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我当下震惊得手里的茶杯掉在桌子上,溅了我一身的水。
茶杯在桌子上滚动着然后落在了地上,我身上的下裙湿了不少,但是我的注意力丝毫不在裙子上。我所有的感官都被曳醉方才说的话给夺走了!
怎么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不是顾清禹查过了吗?
为什么曳醉会说不是顾老丞相的儿子?
这中间有什么样的问题?
我此刻恨不得直接将曳醉的嘴搬开,让她赶快告诉我。
曳醉眼圈泛红,伸手捂着嘴,眼泪刷刷刷地掉下来,直接滑落在她的手上。
我看着她这悲伤欲绝的样子,很是不解,可我还是不得不问清楚。
“谁告诉你这些的,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曳醉捂着脸,“最是无情帝王家。夫人,老丞相将所有的一切全都扛了下来。所有人都可以不理解他不明白他误会他,但是他丝毫不介意这些。”
一句最是无情帝王家,将我心中的防线全部打掉。
眼里浸着的泪水倏地一下滑落了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曳醉,“你是时候,邓昊其实是……”
这叫我怎么说得出口。
我记得太后曾经说过,那个女人本来就是先帝的,只不过是太后当时将她给弄了出去,原本的意思是想要顾清禹他爹将那个女人给卖了或者是了结掉……
先前太后说这话的时候,我丝毫没有想到这一个层面。
这在后宫能生存下来,掌握着后宫大权的女人,又怎么会是什么都不懂的人?
******混后宫,谁的手上没有沾染着鲜血?
我想,或许太后的手上真的没沾染,只是这些血全都由她兄长替她完成了。
只是,最后这个女人竟然成为了顾清禹他娘亲和他爹之间最大的矛盾点。
若邓昊是先帝的孩子,而顾清禹他爹不过是为了自家那个在宫里的妹子解决问题,而被顾清禹他娘亲给误会的话,那么这一切就全然不一样了。
想着方才在那个屋子里面,顾老丞相摸着那画像时的神情,那分明就是爱抚,是眷念,是不舍……
可是,顾清禹他娘亲却也切切实实地死在了他的剑下,而且年幼的顾清禹还目睹了这一幕。
这样的痛苦,加在顾清禹的身上心上,那是多么大的打击!
“夫人,这些事,是我无意间听见的。本不欲伸张出去,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视若无睹。”
曳醉伸手一抹眼角的眼泪,拉着我的手坐了下来,“贩卖私盐那件事,我不清楚是怎么解决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朝堂上有人似乎知道了这个秘密。”
我蹙着眉,“这个秘密想来知道的人没有,就连顾清禹都查出错消息来的事情,朝堂上又怎么会有人知道这个消息?”
曳醉也是一脸懵逼,摇着头不知所以然地看着我,“这我就不知道了。”
在我的视线注视下,曳醉接着说,“夫人,这次的事情,邀请函虽然是以‘顾夫人’的名义发出去的,但是实际上并非如此。有人以这个消息为作为要挟,故而顾老丞相才会发出这一份邀请函!”
话说到这里,好像该了解的也该了解了,只是更添了不少的疑惑。
曳醉送我出去的时候,在门口遇见了那个砸了顾清禹他娘亲灵牌的女人,我们大眼瞪小眼地四目相视,看的眼睛有点儿僵之际,她收回了盯着我看的视线,而后说了句,“替我给太后带句话——我不会同她争。”
说完她转身就走,我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慢慢地看不清了,我这才回头往前走。
曳醉送我出来之后,再一次上了马车驾着马,“夫人,我送您回去!”
毕竟这个地方我也不清楚怎么走,也只好麻烦曳醉了。
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只是途中掀开窗幔的时候正巧看见了霓裳阁,我朝曳醉说,“这霓裳阁,你不打算管了?一直都听说你是顾清禹十分看重的人才,他亲自将你选来管理霓裳阁,肯定有他的考量。”
我坐在马车里看不见曳醉的神情,只凭她的声音判断她这个时候的心情。
“夫人,您呐,不是属下说您。您对主子的产业真是丝毫不了解,就好比这霓裳阁,虽然夫人您穿的衣裳全部出自此阁。但是这霓裳阁其实并非是主子所建,而是顾老丞相为已故的老夫人建的定制衣庄。”
莫名有一种膝盖中了一箭要跪的感觉,感情我一直以为这是顾清禹给我准备的……
原来我自作多情已久……
曳醉说完这个之后似乎也发现自己说的这个话题有点儿不适合,所以没有继续说下去。
接下来一直到丞相府这一路上都没有再听曳醉说些别的。
到了丞相府,马车停了,曳醉搀扶着我下了马车。
我邀请她进去坐坐,曳醉摇头拒绝了。
看着她赶着马车离去的影子,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挤在了一起,却又好像都有关联。
百岛是前朝难民迁徙而去,那么白家在这里面充当着什么样的作用?
