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罗再醒来时,是第二日的傍晚了。
被陷害关进宫中大牢的事还历历在目,李素罗清醒了便开始边嚼着豆糕边思索究竟是谁想陷害于自己。
李素罗在宫中并无结交,也便不存在利益冲突。但是在宫外,自己唯一会得罪他人的机会便只会是自己成为淮南王妃一事。可终究开罪了谁,李素罗觉得有太多可能,包括自己的仇人也可能会是闻赤焰的仇人。
才这样想着,闻赤焰便掀袍从外头进来了。
李素罗看了他一眼,将手边的点心碟子推给他,“无事不登三宝殿,可是有事才来找我?”
“我只是来看看你究竟要睡到何时。”闻赤焰坐下,兀自倒了一杯茶,清亮的茶水映着他的面容和他唇边的一抹浅笑。
李素罗看着他上扬的唇角,口不对心道:“我才刚死里逃生,你便就要捉弄我,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在牢中与那疯女人待在一处来的自在。”
“那我再去帮你问问皇上,看能不能再请你去牢中坐坐?”闻赤焰接着她的话说道,静静看着李素罗的面色越发沉下去,突然好心情起来。
“我做淮南王妃还得因为你背黑锅,还得担惊受怕自己的小命。”李素罗恶狠狠咬了一口豆糕,谴责起闻赤焰来。
“你也觉得是我的仇人?”闻赤焰不禁挑眉,饶有兴趣。
李素罗颔首:“除了与你有仇恨的人拿我开刀以外,我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闻赤焰抬眼直视着李素罗,一字一句问道:“害怕么?”
李素罗被他这样盯着,莫名有些心虚,将自己口中的食物咽下,信誓旦旦,“我有什么可怕,左不过是寻仇罢了,若是他们真的出现了,我便将你绑去见他们就是了。”
闻赤焰就知道李素罗口中说不出什么好话,便也不强求,只是极为认真的说道:“你且放心,我自会保你周全。”
李素罗顿了顿,露出恶劣的笑容:“你不怕我在背后捅你一刀?”
闻赤焰淡淡睨住她,手中一用劲,茶盏四分五裂,李素罗突然觉得背后一凉。
“开不起玩笑的家伙。”李素罗嘟嘟囔囔说道,埋头将碟子中的点心吃尽。
闻赤焰觉得李素罗有时的孩子心性倒也真实得很,也不与她计较,只是问道:“吃这些不甚乏味,你前日不是说那家酒楼的蟹粉狮子头很好吃么?”
李素罗猛地抬头,一双凤眸尽是惊喜。
“你要带我去吃?”
闻赤焰取了帕子将自己手上的茶水擦净,话语中听不出喜怒,“若是不愿意去也无妨。”
李素罗叠声说去,起身便走。闻赤焰好笑的摇头,不觉间唇角的笑容扩散,连万年寒凉的眼里也染上了笑意。
李素罗行了半路,突然停了下来有些疑问:“府上安静的很,李薇柔呢?”
闻赤焰从后头慢慢而来,神情闲逸如翩翩公子:“她难得安静,你还念着了?我竟不知你们姐妹这样情深。”
李素罗打了个冷颤,啐了一口:“我可不敢与李薇柔互称姐妹,指不定和阳之事就是她一手操纵的呢。”
闻赤焰敲了敲她的脑袋,“她虽是任性善妒了些,可终究不过是寻常女子,也从未与宫中与和阳有过交集,你休得胡说。”口吻尽是柔软,哪有半分苛责的味道。
李素罗撇撇嘴,她是做不出这样的事,可终究最毒妇人心。
二人都未曾想到,貌似柔软如蒲柳的李薇柔正是害李素罗遭受牢狱之灾的罪魁祸首,怪只怪李薇柔伪装得甚好了。
李薇柔是从宫中密道进了皇宫的,她走得急,生怕会被在府上的闻赤焰与李素罗怀疑,亦是担忧着和阳一事的败露。
来引李薇柔进殿中的是湘月,湘月见李薇柔面色郁郁便知有事发生,也不敢怠慢,连忙就将李薇柔引了进去。
李薇柔才进了殿中,便看见掩在层层纱幔后的越妃。
她敛裙伏在地上,朗声请安。
越妃把玩着自己指上一枚赤金嵌翡翠如意的戒指,神色慵懒,“怎得这样着急见本宫,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薇柔天不怕地不怕,可偏偏最怕越妃,她思忖了片刻,便将和阳一事和盘托出。越发听罢,手中的动作一滞,冷厉的目光便扫向李薇柔。
“谁允许你私下行动的?况且和阳郡主的母妃是晋妃,晋妃那种性子的人是随便就能糊弄过去的么?”
越妃的每一句询问就像是扎在李薇柔心上的一根刺,李薇柔只好将头埋得更低,露出更加谦卑的姿态来。
“柔儿是一时糊涂,还请娘娘救我一救。”李薇柔泫然欲滴,一副不甚娇弱的模样,似乎只要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倒。
“谋害皇族是大罪,岂是本宫一人便可揽下的,本宫帮不了你。”
李薇柔连连叩首,从怀中取出一彩锦如意六角盒奉上,越妃向湘月使了个眼色,湘月便上前将盒子取了过来。
“这里头是李家几处房产的地契,还请越妃娘娘笑纳。是柔儿的娘偷偷给了柔儿的,与李家无关,娘娘可安心拿着。”
越妃将盒子打开,随意翻了翻,唇角带了笑意。
“看你这样诚心,本宫便帮你一回,以后切莫在做这样的蠢事,否则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李薇柔称是,谢过越妃救命之恩。
“若是没什么事便下去吧,离开王府太久怕是会被闻赤焰怀疑的。”
李薇柔又从袖中取出一枚香囊,说道:“柔儿又新得了些驻颜丹,这不连忙就来献给娘娘了,还请娘娘笑纳。”
越妃一听是驻颜丹,便连忙遣湘月将驻颜丹取了过来,迫不及待的和水吞了一颗。
那驻颜丹十分神奇。越妃吃了几颗后便变得越发娇俏年轻,也因此恩宠不断,可惜越妃自己无门可寻,每次便是拖了李薇柔带进宫来的。
“柔儿有心了。”越妃吃了丹药后,口吻便柔软了下来,仿佛方才要眼睁睁看着李薇柔送死的不是自己一般。
李薇柔谦逊的垂手福身:“这是柔儿该做的,时辰不早了,柔儿便现行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