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罗默许了绿衣的做法。
绿衣见小姐没有阻止她的意思,古灵精怪地转了转眼珠子,大胆的开始猜测道:“是因为王爷,还是因为那位火昱公子呢?”
李素罗拿着筷子挑拣着菜吃,听绿衣一开口就将自己心中心事猜了个十之八九,不由得噌怪地看了她一眼,否认道:“都不对,我才没想他们呢。”
“小姐,你就别否认了,你的心事都写脸上呢。”
见李素罗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绿衣有些难过的皱了皱眉:“其实小姐你已经是淮南王妃,又何必在想那么多,就算你与王爷之间隔了个苏婉,无法达到真正交心的地步,但你的身份在这里,只要王爷一天不休妻,小姐跟火昱公子的事就不可能成,又何必想那么多徒增烦恼。”
“而且……”
绿衣皱了皱眉,没继续说下去,在她心里其实挺看好王爷和小姐的,特别是这段时间,王爷对小姐的态度转变那是有目众睹的,又怎能因为一个苏婉就否定他们之间的感情呢。
李素罗见绿衣说得条条是道,听得入神呢却突然不说了,不由得纳闷的看了她一眼:“而且什么,继续说下去。”
绿衣犹豫半响,确定李素罗没生气,这才开口继续说道:“而且……退一万步来讲,就算那天小姐你和王爷和离了,小姐你确定火昱公子真的会娶你为妻,给你想要的生活么?”
绿衣所说李素罗又岂会不明白,只是让她去爱一个心里爱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她真的做不到,而且她与闻赤焰之间还有嫌隙存在,就算她有信心取代苏婉在闻赤焰心中的地位,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如此一来,找出杀害苏婉的凶手已经迫在眉睫,而她对苏婉之死还仅限于传言,事实如何或许她该去找闻赤焰问个清楚明白了。
想到此李素罗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李素罗虽然心底触动得厉害,面上却不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甚至还打趣绿衣道:“你这丫头想的可真远,是不是看上那家公子哥,说出来小姐我替你做主。”
绿衣小脸一红,不依别过头去:“小姐就知道打趣儿奴婢,奴婢不理你了。”
李素罗知道绿衣脸皮薄,便不在逗她,简单的用过饭便叫绿衣收捡了去。
之后李素罗让绿衣打探了闻赤焰的去向,亲自去厨房煮了一碗绿豆羹端着,领着绿衣去了闻赤焰的书房,碰巧遇见金描从书房里出来。
金描显然没想到会碰到李素罗,愣了一下才行礼道:“金描见过王妃。”
李素罗虚扶一把,免了金描的大礼,“王爷可在里面?!”
“王爷自然是在的。”
金描说着侧身站到一边,眼神却神不知鬼不觉的瞄向绿衣,上次花园一别,他到是甚为想念这个忠心护主的丫头。
感受到金描地打量,绿衣的脸不争气的红了,她很是不自然的别开脸去,生怕叫李素罗看出什么端倪来。
然而李素罗还是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但她聪明的什么也没说,只是了然的笑了笑,错开金描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绿衣想跟进去,却被金描一伸手拦了下来:“小丫头,我们聊聊……”
绿衣气急:“死变态,谁要跟你聊啊,赶紧给本姑娘让开。”
金描那里肯让,偏偏温言细语对绿衣又不管用,无奈之下,他只好封了绿衣穴道,在绿衣姑娘吃人的视线中将她抱走了。
书房中。
闻赤焰坐在书案后写字,见李素罗进门有些意外的放下笔,侧身面对着她道:“你怎么来了?!”
“臣妾熬了绿豆羹,特意端来给王爷你消消暑气。”
李素罗说着将手里的托盘放到书案上,并亲自从瓷蛊里盛出一碗递到闻赤焰面前,“王爷且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李素罗难得做了一回小女人该做的事,闻赤焰也乐得给她面子,接过去仰首间一饮而尽。
“冰镇的?!”
绿豆羹入口冰凉,甚是解暑,特别是喝过之后唇齿间有淡淡的茉莉花香遗留,可谓是唇齿留香,可见这女人为了跟他讲和下足了工夫。
李素罗在心里将这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家伙,狠狠的鄙视了一番,这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耐心地跟他解释道:“臣妾想着王爷今日火气旺盛,想来需要消暑的东西败败火气,而说到消暑谁能比得过冬日寒冰,便着了管家去冰窖取了些来,不知王爷可还喜欢?”
闻赤焰越听脸色越黑,几乎可以滴下水来。
该死的女人,她可真敢提,也不看看他火气大都是因为谁!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闻赤焰气归气,却还没笨到再次对李素罗发火,反而说了句既暖心又发至肺腑的话。
“王妃有心了。”
闻赤焰笑着将瓷碗放下:“我亲爱的王妃,说说你今日的目的吧?!”
