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他柔柔一笑,放仿若方才我的那些冷言冷语并没有让他却步。
我不免多看了他一眼,我自认刚才我说的话挺重得,可此刻见他脸上得笑容,那种笑容我明白,我曾在吴大哥脸上看见过……
此笑让我有些心虚地别开了眼神,而后又见他开口问,“若今日是我同你说你叫素月,你会信吗?”
“不会!”我想也没想地否决了他的话,却见他嘴角得笑更甚,见他如此笑我不免有些恼羞成怒和不解,“你笑什么?”
“没什么!”
他摊手,面上依旧带着笑容,“你既忘了我,那我们今日也就是初次见面。”
我凝眸看他,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来!
殊不知他一个迈步走到我身前半米之地,而后双手一揖,“在下楚逸,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楚逸?”
我嘀咕了一声这名字,再看着他这周身得气息,也不像是来自寒门。
“若我没猜错,你就是黎兄口中的契约人?”
我收起了刚刚竖起来得锋芒,决定正眼看他,也打算认真地听听看他都说些什么。
“太阳晒,去亭子里如何?”
他伸手一指,我顺着他的手势看了过去,那个地方倒也是个避热的好地方,再看着怀里的小鱼儿,故而点头跟着他朝着那一处亭子走了去。
入座之后,他挥手让亭子外侧的人离开,提着茶壶倒了两杯茶,将茶杯推到我桌前,“说来倒是不怕你笑话,知晓你失忆那一刻,我心里甚是高兴!”
我正要去拿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努力让自己做到面上无波澜,端起茶杯呡了一口。
这一口茶水在我嘴里迟迟没有咽下,听他这么说不知为何,我这心里有一丝奇异的感觉。
“哦?”
我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静候他的下文。
我看着在我对面坐着得这个叫楚逸得男人,镇定自若地端着茶水喝了一口,指腹摩挲着这个茶杯,眸子落在茶杯之中,不知是在看茶杯还是在透过茶杯看别的事情!
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我们彼此就这样互相沉默,这一刻空气都像是被冻住了似的,寂静的可怕!
“从你在那个山村被救下那一刻起,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不论是顾清禹去征兵亦或者是然阙杀手团屠杀村郭,到你被人相救见了黎青衫,知道你叫素月,最后来到这里。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茶杯在他的手掌中慢慢地转着,他的话一句一句落在我的心坎上。
尤其是屠杀村郭的那一句……
那股子血腥味儿又一次袭来,我强忍着心里的翻腾,“那晚,村里得屠杀,你都知道?”
“我甚至都设计好了一切,若按我设计的走,你会悄无声息地接受你是我夫人的这个说法,你的孩子会是我的孩子……”
楚逸重重将茶杯往石桌上一掷,猩红着一双眸子看着我,“为了让你对顾清禹充满恨意,我对那些无辜的村民见死不救……”
长长的叹息声从他口中传来,眼泪从他眼里落了出来,“原本一切我都计划好了,可月儿,在你面前我做不到那些原定的计划。现在这样也好,全都说出来了,我也不必再背负那些,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都是我该受的!”
什么样的人才能将那些百姓得性命看的如此轻,这不是一个恨或是怨就能概括的!
我仰头看着亭顶,努力将眼眶里的眼泪给逼回去,“为什么,你可以不告诉我这些的不是吗?”
“若真要个原因,可能是不想你将我给忘了吧,恨也是记住一个人的方式!”
他说完这话之后,从石凳上起身,走出了这个亭子,出了亭子后他没有回头,只是压着嗓子说,“你那食盒上有追踪香,顾清禹的人知道你在这里,他再过两日便可赶来。”
他走之前留下了一句,“若,有朝一日想起我了,想了结我,就去外面初见面的地方寻我便可!”
我一个人在亭子里坐了许久许久,久到我腿脚都有些麻了,我才回过神来。
眼泪早就在不知不觉之中席卷了脸庞,心里那种难受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想要让自己稍微好受些。
可是,那些活生生的人,那个大雨夜里全都成了一具具尸首……
我宁可我只记恨顾清禹一个人,只需要记恨着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顾清禹的男人。
可是现在有个人来告诉我,原本那些村民可以不用死,可以活下来的……
就为了不要忘了你吗?
