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薇柔地指控,李素罗微愣,那一巴掌她不过是加了点内力,怎么就打死人了?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李薇柔收起眼泪,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讽刺:“不愧是王妃,杀了人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一巴掌能打死人?!
这话说出来,莫说李素罗不信,就是她身后的绿衣,以及因为惊吓早已忘了规矩、在没有经过李素罗同意下起身的众多丫鬟在内,每一个人会相信这么一个荒诞的理由。
“小姐,奴婢去看看?”
李素罗看向她,眼里平静无波,半响才点头同意了绿衣过去。
绿衣不信邪的来到花月尸体旁边,伸手探了鼻息和脉搏,又仔细看过花月脸上的伤。
照理说这样的伤不足以致命,可为什么花月却死了呢?!
这个问题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花月真的没了。”
之后绿衣返回李素罗身边,李素罗见绿衣一脸沉重,知道事情可能已成定局,但她仍然不死心,想要亲自去验证一下。
她去验证,结果仍是一样。
花月真的死了,但真的是被她一巴掌打死的吗?
这么荒诞的事,打死她都不相信。
“绿衣,你去通知管家,让他找人将花月厚葬了吧。”
事已至此,无论花月怎么死的,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黄泉路上走得安稳一些。
本来王府死了一个丫鬟没什么大不了的,李素罗想着能息事宁人,自然谁也不愿意大费周折,可是偏偏有人不让她如意。
“站住!”
绿衣得了命令,刚要去找管家,就被李薇柔喝住。
而后李薇柔看向李素罗,目光冰冷,面容哀切,语气却又咄咄逼人的说:“王妃这是想要息事宁人么?没那么容易。”
“你想要怎样?”
麻蛋,得理不饶人是不是,那就来吧,谁怕谁?
“王妃失手杀死花月,这事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李薇柔通红的眸子危险地一眯,“本夫人不介意将事情捅到顺天府伊去,到那时本夫人倒要看看,你这王妃之位还能稳居多久。”
“既然如此,绿衣……”
绿衣回身,走到李素罗身边:“小姐……”
李素罗沉着脸:“既然柔夫人要走正规程序,你就跑一趟顺天府,让顺天府伊派人过来查验尸体,择日开堂审讯,还本王妃一个清白。”
“是,奴婢这就去办。”绿衣心中对自家小姐雷厉风行的手段,越发的佩服了。
“等等。”
绿衣转身要走,却又被李素罗叫住:“小姐还有何事?”
李素罗想了想,觉得闻赤焰哪里还是自己去一趟的好。
“算了,没事了,你去吧!”
绿衣见此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角门,往顺天府而去。
回过神,李素罗注意到脸色有些苍白的李薇柔,脸上不由得扬起一抹笑意:“在花月这件事的处理方法上,妹妹可是有不服?”
“妹妹哪儿敢不服,不仅没有,还相当佩服姐姐的雷霆手段呢!”李薇柔暗暗咬牙。
她刚刚提出要走顺天府这条路,李素罗就派人前去顺天府报案,这不是打她的脸又是什么?
本以为可以利用花月的死,让李素罗这贱人落下一个把柄在自己手上,那曾想李素罗竟如此狡猾不说,还打蛇随棍上,她现在反倒是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引火烧身害了自己。
“是么?”李素罗挑了挑眉,笑道,“若真如此,姐姐现在这里谢过妹妹了。”
李薇柔将那笑看在眼里,忽然觉得非常刺眼,自从苏婉被杀,和阳自缢之后,她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笑过了,如今又加上花月……
“哼?!”
越想心情越糟糕,李薇柔索性冷哼一声,领着一众丫鬟回屋去了。
李素罗浅笑着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脚步没有挪动半分的意思。
其实说真的,她心中对李薇柔这点小脾气,也没多大触动,左右对她没伤害就是了。
花月的尸体躺在原处,除了李薇柔因为主仆情深,抱住她痛哭了一阵,就只有绿衣和自己前去查探过鼻息、心跳以及脸部的外伤,基本上可以算是原封不动,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仵作,究竟能不能查出她真正的死因了。
“希望不要让她失望才好……”从花月尸体上挪开眼睛,李素罗禁不住悠悠一叹。
顺天府的人很快就来了,因为是淮南王府出了事故,为了给淮南王面子,顺天府伊接到消息便亲自领着人过来查验、取证。
在他们到来之前,李素罗可谓是寸步不离的守在花月尸体旁边,站的的脚都麻了,好在绿衣报了案后先一步回到王府,替她搬来一把椅子来,才将她从痛苦的站立中解脱出来。
刚坐下来没一会儿,随官差一道来的仵作前来问话,说是要为花月验尸,问有没有合适场所。
令她惊讶的是,这个仵作居然是个女的。
李素罗想了想,道:“这样吧,本宫让管家搬几把屏风过来,如何?”
