孽散播的。江湖邪教,人人得而诛之。皇上万不可为了这些微末小事,坏了心情。”陈公公精瘦的身材微微前倾,恭谨神色没有多少谦卑的神情。
“那些是微末小事,那宫中的事呢?小皇子下落不明,皇妃重病。边关副元帅初初上任,北国就蠢蠢欲动。陈芙儿自缢,陈将军又告老还乡。宰相病危,朝中大员勾结,人人不思为国谈精竭虑,却各个比着贪污亏空谁多谁少。这些呢?这些是小事还是大事!”
弘隽拍案而起,越说越气,抬起一脚,狠狠踹倒梨花桌案。桌案上的奏折,看完的,没看完的,散落一地。砚台笔架更是飞的满地都是。
陈公公面不改色,默默的收拾好桌子:“皇上息怒。”
唐晓飘到明月阁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如今弘的日子真是不好过。
弘隽还没开始真正动手呢,他的江山就处在内忧外患之中。
陈公公退下的时候,眼神莫不觉察的瞟了一眼窗外,然后不做声的走了。
王总管带着几个内侍进来把明月阁从新收拾干净之后。唐晓飘然从外面落到明月阁里面,并随手一扬,明月阁内所有的门窗都自动关上。
弘此时正站在窗口,看着明月阁外一派萧瑟的景色。眼前的的窗户忽然关上,他才惊觉身后站了人。
不是自己心神不定,没有老早就感觉出这人的存在。只是这人的修为远远在自己之上。慢慢回头,脑子里急速猜测身后这人可能会是谁。却做梦也没想到,一身大红华裳,发鬓高挽,面容明艳高贵的楼万红此时正坐在他刚才坐着的龙椅里。
弘双眸猛缩,身形一动,已经站在楼万红的身前。
“南宫素素,你好大的胆子!”弘冷喝一声,一把青锋剑已经指向唐晓脖子。
唐晓看看脖子上的剑,又看看弘布满血丝的眼,挑眉一笑,波光潋滟。
“你如此阵仗,是嫌本楼主做了你的龙椅,还是来也不和你打声招呼?”
唐晓极尽嘲讽的反问,带着十足的不屑。弘周身杀气立现,用尽全力,手往前一送。
唐晓眼神一冷,精光暴射:“本楼主自然有本事进来,就自然有本事出的去。倒是你,觉得凭着一把剑就能取我性命?”
弘用力握着剑柄的指尖发白,剑尖却始终距离唐晓的脖子三寸,再不能前进一分。
“弘,你现在是不是后悔,当年没有好好学艺?”唐晓伸出两指,轻轻夹住剑尖,微一用力,青锋宝剑应声而断。
“楼万红,你到底要干什么!”弘在宝剑折断,剑尖落地之时,终于忍不住怒吼一句。他太阳穴上血管暴突,眼神也是狰狞恐怖。“你掳走朕的女人,好,朕认了。那是朕欠你的。可你为什么连朕的孩儿都不放过!”
“不要在我面前自称朕!没有我南宫素素,你就是个母后和别的男人偷生的野种!”唐晓顶着楼万红的脸,试想着若此时是她,她应该有的反应。
不可否认。狠厉的口气,狠厉的眼神,她都学得惟妙惟肖。
“你……你说什么?!”弘手上的断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才勉强站住。
曾经一直拼命遮掩的身世,就这样被楼万红毫不留情的暴漏在空气中。他的害怕,他的惊恐,他的羞辱没有人能知道。
“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你自己最清楚。我如果说的不是实话,你何苦这么害怕?”
唐晓从龙椅上起身,步步紧逼到弘面前:“你现在的害怕都是自找的。如果当年不是你狠心杀我灭口,甚至不惜亲手打我入断崖下。那我现在自然会拼了命的保你江山社稷。可惜啊可惜……”
“可惜我当年心一时不狠,为什么就没有一掌打死你!”弘口中怒喝,脚下却又不由自主的又后退一步。
“你知道太多的秘密,你不能留在这个世上。你知道先皇后的毒是我娘下的。你知道我的皇位是弑父得来的。这一切,这一切你都知道,所以,世上,你就再也留不得。”
“可是老天有眼,我就是留下来了。”唐晓勾着阴森的笑又上前一步:“我只是很纳闷,你江山在握,为什么会和魔衣勾结自毁社稷。”
弘面如土色,为什么会和魔衣勾结,为什么……那本就是亲爹,还用勾结么?若不是要给唐晓解蛊毒,若不是他找回魔衣,又怎么会引出这许多不堪的往事。
“呵呵……哈哈……你不说,我也总有一天会查到的。”唐晓仰天恣意大笑,接着红影一闪,人已经从窗子鬼魅般的飘走。
唐晓走了,弘踉跄的奔到龙椅上坐着。曾经英武不凡的俊脸也变得飒白,额头布满冷汗。
纸里包不住火。所以,他当年才会狠心的想要除掉最爱的女人,让一切秘密烂在肚子里。可是……可是……为什么她就是死不掉。
魔衣,你不是自称天下第一么,为什么,为什么也除不掉她!你这个窝囊废!
知道魔衣是自己亲爹的有谁?额娘,太后!
弑父不怕,夺位也不怕。只要自己是皇室尊贵血统都统统不怕。历朝历代,哪个皇上不是踩着亲人的鲜血登上宝座的。
所以……
弘猛的起身,眼中迸出血红色鹰隼一样的暗沉眼神。
弘大步到熙宁宫,被关在熙宁宫中已经有些时日的太后看见儿子到来。一手转着一串佛珠,一手继续敲着木鱼。
此时的太后跪坐在蒲团上,已经不复当年的雍容华贵。一身素锦袍子,发上没有一个朱钗,面上没有一点脂粉。曾经保养得体的容颜,如今也是憔悴不堪,毫无生气。
“母后,你可恨孩儿把你关在这斋堂?”弘站在太后身侧,声调无起伏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