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接连袭来的飞镖,一一被楚逸手中的剑一挡反钉在面馆儿里的木柱上。
飞镖的方向只有一个,正是那门外!
楚逸提着剑追了出去,追出门外,楚逸悬腕将剑负于身后,抬头看着那一轮小月牙,转身看着我们,“追不上了!”
他走进馆里,将那钉在木桩上的飞扒了下来,放在鼻尖嗅了嗅,随即冷着一张脸蹙着眉,“何人竟想对你下手?”
他这个表情着实有些不解,我上前刚要伸手去拿那飞镖,便被楚逸给折开,“这上面啐了毒,月儿你别碰!”
话语间楚逸已经从木若呆鸡的小二哥肩上将那擦桌子的帕子拿了过来,将钉在那木桩上的飞镖放在帕子你,裹成一小团揣进了怀中。
本也没打算吃面,我放了锭银子在桌上,带着竖琴羌笛一块儿跟着楚逸走出了这家面馆而。
出了面馆,我还没从刚刚那飞镖中回过神,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半道上袭击我?
不,不是简单的袭击,那飞镖上面啐了毒,这分明就是要取我的命!
我到底是得罪了谁?
我在脑子里面仔仔细细地回想着,却没找到这么个自我于死地的人。
“继续赶路吧!天亮前能到清心林!”
左右也不想吃东西,既然如此早赶路早好。
因刚刚的那一件事,楚逸分外担心我,对我可以说是寸步不离。
就连原本赶马车的是他,此刻都变成了羌笛,而他坐在我的对面。
倏地马车停了下来,我本就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眼下马车停了,我伸手就要去掀开车幔,楚逸却是按住了我的手,将我挡住,自己伸手掀开车幔。
“怎么了?”
“前面有人!”羌笛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急忙推开挡在我身前的楚逸,就问羌笛,“看清楚了?”
羌笛还没说话,我就已经等不及了,走到车辕一侧看着那前面。
那哪里是人,分明就是倒在月光下的尸体!
我扭头看了一眼楚逸,“下去看看!”
楚逸先一步跳下了马车,蹲在那地上检查着尸体,站起身朝我摇了摇头,“死的很轻松,一击毙命!”
“不过……”楚逸复而又蹲下身子,在另一个尸体上仔细检查了一下,起身后走到我身边,耸了耸肩,“看来有人暗中保护你!”
我一愣,惊喜地扯着楚逸的手,“是顾清禹,一定是顾清禹!”
惊喜了几下,我才发现我扯着楚逸的手,微微有些尴尬地松开了手,摸着下巴缓和这份尴尬。
“这些尸体是刚刚面馆儿袭击我们的那波人,眼下全都丧命这里,且都是一击毙命。月儿,这暗中之人是不是顾公子还未知,可确实是个中高手!”
我边听楚逸说话,边靠近那些尸体,看着那些尸体上的确是只有一个伤口,且全都在脖颈上。
这说明击杀了他们的那人和他们面对面撞见,且直接给了一击。
瞧着那些人脖颈上的痕迹,给我一种错觉,仿若是一剑出招,全是剑气割破喉咙……
想到这里,我心里刚刚升腾起来的惊喜渐渐消失,平复了下去。
怎么回事顾清禹,且不说他坐在轮椅上,而且他不曾佩剑,也没这么深的内力。
我回到马车边,看着那地上的尸体,叹了一口气,“明日一早他们被人发现,官府很快就会将此事扣在我们头上。刚刚我们才在面馆儿被袭击,而这些人是在我们离开面馆后死在这里,这件事不论怎么断,都和我们脱不了干系!”
这里不比京城,天子脚下那般的乾坤朗朗。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胡乱判案的官老爷!
我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耽搁我去找顾清禹。
楚逸见我这般焦虑,却是将剑往怀中一抱,笑着上了马车朝我伸出了手,“你放心,这些尸体会有人来清理的。”
楚逸十分坚定地点着头将我拉上了马车,“瞧他们身着同样服饰,足以证明这背后不单他们几人。月儿,这说明今后危险依然在,也说明这些人的自然会有人来清理!”
楚逸分析得很好,我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地点了点头,“那我们继续走吧!”
楚逸却是直接擒住我的双肩,将我往马车壁上一按,双目死死地定在我脸上,“月儿,今夜这只是一个开始。危险才刚刚来临,你知道你这一走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每日都在与这些危险作斗争,意味着每天都活在这种心惊胆战中!是不是即便如此,你也要不顾一切地找顾清禹,哪怕找到的顾清禹兴许死了,也在所不惜!”
“啪”的一声,我的手已经扇在了楚逸的脸上,我错愕我自己的反应,也错愕楚逸刚刚的话!
他按着我肩膀的手松了开来,我看着我僵在空中还没垂下的手吸了一口气,坐正身子没有再看楚逸,只是说,“他没死,不会死的。”
不会的,顾清禹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不是还有三年嘛,是的,三年的时间……
我一定能找到他的,一定的!
马车不知不觉间缓缓行驶着,马车里面安静得只听得见车轱辘的声音。
我只知道车幔被掀开,然后两个人影一前一后交换了位置。
“小姐,你别这样。”羌笛从包袱里面拿出了一件衣裳披在我的身上,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姑爷那么疼小姐,小姐一定能找到姑爷的!”