李素罗美眸微闪:“王爷怎知臣妾有事相求?!”
“古语有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闻赤焰沉吟一声,“看王妃这模样也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定是有所求。”
李素罗不置可否笑笑。
闻赤焰继续道:“王妃不若说出来,指不定本王心情好就答应了。”
“王爷,你确定臣妾说出来后,不会食言而肥?!”
之前每次说起苏婉,这男人总会暴怒,不怪她这般下套给他跳。
闻赤焰闻言,好似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他微眯着眼睛让李素罗内心狂跳,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好在下一刻他又恢复正常,只是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还是让她一阵心虚。
“君无戏言!”
闻赤焰说罢,满目戏谑地看着李素罗,似是在等待她的下文。
鱼儿上钩,李素罗知道是时候收网了,便也不在拖沓,将自己要问的事情,总结一下义无反顾的说了出来。
“告诉我,苏婉……死亡前后都发生了什么?”
李素罗明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闻赤焰,生怕他反悔不告诉她关于苏婉的事。
闻赤焰一听,果然脸就黑了:“女人,你最好清楚你在做什么。”
“我很清楚,不需要你提醒。”
李素罗咬了咬牙,继续说道:“你一直觉得我就是杀害苏婉的凶手,可是死去的李素罗,根本就没有留下杀害苏婉的记忆。”
闻赤焰闻言一愣,本来在得知李素罗非原本的李素罗开始,他对李素罗害死苏婉的恨就悄无声息的谈了去,也决定将苏婉这个人埋在心底不在去碰触。
如今听李素罗再度重提,虽觉得其中疑点多多,却任不愿改变自己的观点,毕竟李素罗抢了原本属于苏婉的王妃之位,她的嫌疑最大。
“那你怎么解释,婉儿临死前写的那个‘李’字?”
苏婉临死前写了一个‘李’字?
李素罗听罢只觉得好笑:“天下之大姓李之人何其之多,可以是我李素罗,为什么就不可以是李薇柔,或者其他李姓人士?”
此言一出,闻赤焰咽的不轻。
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
夜的宁静似乎将书房也渲染了,静的可怕,两人因争执而急促的呼吸声。
粗狂,响亮。
真的是他错了吗?闻赤焰望着李素罗,心中不止一次的问自己。
或许他真的错了。
闻赤焰心中一软,将李素罗从后面揽入怀中:“既然你想知道,本王告诉你就是。”
李素罗被他突然来这么一下,下意识的就像挣脱,却又听他如此一说,就知还有下文,便也就没有动作。
“苏婉她……”
李素罗这才知道,传言被她毒死的苏婉,不过是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农家女孩。
她自幼跟在行脚大夫身边学习医术,长年累月下来医术上也小有成就。在一次行医途中,恰好遇到重伤的闻赤焰,就出手将他救了回去,并悉心照料长达一个月时间,直到闻赤焰伤好圆满,两人这才依依惜别。
原本这只是一件救人与被救的事,都以为不会横生枝节,岂料在这一个月的相处中,两人竟互生情愫并暗许终生,待经过行脚大夫的同意后,闻赤焰便带着苏婉回京,并到皇帝跟前请旨赐婚,不料却被皇帝驳回。
说来也没有比这个更巧的事,闻赤焰前脚请旨被驳回,李素罗后脚就因爱慕闻赤焰入宫请旨下嫁,皇帝也乐得成全,于是一道圣旨下来李素罗就成了闻赤焰的王妃。
闻赤焰心中再怎么不愿,可皇命难为,他只得应圣旨所言,回京半个月后娶了李素罗为妻。
但令他想不到的是,他与李素罗成婚不过两天,苏婉就就被人以鹤顶红之绝毒,毒死在闺房之中。
闻赤焰听到消息赶回去,震怒之余,发现苏婉只剩下一口气了,忙追问凶手是谁,苏婉想要告诉他,却已无法做到,只得倾尽全力写出凶手的名字。
奈何阎王叫人三更死,谁能留人到五更,苏婉只来得及写下一个‘李’字,便在他怀里断了生息。
“对不起,当时本王只想到了你。”
从书房出来回去的路上,李素罗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闻赤焰最后说的那句话。
他为什么要道歉呢?
以当时的情况,他怀疑她非得没有道理。
他向她道歉,是怕她对他怀疑她是杀害苏婉的凶手,而耿耿于怀么?
一瞬间,李素罗脑海里想了很多。
她一直向前走,路不知所起,亦不知所踪,直到前方没了去路,她才幡然醒神,望着四周茫然不知所措。
“这是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