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岳敏这样说,闻恩诺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了岳敏的眼睛。
可那里头盛满了泪水,闻恩诺并不能看清楚岳敏的神情,只能感觉到对方正紧紧的握住自己的衣袖,像是祈求,像是挣扎。
岳敏到了自己这里,从未有过快乐的日子,她昔日尖锐的棱角被尽数磨平,被丽妃折辱,在自己身边受尽了委屈,这样的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给对方足够的力量。
“敏儿,求你,别走好么?”闻恩诺看着岳敏,反手握住了对方的手。
“对不起,恩诺,我真的坚持不住了。”岳敏摇摇头,先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丽妃折辱,再是自己的好友,如果她现在还不抽身离开呢?
接下来的会是谁呢?
就算是熬过了这一阵子,以后若是他们有了孩子,还要让孩子也一起提心吊胆么?
光是这样想想,她都觉得痛不欲生。
“恩诺,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和你在一起真的好痛苦啊。”岳敏这样说着,眼泪****了闻恩诺的衣角,可是闻恩诺已经顾不上这些事情了。
他拼命的摇头,将心中的恐慌全部都压在心里。
“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闻恩诺这样说着,此时的他脆弱的像是个孩子,只要稍稍一碰触就会支离破碎。
可岳敏又何尝不是呢?
她挣脱开了闻恩诺的手,就像是避开了吃人的妖怪一样。
“对不起,我的真坚持不下去了。”岳敏起身,将自己的眼泪擦干净,因为眼泪哭花了妆,所以岳敏此时显得异常的狼狈。
她将自己的脸埋在掌心中,深深的出了一口气。
“恩诺,求你了,就算是放我一条生路好么?”
说完,她就快步离开了,离开的速度就像是生怕自己慢了些,就会回头去看他。
她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回头去看对方,自己可能真的就会后悔重新扑进对方的怀抱。
看着岳敏走远,闻恩诺觉得自己的心口就像是被什么扯着,随之岳敏的渐行渐远,自己心中的口子便是越扯越大,血淋淋的疼。
岳敏说自己自私,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将岳敏放在身边,就像是将一个自由的金丝雀圈养在笼中。
小的时候就听宫中的嬷嬷们说过,金丝雀的性子倔,很少能有养熟的,若是将野生的金丝雀强行关在笼子里,它就会一刻不停的撞笼子,要么飞出牢笼,要么同归于尽。
岳敏就是他圈养起的金丝雀,只是这只金丝雀,不愿意伤害别人,只能自损,只能选择将所有的罪责全部都揽在自己身上。
他悬在空中的手最终还是垂了下来,就像是预见了他们的结局后的无能为力。
霓裳那边的结果是再清楚不过了的。
霓裳赐死,同乡小李子被发配辛者库,永世为奴,不见天日。
其实宫中这样的事情很是常见,众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的,可是另一件事则引起了一些小小的骚动,不过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在宫中开始流传起二皇子与皇子妃不合的传闻。
闻恩诺是没有办法休了岳敏的,因为他们的婚姻是被皇上钦赐的,要是闻恩诺休了岳敏就是拂了皇上的面子,这可不是他们能担待的起的。
“殿下,这宫中流传的话实在是难听,可毕竟人言可畏,你与皇子妃还是好好的正名才好啊,若是被皇上或者丽妃娘娘知晓了……”沈罗敷看着闻恩诺,其实心中几乎高兴的乐开了花,但还是要做好表面功夫的。
“我与皇子妃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插手了?”
彼时的闻恩诺正在看书,而沈罗敷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的没完,又听见她提及丽妃,越发的心烦了起来。所以口吻就重了不少。
闻言,沈罗敷顿了顿,脸色稍微有些不好看。
不过很快的,她还是挽起笑容,为闻恩诺沏了一杯茶,“殿下息怒,妾身自然不是要插手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只是这事情传出去多少有辱皇家颜面,所以……”
闻恩诺扬了扬手,示意沈罗敷不必再说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与皇子妃之间并未有不合,可这也是随意就可以证明的事情,难不成我还要为了那些奴才的闲言碎语去证明一番不成?”
