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青竹原本是打算过两日便回仙山,过段时间再与梅月阁一道去京城。
奈何梅氏父女执意挽留,要她就留在流香岛。
只因过几日便是梅汝镇的七十寿辰,届时几大门派都会派人来祝贺,到时候宁青竹再随仙山来的人一道回去。
一方面是义父与月儿姐姐盛情难却,二来是想到他们现在都正需要人宽慰,宁青竹最后还是留在了流香岛。
前段时间四处云游时,梅月阁就曾向宁青竹传授一些草药之术。宁青竹记忆力惊人,凡事只需略经点拨,她便牢记于心。
如今回了流香岛,梅月阁更是整日拉着她进出千草轩,教她采集草药、制作香料。
姐妹二人闲暇时,亦陪着梅汝镇饮茶赏花,倒也其乐自在。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便到了流香岛岛主七十寿辰。
当日一早,便陆续有客人上岛。
未及午时,四大门派皆已到齐。仙山来的是秦展原、冯朔平与杜玉若;天山来者赵丹阳,随行两个弟子;魔山则是雷啸川与司马烈;莲花岛则是岛主岳东风亲自前来道贺。
杜玉若乍一见宁青竹,起初吃了一惊,想到宁青竹与梅月阁早有交情,遂只是瞪她一眼便愤愤拂袖而去。
冯朔平见了宁青竹却是欢喜不已,师兄妹站在一处说了好一会儿话。
“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吧?”宁青竹面色有些愧意,“这么长时间没回去了,师父可是有责备于我?”
“师父身子骨好着呢!他只是经常念叨师妹,哪里会责备你呢?”冯朔平说,“你这段时间都去了哪里啊?”
宁青竹简略说了大概,只是省去了路上碰到唐氏兄弟的事情。
“嗯,难怪师父答应让你下山,我看师妹说话行事都比以前更加沉稳几分呢!”冯朔平憨憨笑着。
“只是。。。。。。我看你与流香岛的少岛主梅月阁着实交情非浅,你们。。。。。。”
不等冯朔平的话音落地,远处梅月阁便招呼宁青竹过去。
那边有三个汉子与她站在一处说话,旁边有人抬着一只枣木红木箱。
宁青竹遂招呼冯朔平他们进溢香殿去落座,自己则去了梅月阁那边。
梅月阁曾经告诉过她,义父有三位器重的弟子,分别名为徐峥嵘、李牧临与张鹤天。这三人被分派到岛外,分三处开了三个分堂。
那三个汉子宁青竹看着面生,但他们对梅月阁言语间极为恭谨,宁青竹猜测他们便是三个分堂主。
果然,梅月阁为她一一介绍,然后向那三人说道,”这便是我的义妹宁青竹,你们就称呼她二小姐吧!“
”见过二小姐!“那三人迅即抱拳向宁青竹行礼。
说着,其中一人便命人将木箱抬上前说道,”少岛主,这是二小姐要的器物。”
“嗯好,先抬进殿去吧。“梅月阁吩咐道。
一行人说话间的功夫,溢香殿内主宾早已按序就座,梅月阁亦带着众人一齐回到殿内坐下。
宴会开始,少不得又是一通主宾寒暄客套。
各派依次呈上此番为梅汝镇准备的寿辰贺礼。梅岛主喜好收集古玩奇件,故此众人亦都投其所好,呈上的尽是些天下少见的奇画异石。
席间美食珍馐无数,主宾欢颜,甚为融洽。
酒至酣处,梅月阁突然起身说道,”爹爹,青竹妹妹亦特地为爹爹寿辰备了贺礼呢!“
登时,众人目光齐齐转向宁青竹。
宁青竹今日一身浅粉色丝缎长裙,粉面桃腮,眸似暗夜星辰,当真是一个曼妙绝色可人儿。
只是她双眸起落间带了一丝清寒疏冷的气息,她徐徐起身看向梅汝镇,“青竹略通丝竹之声,梅岛主七十寿辰,小女不曾备得厚礼,只愿弹奏一曲,祝岛主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说罢转身向众人一福身,“青竹献丑了。”
宁青竹以前在玉泉峰时,静宜师父曾教授她练习古琴。那些年,她常在玉泉峰上以天为盖,以地为席,早已将古琴之韵练习得烂熟于胸。
只不过,离开玉泉峰后,她再亦没机会抚琴。
此番义父七十寿辰,宁青竹无以为贺,她便托梅月阁,让她找人从中原带一把古琴来流香岛。
须臾,玉指纤手起落间,只听得溢香殿内琴声婉转悠扬,高荡起伏,如高山流水珠玉落盘,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将一众人听得竟如痴如醉,怔怔入神。
席间只有杜玉若,见众人无不对宁青竹目露赞赏,她却是恨得牙直痒痒。
这丫头生得美也就罢了,却不知她竟何时学得这一门博人耳目的好技艺?
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秦展原身上,这如行云流水的琴声一起,他虽不似众人将目光投向宁青竹那丫头,但他却是一直垂首凝神,好似十分享受一般。
这么些日子来,秦展原与宁青竹一直都不在仙山上。
她亦曾问过师叔赵琛,赵琛只是告知她,宁青竹与梅月阁在一起,而师兄秦展原另有要务在身。
仙山上但凡有甚么消息要查探,秦展原前往最为稳妥,这个杜玉若是知晓的,故而她亦不便追问。
昨日秦展原刚回到仙山,今日便奉命带她与冯朔平一道前来流香岛祝寿。她正心中暗自欢喜,却不曾料想,一来便碰上这丫头在宴会上出尽风头!
杜玉若越想越气,一双美眸恨不能喷出火来。
坐在她旁边的雷啸川见状,侧过身来轻声说道,“宁姑娘与杜姑娘师出同门,想必杜姑娘亦能弹得一手好琴吧?”
“哼!”杜玉若闻言,气咻咻瞪他一眼,“丝竹之声,糜糜之音,我为何要与她一般!”
此间满殿只闻悠扬的琴声如泉水叮咚,杜玉若虽尽力压抑,但她的愤懑之声还是惹得周围几个人回过头来。
秦展原亦是转头冷冷看她一眼。
他虽未言语,但那眼眸中的森寒之意,却教杜玉若登时心中惴惴。
对于师兄秦展原,她只会处处想着法子讨他欢心,断不愿惹恼了他。
他曾不止一次嘱咐过她,要她留心同门情谊,不可言语苛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