楚逸,人命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可若人命在你眼里不算什么,那你为什么又费尽心思地要护我?
这根本就是矛盾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做到如此的分裂,如此决绝?
屋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沉了下来,有两个提着灯笼的人走了进来,“夫人,晚风起,恐冻了身子!”
我抬头看着她们,“你们是楚逸的人,还是顾清禹的人?”
“回夫人话,奴婢们不是谁的人!”
“楚公子说,夫人此刻不想见到他的人以及顾公子的人……”
这一天,倒是什么都没弄,可的的确确是让我心里饱受煎熬!
我跟着这两个提着灯笼的人一起回了房间,回到房间后,看见屋子里面摆着吃食,还温着牛奶,刚刚好不容易放下去的心又一刻提了起来。
我本想让她们将吃的撤下去,可是看了眼小鱼儿,我只是挥手让她们俩下去了。
温热的牛奶我尝了一口,里面应该是加了糖,甜甜的味道。
拿着小勺子一点一点地喂给小鱼儿,“让你饿一下午,娘亲的错!”
饶是现在闻着食物的味道我都觉得饿,更别说这么个小家伙了。
可是,这小家伙就真的是很会看眼色,知晓下午的我不对劲,他愣是没有哭没有闹,就这样乖乖地待着,真是不知他到底是像谁!
小鱼儿喝了小半碗牛奶之后,嘴唇上浮着一层白白得奶白,朝我笑着,被他这样子给逗笑了。
“还知道哄娘,真是个孝顺儿子!”
我随意吃了几口,带着他回到了床榻上。
给小鱼儿盖上被子后,我也跟着躺了下去,弄枕头的时候发现枕头下面有东西,我伸手摸了出来,发现是一个信封。
信封上什么都没写,我见信封没封蜡便将信给倒了出来,里面装着信纸,我疑惑地将信纸掀开,发现一共好几张,蛮厚的。
第一张信纸上的内容很少,只有一句话:“月儿,如果你做好了了解过去的准备,那你接着看便是!”
也不过就是一封信,一张纸而已,本来直接看就好了,可在看了这句话之后,这信就像是个烫手山芋一样,倏地就从我手上滑了出去落在了床榻上。
做好了解过去的准备吗?
不,没有做好!
我承认我怂了,一直我都想知道我的过去,可是在这一刻我却怂了。
我怕我的过去和我想的一样,我怕那个顾清禹真是我孩子的爹爹……
这种害怕让我怂了,我怕如果我知道了以前的那些事,我会更加不好面对他。
毕竟,现在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顾清禹这个名字在我心里却已经是染上了血,不可洗干净的一个名字了。
我怕,我怕我记起以前,我会对他下不了手!
吴大娘一家人对我的点点滴滴都在脑子里面浮现,我伸手将那掉在了床榻上的信纸拿了起来直接折好原封不动地装进信封里放在了枕头底下。
这一夜我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好几次我想拿出来看看,却又抑制住了。
直到第二天一早,我醒了过来,小鱼儿还在睡。
我翻身下床走到门外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扭扭腰甩甩手,想让自己能找到些别的事情暂时放下那枕头下的事情。
“夫人,您醒了!”
昨晚见过得那俩丫鬟一个拎着桶一个端着盆,对我说话。
我收回甩着的手站定对她们说,“醒了。放下吧,我待会儿自己端!”
鱼儿还在睡,推门关门的会吵到他。
她们俩将东西放在了门口,而后俯身要退下,我忽然想到些什么,便朝她们招手,“去那边坐坐,我有点儿事想问你们!”
“你们能和我说说楚逸和顾清禹这俩人的大致情况吗?”
这顾清禹是丞相,我倒是清楚了。
可楚逸呢?
看他的穿着打扮也不是寒门出生,从楚逸的话中可知,他和顾清禹定然是认识的,至于关系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那俩姑娘定定地看着我,双目瞠圆就是不说话,我有些急地再一次开口说道,“怎么了,不方便说?”
“夫人,我们还有点儿别的事情,我们先下去了!”
这俩姑娘朝我微微一行礼,刷地一下就像是一阵风似的就快步离开了。
她们俩的行为倒是让我疑惑丛生,不免嘀咕了一句,“难不成还不能说?真是奇了怪了!”
“这些有钱人家的事情,半句话都问不出来,真是的!”
“夫人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