女仵作想了想,立即欣然接受:“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李素罗扭头看了下四周,发现管家并不在,只好叫来绿衣,由她去给管家传话。
“绿衣,你去吧!”
绿衣瞟了眼女仵作,因为女人鲜少有人参与这样肮脏晦气的事情,她对女仵作心中多少有些嫌恶,半响才不情不愿应了声:“是。”
之后才转身离开去找管家。
女仵作自然感受到了绿衣的嫌弃,只是做他们这一行的对此,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李素罗同样将绿衣的反应看在眼里,直到绿衣走远,她才一脸歉意地对女仵作说道:“本宫这丫鬟啊,在府里野惯了,你别介意。”
女仵作连忙陪笑,道:“王妃说笑了。”
片刻后,绿衣领着管家往这边走来,身后跟着八个家丁,手里抬着四扇屏风,李素罗看着心里不住的点头,这管家办事的效率不错。
“奴才见过王妃,不知这屏风摆放在何处?!”
管家笑着向女仵作点头示意后,将目光落在李素罗身上,放缓了语气问道。
李素罗扭头看向女仵作,女仵作会意:“与小人一道过去便是。”
她说着转身往停放花月尸体的方向走去。
管家闻言立刻就明白了女仵作的意思,他侧过身向抬着屏风的家丁挥挥手,示意他们跟上去。
解决完女仵作的事,李素罗看了看天色,忽然觉得无比困乏:“本宫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休息了,管家你且盯着仵作,晚些时候将验尸结果,报与王爷与本宫知道。”
“老奴遵命。”
李素罗见此便不再多言,招呼绿衣跟上的同时,一甩红色衣袖往怡华居方向而去。
且说花月死后,李薇柔在房里疯了似的砸东西,短短半个时辰,竟是将屋里的东西砸了个精光。
一众丫鬟被她这架势吓得不敢进她的身,瑟缩在墙角努力躲避着,时不时飞溅而来瓷器碎片。
“滚,你们都给本夫人滚出去。”砸掉最后一样东西,李薇柔不受控制地咆哮起来。
众人早就巴不得离她远远的,此话一出,所有人顿时作鸟兽散,片刻功夫走了个干净。
“花月,对不起……”
李薇柔抱着头,将五指插入发髻,身体疲软的在桌边坐下来,目光呆呆的望着远处,泪水很快就模糊了视线。
忽然她将手从发髻中取出来,放到眼前翻来覆去地看,十指纤纤,不染纤尘,可是为什么她却看到上面沾满鲜血,明明她已经清洗了无数遍,为什么还是看得见。
“啊……”
李薇柔再次发狂,将桌上唯一剩下的茶具,一下子全扫到了地上。
她的发髻,也因用力过猛甩脱了发簪,完全垮塌下来。
长发直垂到腰际,将她煞白的脸遮住过半,又因为她穿着白色衣裙的缘故,看上去活像一只女鬼,看着渗人至极。
“夫……夫人。”一道怯弱的声音插了进来。
李薇柔微微偏头,视线所及处,一个绿衣小丫头瑟缩在门口处,她不由得讽刺的笑了笑,故意放缓了声线开口问道。
“说吧,什么事?”
小丫头本来还怕的不行,却听李薇柔说话语气平和,慢慢地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顺天府的官差就在门外,说是要找夫人问话呢!”
顺天府找她问话?这倒是个机会。
小丫头见李薇柔半响没有说话,忍不住大着胆子问道:“夫人可要出去瞧瞧?”
“去,要去,为什么不去呢?”
李薇柔转过身走到铜镜前坐下:“你过来替本夫人绾发。”
小丫头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满是老茧不说,还竟是被撑开的裂口,如何做的来绾发这种细活,可是如此好的表现机会,她真的来要放弃吗?
一时间小丫头陷入两难的境地。
“怎么?连你也瞧不上本夫人,叫你给绾个发都不肯?”从铜镜里看到小丫头的表现,李薇柔心下不由得一阵凄苦。
没了花月,身边连个可心的人都没有了,往后的日子她该怎么办?
李薇柔茫然的想着,或许这步棋真的下错了,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她以别无选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越是想她心里就更恨李素罗,若非她非要和自己抢闻赤焰,自己又怎会落入如此境地,都怪那个贱人……
小丫头心里一慌,连忙解释道:“夫人别误会,奴婢不过是院里做洒扫的粗使丫头,做不来绾发这种细活,不若奴婢去找流珠姐姐来替夫人绾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