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不辞而别,顾清禹我也找不到。
月色很好,可我却第一次觉得心凉身凉。
我一个人在墙边蹲着,任凭云公主来说了我几次,可我却根本就找不到一丁点儿说服我自己去睡的理由。
我虽然不是善良之人,可是我却对顾清禹做了那样的事情,明知道他的腿不行,却还是冷眼旁观地看着他一点一点像虫子一样地再那地上蠕动着去了轮椅边。
我还在他吐血后转身看你去,丝毫没有管他的死活。
我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可是我唯独对顾清禹做了我活到现在做的最为无道的事情,伤人于无形中。
扇在他脸上的那一巴掌,十成十的力道,一个手掌印印在了脸颊上,当时脸就有些红肿。
还有咬在他肩胛上的那一口,也是十成十的咬劲儿,满嘴的血,肩上的痕迹有多深,只有我自己清楚。
也是在那一刻,我才晓得我对顾清禹已经到了那个地步的恨意,曾有多深的恨意,现在就有多深的悔意,多深的难受。
我不该那样对他,我对谁都可以做到好一些,或者我会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亦或许我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为什么这些事情落在顾清禹的身上,我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做出的不少事情都是我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的!
在我不曾抽顾清禹大嘴巴的时候,我不曾想过又一****还会这般抽别人大嘴巴,或许是我待顾清禹始终不同吧。
我在客栈外面的墙边蹲了一夜,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就冲进云公主的房间,要云公主带着我去找谷主,要去见顾清禹。
可是,我刚将云公主给拉着下了楼,迎面就遇上了虚谷子。
虚谷子见到我的时候,叹了一口气朝我招了招手,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在我被虚谷子招呼着坐下的时候,云公主迈步走了出去,似乎是有些别的事情。
我一人也估计顾忌不了两个人,只有坐在虚谷子跟前听他怎么说。
“你们小夫妻的事情,我这个老头子真是看不懂了!”虚谷子开口便说了这么一句,而后递了个东西给我,“这玉扳指楚小子给了我那徒儿,那小子让我一定要给你,这可是他的所有的家当了,你这丫头倒是好,随随便便就给别人!”
看着再一次落在我手上的玉扳指,我整个人都是颤抖的,眼泪浸在眼眶中,看着那玉扳指,低头深吻了一口,“老头儿,顾清禹呢,我找他有些事情没说好!”
“他,昨夜离开了。”
虚谷子说了之后,一脸的倦容,“那小子这我行我素什么事都一人承担的性子老头子也是很不喜欢。不过既然已是我徒儿了,也不好再嫌弃他。”
他忽然凑近我跟前挑眉道,“丫头,你要是答应和我结拜了,老头子带着你去找他!”
我脸一僵,吁了一口气,“老头儿你是觉得我现在很闲,所以找点儿事情给我做,是也不是!”
说完这话,我别开眼眸不再看虚谷子。
我准备起身的时候,云公主已经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她那个大师兄。
云公主拉了条凳子在我们跟前坐下,一脸严肃地看着我,“表嫂,刚刚大师兄说表哥已经不在谷里了,好像是昨夜便离开了溪谷……”
云公主说完这话,我想也没想一把抓住虚谷子的手,“好,我们结拜,你马上带我去找顾清禹!”
就这样,当下我们便继续赶路。
本来云公主不放心我,硬要跟着去,可是虚谷子说此行只能带我一人前去,就连羌笛和竖琴都不能带。
走之前,我将羌笛和竖琴托付给云公主。
我身边最为亲近的两个丫头不在我的身边,这件事情我很是不习惯,可是既然虚谷子是这样说的,我也没办法,唯有同意。
因为一切和顾清禹比起来,都没那么重要了。
我和虚谷子一人一匹马,翻身上马跟着虚谷子一起向前狂奔,出了溪谷,虚谷子对我说,“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给我确切的答复!”
