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屋子里沉默了许久,过了好会儿虚谷子叹息的声音这才响起来,“师父知道委屈你了,可是当初师父不能眼睁睁看着你……”
久久的沉默叫我不知该不该继续偷听下去,可是这好奇心的驱使叫我更加的想知道。
就在我以为顾清禹不会继续说话的时候,他开口了。
“素素现在有孕在身,此事我需丈量丈量。”他的话带着浓浓的无奈和叹息,而后像是乞求似的开口,“这件事不要告诉素素,你们答应我行吗?就当是我求你们的!”
“哎……月丫头那性子……早知道晚知道都是一样,你迟早是要告诉她的。”
虚谷子长叹,而后又说,“尽管白家丫头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你也得把牙打了和血吞,认了!”
听到这里,我本能的身子一阵疲软,我吸了一口气提起精气神竖起耳朵准备再进一步的时候,却发现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吓得我赶忙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可是这个地方也就巴掌大,我倒是找地方躲都发现这个地方躲着不安全,一眼就能被发现。
这前面是顾清禹等人的屋子,而这后面有着脚步声。
这也算是前有猛虎后有豺狼,我现在该做些什么?
顾清禹不想叫我知道的事情,我自然不能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么也只有去和后面的这一伙人面对面了。
我折身就往回走了去,这走到外面好皇帝青阳先生给对上,他们俩看见我的时候一副情理之中的样子,丝毫没有半点儿的疑惑,就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来这里一样。
皇帝朝我看了一眼,而后头微微一偏在我耳侧小声道,“放心,我们不会告诉杞之你来过!”
我没想到皇帝会朝我说这话,一时有点儿受宠若惊,我双手紧紧地捏着衣角朝皇帝微微点头,而后侧着身走了过去。
可是走了过去之后我忽地发现这好像不是我的初衷,于是我又折回身,与他们俩一道走着。
“你们想对他说什么做什么,我不是很清楚。况且,我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帝咬着唇点头,“表弟妹,待会儿听到什么你都要淡定!”
“云淡风轻的女人,往往才是最让男人不能忘怀的!”青阳先生补充了一句。
或许是觉得自己太严肃了,于是看着我笑了笑,拿自己打了个比方:“就好像贾姑娘,她从不正眼瞧我,我却独独欣赏她这个性子……男人痴情,说白了不过是犯贱而已!”
我和皇帝四目相对,双双转眼看着说出这么精辟而大胆话的青阳先生,双双伸出了大拇指,我咽了咽口水被这一时的震惊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能说些什么,青阳先生这话还真是把自己说的够透彻。
其实,男人如此,女人不也是如此吗!
但是,哪怕是犯贱,那个男人也有值得你犯贱的点,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这么说或许听着不怎么好听,可是话糙理不糙。
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青阳先生直接张口对着门就喊,“这酒还喝不喝了,你这有着贵客也给我们引荐引荐!”
青阳一派风流自处的模样伸手直接推开了门,迈步就走了进去,而后朝着虚谷子做了个揖,“师公好!”
随后也不等虚谷子说话,就自顾自地直起腰,“师公呢,我师父在清随山庄时常念叨着当年和您的那一场一决高下,每每说着都精神抖擞,面色红润,气色那叫一个好!”
青阳先生这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逗趣,我想着我见到的那个丁老伯啊,一提起虚谷子那简直就是吹胡子瞪眼,恨不得虚谷子在眼前的话好好的收拾他一顿……
还真有点儿相爱相杀仇人见面的感觉。
只是,这话被青阳先生这么一说,顿时有趣了不少。
而这么多人中,唯独顾清禹脸色不妙,他静静地看着我,唇瓣蠕动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他想问的是我什么时候到这里的,有没有听见他们先前的对话……
可是,他没有问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就这样对视着,在我觉得就快要对视到桑海桑田的时候,顾清禹忽然伸手拉着我的手,看了一眼虚谷子和那个老头以及皇帝和青阳先生,“酒,你们喝!”
说着他低头捻眸看着我,“素素,我有话要与你说!”