靠在羌笛的怀里,我点头嗯了一声。
我不知道羌笛这话有有几分真心实意,哪怕是宽慰我的,我也觉得倍感温暖。
以前我每每坐在马车上,不是枕着顾清禹的膝盖睡觉就是靠在他怀里睡觉,我一直以为我是喜欢在马车你睡觉,可现在我才发现我不是喜欢在马车里睡觉,而是顾清禹在我身边我能安心睡觉。
天色渐亮,空气中有的香味馥郁得让我有些想吐,我伸手抚了抚心口掀开车幔想要看看到哪儿了。
谁知我这一掀开车幔便看着周遭全都是白雾,而刚刚那馥郁得让我想吐的花香就是那花的香味。
平复了想吐的冲动,我又嗅了嗅空中的味道,怎么夹杂着烧火的味道!
“这么大的雾这是到哪儿了?”我捂着嘴问楚逸。
楚逸朝我摇头,“这不是雾,是烟!”
“烟?”我重复了一句,楚逸便说,“多半是清心林被烧了。这气味里那花香太浓郁了,上次我也在清心林,闻到过这股花香!”
一听清心林被烧了,我差点就炸毛,在楚逸身侧挤着坐了下来,夺过鞭子抽了马儿一鞭,“架!”
尽管我看不清前路,我依旧赶着马儿飞快地朝前奔去。
相较于我一个劲儿赶马车,楚逸却是一个劲儿地勒住缰绳,“月儿你醒醒,这四周不对劲,你别这样冲动!”
“怎么不对劲了,清心林被烧了,那是顾清禹的清心林,那里面……”
那里面有什么?有白纤瑜的牌位……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让自己缓过来。
只是,再睁眼之际却叫我看见了顾清禹。
那白雾茫茫中,他一袭玄衣更是衬得他丰神俊朗沉着大气,他朝我伸手,一双眸子死死地锁在我的身上。
我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去,可是明明眼瞧着和他就只是几步的距离,我却一直在走,一直走一直走却根本不能走近他。
雾气越来越大,顾清禹的身影一点一点被那白雾给遮住,我伸手疯狂地挥开那些挡在我和他之间的雾气,我大步跑着,加快速度地跑着,可是却依旧没有将被白雾吞噬了的顾清禹给找到。
我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却发现根本就喊不出一点儿声音。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打在手背上,耳边有人不停地呼唤我,我才慢慢回过头去。
也就在我回过头的那一瞬,耳边的声音越发大声,“月儿,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晕头转向地就被楚逸给拉入怀里,我伸手抵着他的胸膛,使劲儿将他给推开了,“我刚刚看见顾清禹了。他就在那边,这白雾把他遮住了,所以看不见……”
“小姐,你可算醒了。”竖琴端着个土碗走了过来,里面装着黑黑的东西递给我,“小姐,先把这个喝了!”
我摇头不喝,“我怎么了?你们怎么了?”
我真的见到顾清禹了,只是……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此刻竟然是躺在床榻上,这床榻看起来也就是几块木板并排而成,简陋得很。
我揉了揉脑袋看着楚逸和竖琴,“我怎么在这里?我们不是去清心林的路上吗?”
“喝了吗!喝了赶紧把碗还给我!”
竖琴一听这话,急忙将碗凑近我嘴边,不由分说地就往我嘴里灌那黑黑的东西!
被她这样一灌,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捂着心口蹭到床边险些吐了出来。
我这还没吐,刚刚要碗的那个人就走了进来,“吐了试试,老夫多少年没熬过药了,你个小女娃福气倒是不错!”
我坐起身子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头发毛糙犹如毛毛虫一样的老头子,“我又没怎么了,你说喝药就喝药啊!”
“老头子救了你,你这女娃娃一点儿不可爱!”他走到我身边,直接伸手就抓住我的手腕,扣着我的脉号了起来。
“你们俩外边儿去,别打扰我清净!”明明一个老头子的,却真的将楚逸和竖琴给喊出去了。
我倏地对他倒是好奇了起来,“我说老头儿,你号脉装得挺像的!”
我看了一眼关上了的门,“别装了,他们俩走了。你就告诉我,我怎么来的这儿就可以了!”
我明明记得我见到了顾清禹,怎么一回头就到了这个地方?
“女娃娃,你可是惹上什么人了?怎么有人要将你杀死在臆境中!”他忽然间严肃了起来,看着我正儿八经地问。
他这样一问,我脑子里又想起楚逸在马车上的时候也问了这个问题,只是这个答案我如何回答得清!
我朝老头摇了摇头,他心疼地叹了一口气,“倒是可惜了那兰若花。”
“兰若花?”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兰花的一种?
他却是一愣,“怎么,我那小徒弟没告诉过你兰若花?”
我伸手挠着脑袋,“老头你说笑吧,我怎么会认识你小徒弟!”
“不可能啊,你身上有那小子的气味,我分明也听你喊过他名字,难道老头子老了?”
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咽了咽唾沫,“你是虚谷子?”
我记得皇帝同我说过顾清禹和青阳先生之间算辈分,青阳先生要称顾清禹师叔,也说过当初是虚谷子将顾清禹身上的毒素转移到腿上……
见着老头眼睛一亮,我倏地跪在床上,“求师父帮我找顾清禹,素月愿做牛做马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