自从认识虚谷子这么些时日,我认识的虚谷子都是那种老顽童一样童心未泯说话逗趣的老头子,可是眼下这认真这严肃的虚谷子让我很是不习惯,我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点头,“你问吧!”
“你是否能做到,如果见到的顾清禹是个死的,你此生也不会再嫁。如果你能确信自己对他有这样一份心,那我带你去;如果不能确信,带你去,死的不是一个就是一双,这个孽老头子不想做!”
虚谷子说完这话,翻身下了马,牵着缰绳慢慢地走着。
我坐在马背上看着虚谷子这样,心中徒然生起一股不好的念头,开口问,“昨夜他是如何离开溪谷的?是和纤纤一起吗?”
虚谷子摇头,将缰绳拴在树上,而后席地而坐仰头看着我,“有些事不该我这个师父来说,只是若盼着我那徒儿来告诉你,恐怕是听不到的。”
原本就满心焦急,眼下见虚谷子这般,我也翻身下马将马儿拴在树上,在虚谷子身侧盘腿坐了下来。
“老头儿,我知道我对顾清禹的很多事情全然不知,可是我和他拜了天地也行了礼数。他对我如何,我自己晓得。既然不少事情你都知道,那你……”
我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伸手拍了虚谷子肩膀一下,“老头儿,咱俩可是结拜了的,算起来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妹子了。你是不是该为了你妹子的幸福透露透露顾清禹那些我不知晓的事情呢!”
我心里一拧,没想到这结拜还可以这么用,我索性直接伸手勾着虚谷子的手,“不管哪边,按咱俩的,那顾清禹就是你妹夫,你帮妹子了解一下妹夫有错吗!再说了,按顾清禹那边,我就是你徒媳,为了你徒儿的美好生活,你这个当师父的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一下顾清禹的事情!总之,不论哪一边,你都应该说!”
虚谷子一脸错愕,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小女娃,老头子只是觉得你好玩,想和你结拜一下去玩儿,没带你这样于情于理来套话!”
“我不管,反正提出结拜的是你,你也说了只要结拜就带我去见顾清禹。你不许说话不算数的!”
看虚谷子这样子,显然是晓得不少事情,眼下我也不需要知道太多,一切的事情都可以在见到顾清禹后再来说那些!
我起身摸了摸马儿的脑袋,对坐在地上的虚谷子说,“老头儿,他昨夜就走了,咱们再不走就不好赶上了!”
我翻身上了马背,虚谷子看了我一眼,眉头蹙着笑,“老头子这是结拜了个麻烦精!”
我才不管他说什么呢,反正虚谷子这棵大树我目前是抱定了!
虚谷子没有再问我先前的那个问题,只是说,“你如果还是没确定好自己的心,那到时候若是有人问,你就说你是他旧友!”
虚谷子这般说,那便是要带我去了。
想着昨晚上顾清禹那样子的情形,我这心里委实乐不起来。
对于顾清禹的事情,我真的可以说是一点儿都不了解。
可是,我还是有个问题,昨晚顾清禹是如何离开溪谷的?
那时候的他,独自一己之力怕是难出溪谷吧!
我再次看向虚谷子,他却是没有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而后扬鞭飞速而去。
我在他后面紧紧跟随,这一路上虚谷子后来也没说过些什么。
我们出发的时候还是清晨,可是这一路都在狂奔着,不自觉间竟已经到傍晚了。
我们途径一个小村郭,扭头对我说,“今夜在这里住下,明天再赶路吧!”
