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唐钰在案几前默然而立,玄明帝盯着他满面阴沉。
”你时近半月未来上朝,如今遭满朝文武诟病,你究竟作何打算?“玄明帝又气又怒。
这位王爷参朝才不过几日功夫,便称身子不适一连数日未出信王府,那些本就对其横竖不对眼的众臣自然不会放弃如此大好机会,每日朝堂上充斥了对信王的不满之声。
唐钰一直默然不语,半晌后方才抬起头来,“父皇,儿臣确是身子抱恙险些丢了性命,那日太医院令太医莫非回来后不曾向父皇回禀儿臣的病情?”
他的眸光直视玄明帝,眼眸深处还略带了一丝嘲讽,丝毫没有往日的沉稳隐忍。
他此番一病,满朝文武得讯后,便只有御史大夫冯崸、史部侍郎钟良和礼部学士徐无照在一月黑风高的夜晚去过信王府。
只是那日晚间,正巧唐钰昏睡未醒,三人守在榻前略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
除此外,皇宫中竟无一人过问,只有太医院一个姓令的太医去王府循例问候。
那人乃太医院中一名不见经传的太医,许是得令被派去信王府做做样子。唐钰懒得见他,便命人告知其王爷身子恐染了时疫不便见人,那人遂草草离去。
原本满面怒容的玄明帝被唐钰这般一问,先是略怔一怔,继而面上掠过一丝一闪即逝的愧意。
这些时日朝政繁忙,他每日批阅奏折几近夜深,一来是确是不曾得空闲,二来亦是因恼怒于唐钰。
那日确是有太医曾来禀报,称信王的病情并不重稍加调养即可,其时玄明帝正为众臣对信王不满心思烦乱,遂并未再加过问。
“你说你险些丢了性命?”玄明帝蹙眉问道。
“儿臣前些日意外染了时疫,大幸的是,因儿臣及时与人隔离,除了府中近身伺候的几个奴才,并未将疫情扩散,只是今日听父皇所言,莫非是在责怪儿臣处置不当?”唐钰冷然答。
“时疫?”玄明帝大惊。
如今南原国内国泰民安,一派盛世太平,已有数年未遭时疫所祸。作为一国之君,他自然知晓一旦时疫在民间蔓延,其后果不堪设想。
”那日宫中有太医去府中探望,儿臣为免疫情扩散并未见他,那太医回宫后莫非并未如实向父皇回禀?“唐钰反问。
他面上虽神色讶然,但心中却嗤然冷笑。
皇上整日忙着打理朝政,整个皇宫都是皇后魏氏的掌控之下。那名令姓太医从信王府回宫后必定会向魏氏回禀,魏氏亦定会向皇上隐瞒淡化自己的病情。
这一切,果然不出他所料!
他刻意卧榻不起,一个雕虫小计如试金石,转眼间便试出人心冷暖。
自然,亦能教皇上怒气顿生———
皇后魏氏在皇宫一手遮天,只不过明面上仍是一副贤良淑德的国母之仪,背地里那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只要无关痛痒,皇上都是睁一只闭一只眼。
但唐钰知道,魏氏为助端王唐凌日后上位,暗中拉拢朝中众臣蓄势待发,早已戳中皇上痛处。
果然,玄明帝神情迅即阴沉,目迸怒火。
”来人!“
随着一声威严的怒喝,候在书房外的陈敬之步履匆匆走进来。
”上次去信王府当差的太医因疏忽职守、隐瞒王爷病情,传令下去,立即将其赐死!“
陈公公得令躬身退了下去,玄明帝沉吟半晌这才转头面带愧意看着唐钰道,”坤儿,是父皇疏忽了。。。。。。“
唐钰淡然摇头,”不父皇,您只是平日日理万机无暇顾及,好在儿臣如今已康复日后必会准时参朝,请父皇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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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未时刚过,宁青竹正在屋内一边看账本一边做记录,忽听外面有人报称前厅有客人来访。
宁青竹心中一喜,只道是梅月阁,待她喜盈盈迎出去,蓦地见一个俏丽的身影兀自转身进了后院。
定睛细瞧,来人竟是多时未见的杜玉若!
见到她,宁青竹忽地一愣。
”怎么,见到是我,让宁大小姐失望了么?“杜玉若神态鄙夷,语气尖酸,一如往常。
”你来干甚么?“宁青竹冷然问道。
杜玉若冷笑一声,亦不答话,却自顾在院中慢慢踱步。她的眼神在院中五彩缤纷的大片菊花上掠过,边走边道,”啧啧,果真是个优雅幽静的好所在!“
宁青竹忽地移步上前,挡住她的去路,”杜玉若,你究竟来干甚么?“
听她此言,杜玉若顿步,盯着她半晌怪异笑道,”杜玉若,叫得可真顺口,果然是再亦不顾及半分曾经同门的情分!“
”那你何时又曾顾及半分曾为同门的情分?“宁青竹盯着她冷冷反问。
”那要问你自己!“杜玉若蓦地拔高声音,”你为何要抢走我的展原师兄!?“
宁青竹平静地直视她,半晌才一字一句道,”你的展原师兄?你确定?“
不待杜玉若有所回应,宁青竹又开口道,”莫非你忘了,你早已被逐离师门,秦展原再亦不是你师兄了!“
”你!“杜玉若恼羞成怒,不由分说伸手挥去。
哪知宁青竹轻移身形,瞬间退出半步开外,待杜玉若回过神来,宁青竹已将她手臂牢牢握住。
杜玉若大怒,使出全身气力挣扎却挣脱不开,遂目露震惊,”你。。。。。。“
宁青竹天资聪颖骨骼奇异,又一向勤奋好学,但杜玉若万不曾料到,此刻自己在她的桎梏下竟脱不了身。
当初宁青竹初上仙山时,她的功法尚不过三四成,可如今这。。。。。。。她这进步也太神速了吧?
杜玉若面上忽而青白,忽而涨成猪肝色,甚是狼狈。
宁青竹心中不由冷笑,半晌才手下一松,杜玉若猝不及防竟差点跌倒。
杜玉若面色惨白,呆呆望着她,少顷又忽地叫道,”是他!肯定是秦展原将其功法悉数传授于你!“
以前她在仙山上时,她时常央求秦展原单独教授自己功法,但无一例外都被其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