这几日岳敏对自己避而不见,闻恩诺已然很是心烦了,若是说起来就越是烦躁,不觉皱了眉头。
见状,沈罗敷想要上前去抚平他的眉头,可不想闻恩诺却是下意识的躲开了。
沈罗敷的手顿在了原地,有些不尴不尬的意思。
不过她也只是微微一笑,将手收了回来说道:“过几日是妾身的生辰,不知道殿下是否愿意跟皇子妃一同过来为妾身庆生,一方面是为了堵上悠悠众口,一方面也是可以让妾身多和皇子妃说说哈,增进感情,殿下你说这样可好?”
听她说完,闻恩诺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这两日岳敏对自己实在是冷淡,自己即便是想要和她好好聊聊都没有可能,实在是有些叫人心烦。
此时沈罗敷的生辰,正好可以做个契机,说不准也会是他们和好的机会。
就是这样想着,闻恩诺就答应了下来。
“你的生辰你想要些什么东西呢?”闻恩诺想了想,自己实在是不知道女孩子究竟喜好什么。
知道他有心,沈罗敷掩唇笑笑,嗔怪道:“殿下尽会说笑,若是你这样问了,我便说了,那岂不是没有惊喜感了,殿下平日里定没有少送皇子妃东西吧?稍微花些心思给我,便是足够了的。”
可这话一出,闻恩诺的脸上瞬间就凝重了起来。
沈罗敷似乎说中了一件事,自己从未给岳敏买过任何东西,也从未上心过对方的喜欢。
光是这样想着,闻恩诺的眸光就黯淡了下来。
“果然,自己对于她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么?”闻恩诺喃喃,那自己究竟是何来的勇气说要保护她一世呢?
沈罗敷并没有听清闻恩诺在说什么,不由的问了一句,“殿下,你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闻恩诺知道自己失言,连忙转了话题,“若是没有什么事的,你便先去吧。”说完,他就重新将目光投向了自己面前的兵书上面。
“殿下。”沈罗敷不满的蹙眉,觉得闻恩诺实在是对自己冷淡的有些过分了,“妾身新学了好几道小吃,晚上的时候,殿下可愿意去妾身那里尝尝妾身的手艺?”
她的口吻软软糯糯的,像是要将对方的魂儿勾过去才好。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闻恩诺顿了顿说道:“这会儿已经快到正午了吧?你既然来了我便现在过去吧,晚上的时候便不过去了。”
“这……”其实沈罗敷心中是有别的盘算的,可终究是不好将那些子事情戳破,所以只好点头答应了,“是,妾身这就叫人去准备。”
虽是这样说着,可是闻恩诺很明显的能够看出对方的不虞来,索性也没有其他的要事,他将自己手中的兵书合上,闻恩诺站起身来,“我们便一同过去吧。”
沈罗敷这时候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
只要闻恩诺愿意去自己那里,自己总会找到办法让他留在自己那里的。
稍作收拾了一下自己,闻恩诺便与沈罗敷一同去往了沈罗敷的寝宫了。
闻恩诺并不是话很多的人,一路人都是沈罗敷在挑起话题,闻恩诺就随口应着,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
见状,沈罗敷微微的有些恼了。
也就是一抬眼的功夫,她忽然看见角门的那头有一个身影出现,正往他们这边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沈罗敷忽然脚下一滑,便往前摔去。
闻恩诺见状,忙不迭伸手将她揽住,一把抱进了怀里,才没有叫对方出丑,而沈罗敷就势就抱紧了闻恩诺。
感觉到闻恩诺的身子一僵,沈罗敷连忙说道:“殿下,妾身的脚好像扭了,你先别动。”这样一说,闻恩诺就真的不动了。
“好疼啊,好像是真的扭到了。”沈罗敷说道,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走平路你也能摔跤,来,先坐下来休息一下。”闻恩诺说着,就将对方扶到了回廊上,叫对方坐了下来。
沈罗敷一直攥着闻恩诺的衣角不松手,双目含泪,“殿下这是在嫌弃妾身愚笨么?”
闻恩诺还未开口,忽然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近了。
他猛然转头,就看见岳敏站在不远处,目光清冷冷的看着自己,就像是看待一个路人一样。
“敏儿……”闻恩诺连忙叫她的名字,可岳敏却是越发的后退了一步。
随之便恭恭敬敬的向着闻恩诺行了礼,“殿下万安,我只是路过这里,不想叨扰了二位的雅兴,我这便离开。”
说着,她就快步的准备从闻恩诺身边走过。
可闻恩诺的速度更快,直接就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敏儿,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是与不是,都与我无关。”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给闻恩诺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