本来我也不知道我们是要去哪儿,所以不论虚谷子说什么,我都点头说好。
我们在一个农户家借住了一宿,这一夜我躺在这农户家的床上,根本就睡不着。
清寒的月光从窗户里面投了进来,我本就是和衣而睡,眼下下床穿上鞋子我便走了出去。
我在这农户家外面的田埂上坐着,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不免又想着昨夜的月亮,在溪谷的月亮比这一夜的还要大也还要圆,可昨夜和今夜我的情绪是截然不同的。
想着昨夜和顾清禹在溪潭边那般,现在想想还真是不该。
他是个男人,我却扬手就是一耳光抽了上去,也没想过他要是被旁人见到会是个什么样子,丝毫没有考虑过这些事。
都说着男人的膝盖和脸那是顶重要的东西,可顾清禹的腿本就有问题,而这脸却又被我给扇了……
“那小子……”
虚谷子忽然出声,着实吓了我一跳。
我咽了咽唾沫勉强压压惊,扭头看着在我身侧坐了下来的虚谷子,“你也睡不着?”
“那个地方我也有几十年不曾回去过了。真要说起来,自离开后就没回去过。”虚谷子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一双眸子落在那月亮上,眸子里面有着我看不懂的波澜,好像是在回忆些什么,又好像是在感叹些什么。
总之,有些复杂,我没看懂。
可是,看出了点东西,那就是里面有着一种叫眷念的情愫。
我心想,难道虚谷子这一次是要带我去那个他能眷念的地方?
我们不是要去找顾清禹吗,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神情?
“你将那玉扳指放好,届时不要让他人看到!”虚谷子交代了一句,便起身就走。
看着虚谷子的身影,我将挂在脖子上的玉扳指拉了出来仔细看了几眼,发现这玉扳指在月亮之下看着更是好看。
我在田埂上待了好一会儿,过后回了屋子。
这一夜没怎么睡,第二日天蒙蒙亮我便起身。
这农户起得本就早,我们同他们道了谢之后,便翻身上了马。
又是半日的赶路,虚谷子对我说,“前面便可以到了。”
我看着前面城门上写的海城,蹙着眉看着那两个字,“顾清禹在海城?”
虚谷子没有说话,整个人正常的有点儿不对劲儿!
他带着我进了海城,而后直接带着我去了成衣店。
原本我一位虚谷子是要给我换一身衣裳,谁知我在店中坐着凳子喝着茶等着虚谷子换衣裳。
喝了几杯茶,虚谷子才走楼上走了下来。
原本衣衫褴褛的虚谷子换了身青衣长袍,就连一贯毛躁的头发也束了起来,胡须也打理过了。
从楼上款款而下的虚谷子让我完全没有想到,我愣愣地看着这个人,惊诧得嘴微张着。
广袖衣冠在身,果真如我当时想的一样,这样一装束瞬间仙风道骨。
他付了钱带着我走了出去,而后却是直接去了马肆将马儿给寄养了。
“我们骑什么?”
我急忙伸手拦住虚谷子,他却只是淡淡地说,“剩下的路,用不上马匹。”
我跟着虚谷子在海城的街道上走着,虚谷子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这里的变化也不大,我去买艘船,剩下的路我们需要过海!”
虚谷子带着我走到了西市,让我在一家茶馆喝着茶等他。
他轻车熟路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我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狐疑地看着虚谷子的背影,总感觉虚谷子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不是一点半点儿!
他知道是谁带走了顾清禹,也知道顾清禹身上的毒,更加晓得顾清禹给我的那个玉扳指代表着什么。
以前我觉得他这么了解顾清禹,无非就是因为他是顾清禹的师父,这师父了解徒儿那是天经地义的。
可是,现在我并不这样认为。
或许,虚谷子和顾清禹之间的关系比我想的要复杂得多。
我喝了好几杯茶,虚谷子的身影再次入了我的眼,他走到了茶馆这里在我对面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后方才说。
“办妥了。今日风浪小,我们待会儿采购些吃食便出海!”
对于虚谷子说的,我什么都赞同。因为眼下我要找到顾清禹的所有希望全都在这个老头子的身上!
离开茶馆儿,去买了些吃的,跟着虚谷子一起去了渡口。
上了船后,我这才发现船上并没有摆渡的,变开口问了一句,“你来开这船?”
虚谷子没有说话,只是已经用船桨将从渡口移开了。
他划着船说,“会有人来接的。小丫头,真不知带你来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