他带着我就走出了酒肆,直接抱着我几个纵步提身就在房檐上过,飞檐走壁得那般的轻松。
原本我们从丞相府走路去酒肆也需要半个时辰不到,可是这会儿功夫被顾清禹带着回了丞相府,他直接在琴瑟小筑停了下来,带着我进了屋子。
脚将门给推开,而后抱着我进了屋子,反脚就关上了房门。
肩胛被他钳制住,他目光里面闪烁着星光点点,像是浸满了光芒的水波被阳光照射而过。
“素素,你一贯什么心事都藏不住。你听见了对吗!”他把着我的肩胛,问的那般笃定,已经从我的眼神里面知道我听见了那时候他们说的话。
“嗯!”我沉沉地应了一声。
与此同时,顾清禹搭在我肩上的手慢慢地滑落,一点一点地松开了我。
他双手无力地耷拉着,眼神里面死水一般的微澜,他这眼神让我很害怕,我害怕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也就耷拉着双手片刻,下一瞬双手较之先前更为有劲儿,控着我的肩胛,“素素你知道的,你知道我心里眼里都是你,你永远是我的妻,这一点没有谁能改变!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不对!”
看着有点儿近乎疯狂的顾清禹,我没有说话,我知道他这个时候不理智,这个时候的他在害怕!
“你想说的是纤纤,是吗!”
我冷冷地将现实拍在了顾清禹的脸上,就像是给了他当头一棒和一桶冷水直接头上浇下去。
“素素,我答应娶她……”
顾清禹说完这话,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伸手拉我的手,“素素,这件事我以为不会这么快,我以为……”
“你以为至少是我把孩子生下来,你再和我摊牌!”我这个时候尽量让自己淡定和理智,我告诉我不能像一个疯婆子一样的和顾清禹吵架,我也告诉我自己,这个时候我绝对不能慌,也绝不是不可以因为生气而说一些以后会追悔莫及的话。
“素素,你别这样,我怕你……”他尝试着解释。
我做着吐纳呼吸,尽情的平复自己的心情,这一瞬我真的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但是我却说,“你知道她怀着薄言的孩子,你也还是要娶她的,是吗?”
其实,在他用了娶那个字的时候,我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
那个纤纤来到相互,做的并不是妾,而是和我平起平坐,是平妻……
只有妻才能用娶,妾是用纳的……
虽然我书读的不多,可是该知道我还是知道的!
我伸手轻轻地推开顾清禹拉着的手,“答应娶她,是三年前在百岛治疗的时候的条件,是吗?”
顾清禹在百岛的那三年,他从未主动提及过,甚至是不愿意去提。
现在细细想来,也就我傻乎乎的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管……
他与我之间,有着三年的空窗期,我们彼此并没有往来。
顾清禹欲拉我的手僵在半空中,看着我沙哑着声音问,“你什么都猜到,却从来不问我。素素,你是在等我说,还是根本就不在意我有没有别的女人?”
他这样一说,我闭着眼睛整理着情绪,“我问或不问,你还是一样要娶她的。”
虽然我不知道百岛白家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家族,可是从这几小次的见识,我想最起码白家应该算是名门望族之类的,纤纤背后有着白家,而我……
“你要娶她,我想薄言那一关便不好过。毕竟你娶的是一个怀着他孩子的心上人。”
说着我背过身去强行将眼泪给逼回去,没有转身闷闷地说,“我这边没意见,你娶吧!”
说着我大步走向床榻,伸手掀开被子翻身爬了上去,被子一盖整个人都与世界隔绝了。
我逃避了,再一次逃避了。
我鄙视这样的自己,可是我能怎么做?
我强势地对顾清禹凶和吼吗?
他那时候在酒肆说的多么清楚,他的意思不就是会寻个日子告诉我事实么?
早知道晚知道都是要知道的,那么,他娶一个纤纤有那么不可以么?
他要娶纤纤,以前不是就说过要娶的吗?
尽管那一次只是为了逼我回京,给我休书的时候顺带着和纤纤演了一把戏……
现在想来,那一次的事情和眼下如出一辙,多么的相似。
被子刷地被掀开,顾清禹一把将我给提了起来,双目带火地看着我,“你就没有一点生气?”
我抿着唇没有说话,可我安静的模样像是刺激了顾清禹,他加大力道地扣着我的肩胛,质问道,“以前那个说只要我敢纳妾就敢少了府邸把我打残关起来的卢素月呢!现在的你呢,你就没有一点点生气?”
原本耷拉着脑袋慢慢地抬了起来,对上顾清禹的眸子,淡淡地说,“可你是娶她,不是纳妾……”
妻和妾也不过是两个字,可是身份却是相差甚远……
“怎么,几个月没碰你,你就忘了你有多爱我多在乎我了,是吗!”顾清禹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我,手已经不由分说不知轻重是扯着我身上的衣裳!
“你忘了,我就帮你好好记记!”
撕拉一声,衣裳被顾清禹给剥落散在床榻上。
那一瞬,那样的他别样的陌生,心里有一样东西慢慢地从高空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