还有那个苏奕承,他冒名顶替将军府的庶子,为的是什么?
苏奕承,白钰轩……
白钰轩?姓白!苏奕承这个别名和白家有什么关系?
是有关系,还是纯粹的巧合?
我不由得心里有点儿欣喜,我好像找到了些不得了的共同点。
我走进丞相府,人还没直接走进去,就被从里面冲出来的人给抱住了。
“喂喂喂,勒疼了!”
我伸手推搡着,可是发现苏奕承好像哭了,他紧紧地抱着我,眼里的泪水有些冰凉,落在了我的脖颈上,让我周身一怔,忘记了挣扎。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是松开我,直接背过身去不再看我。
我心里不由得腹议,这个别扭的男人,真是有点儿可爱。
“苏……”我想着喊他名字,然后发现他现在是将军府的庶子嘛,那肯定不姓苏,为了以防万一,我清了清嗓子很是别扭地喊了一声,“哥,那个孟且人呢?”
前面大步走着的他刷地一下停下了脚步,定在了原地没有转身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就像是被人给点了穴道似的。
我走到他跟前,看着呆痴痴的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怎么怪怪的!”
“哦,没事!”他像是受惊似的一下回过神来,对我急忙说着没事。
我撇了撇嘴角看着他,“孟且呢?不是让他寸步不离保护我?”
怎么我被曳醉给带走了,他都没有出现过?
这就是寸步不离保护的结果?
虽然曳醉不是什么坏人,可是孟且这个行为不得不让我怀疑他的能力了。
“阿且自小冬日落水,烧了一场把脑子给烧坏了些。心智不熟,此番是我疏忽了。”
他朝我详细地解释道,听着他的解释,我想着我见到的孟且,好像是他做的事情和他这个年龄段有些许的差距,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对不起,我不知道孟且……”
“是我的疏忽。我还是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点。”
他与我并肩走着,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顾清禹院子。
顾清禹和我都不在丞相府住着,这个院子里面倒是显得有些冷清。
“听说,你与顾清禹相识于这个院子?”
他踱步在这个院子里走着,阳光将我们的身影都拉长了,我仰头看向他,逆光的脸上有着阴影,让他看起来更加的硬朗。
我抿唇笑着,带着他走到了我和顾清禹第一次见面的那棵树下,在树下的秋千上坐了下来。
“和顾清禹第一次见面,就是这里。那时候我翻墙而来,正巧遇见了他。”我轻轻地荡着秋千,这秋千还是后来顾清禹特意为我安上的。
他一贯对我的要求都是有求必应,除却那些会给我带来安全隐患的。
想到这点,我不免长叹一口气,也不知这个时候顾清禹到了岭江没有。
虽说岭江离这里有点远,可是依着顾清禹的性子,一定是没日没夜地赶路,他自己的身子和百姓的安危比起来算不上什么。
想到他一个人风里雨里在奔波,而我却在家里坐吃山空享乐,我就觉得自己很是没用。
“怎么了?”他像是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上前拉住了摇晃的秋千,摸了摸我的脑袋询问道。
其实,我很是讨厌别人摸我的脑袋,因为我总觉得这是在摸狗……
他忽然纵身在地上坐了下来,脑袋比我坐在秋千的位置高一些,他目光看向前方的墙壁。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听听。”
我坐在秋千上静静地听着他讲故事,他的声音很清脆,让人听了很舒服。
他说是讲故事,就真的只是在讲故事,那么的平铺直叙,丝毫没有一点儿吸引力。
可,偏生我听的出奇的认真。
不知为什么,总能产生些许的共鸣。
说完之后他忽然仰头看着我,“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有一个很亲的人,却做着很坏的事情,你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