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越妃本没有必要特地来提点自己,李素罗原先并未打算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不过越妃要是执意这样做,她自然也就是做个顺水人情了。只是这顺水人情若是立马就做了就有些无趣了,李素罗自然还要再吊一吊她才好。
过了好一会儿,眼见着越妃有些坐不住了,李素罗才微微笑了一下。
“这布言戏倒是可爱的很。”
一见着李素罗松口,越妃脸色和缓了许多,她又从自己袖中抽出几张地契塞进了李素罗手中,“这些小东西还请王妃一同收下,我来得匆忙实在是没有带什么贵重之物,还请王妃不要嫌弃才是。”
那几张地契握在手中,李素罗心中不觉冷笑了一声,宫里头的女人果然都是狡猾如狐的,若不是自己先前可以吊着,越妃定是不会将这地契拿出来的。
自己看来还是小瞧了她。
也就是在转瞬间,李素罗的心思就转了几转,她伸手将地契推了回去笑道:“娘娘实在是折煞我了,这东西太过贵重,我不能收啊。”
越妃唇角的笑意淡了几分,可还勉强维持着又将地契推了回去,“王妃便收下吧,皇上总是在我面前提及王妃,想来是真心赞赏着王妃的,如今我见了王妃你也觉得一见如故,若是你不收下,我便会不高兴的。”
自然,若是这时还去退却就显得太过矫情了,李素罗连声谢过将地契收了起来。
见她收下,虽是心痛自己的地契,可越妃心中还是松了一截,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越妃便不做多余的逗留,早早就告辞离开了。
才踏出门去,越妃便撞上了进来的闻赤焰,她像是被撞破了秘密一般显得极为慌张,匆匆行了礼便飞快走远了。
闻赤焰只是蹙眉,转头看着越妃飞奔而去的身影,抬步进房中就看见李素罗面上难掩的得意,不由微微挑眉。
“怎么这样高兴?你又怎么呛着越妃了?”
他本是无心一句玩笑,却看见李素罗的面容一滞,这下可叫闻赤焰怀疑了起来。
深沉的目光像是剑刃一般在她身上刮过,李素罗下意识的将自己的目光移开,暗自谴责自己藏不住事。
“解释?”他沉沉说了两个字便不再开口。
李素罗绝望的闭了闭眼,转头笑道:“女孩子家的事你确定要听么?也是不害臊。”
可她对面那个是谁,是淮南王闻赤焰,阅人无数,李素罗的小九九在他面前简直是无所遁形。她的话音才落,就看见他的目光越发寒凉了起来。
不自禁的,李素罗轻轻瑟缩起来。
可是这事,她是绝对不能说的。
“你若是不信我便也没有办法了。”她摊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心底实在是心虚。
她的不想多生事端,到了闻赤焰眼中就成了与他离心。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李素罗仍旧对他有所隐瞒,这样的认知叫闻赤焰难免有些挫败了起来,分明不是什么要紧事,可李素罗如此遮掩,实在是叫他在意。
见他面露不虞,李素罗便知他定是想多了,可无论如何,此事都不能有第三个人知晓,尤其是闻赤焰。
对于越妃的顾虑,李素罗是再明白不过的,她是皇帝的宠妃,自己即便是当面告诉皇帝,皇帝也不一定会听见多少,可若是告诉了闻赤焰,那结果定是不一样的。
闻赤焰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那只会给越妃惹来更多的祸端。
只是有一点,李素罗还有颇有疑问,越妃究竟是为何会那样惧怕闻赤焰,还说,越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在藏着?
李素罗心神不定间,全然没有看见脸黑如炭拂袖而去的闻赤焰。
等到绿衣去提醒时,那个别扭的男人已经走远了。
“小姐……”
他们之间吵吵闹闹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绿衣都不知该不该劝了。
“由着他去。”有的时候,闻赤焰幼稚得像是个孩子,李素罗实在是腾不出多余的时间一味去迁就和哄他。
绿衣长长的哦了一声,也不敢作声了。
晚些时候,他们便坐了马车离开了皇宫,这次依旧是毫无收获的,李素罗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她越发察觉到皇宫的水很深,越是去挖掘,越是有许多不可告人的东西浮上水面。
这厢李素罗忙于沉溺于自己的心思中,而那边的闻赤焰亦然。
只是他并不关心究竟这一趟前往皇宫有何收获,他想知晓的,也就是叫他陷入牛角尖的事就是越妃与李素罗之间究竟做了什么交易。
早知道方才就不要走太远了。闻赤焰暗自恼道,自己还是太相信这个女人了,结果这个女人转头便给了自己一巴掌打脸,这滋味实在是不怎么好。
他堂堂淮南王居然会一次一次的被李素罗这个女人耍得团团转,真是叫人不快。
她的不理睬,更是让闻赤焰不快的心思陷入了死循环中,他一边纠结着一边又希望李素罗能主动将此事告知自己。
可最后,哪怕是到了王府,下了马车,也没有见李素罗开口解释一句。
王府的众人在闻赤焰踏入王府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寒气,纷纷避开。而造成这一切的李素罗本人还兀自沉溺在自己的心思里,丝毫不知自己为王府带来了什么“腥风血雨”。
看着一脸无辜的李素罗,绿衣心中不知掀起了多少声叹息,一丝心思敏感的王爷和一个神经大条的王妃,这日子没法过了。
好在……绿衣心思微微一顿,转头去寻找一个身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她看见了那个身影向着自己而来。
擂鼓般的心跳止也止不住,她连忙将自己的目光移开,好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急切。
意料之外的,那个人从自己身边经过没有一丝停留,直直就往闻赤焰与李素罗那边去了,金描问过闻赤焰后转头关切道:“听闻王妃受伤了,可还要紧?”
绿衣忽然就恼怒起来,恼他也恼自己,狠狠跺了跺脚,折身跑了。
见绿衣跑远,金描也顾不上去听李素罗的回答了,跟着绿衣离去了。
李素罗微微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冒冒失失的。才这样感叹着,她就对上了闻赤焰的眼睛,那股子心虚再次涌上心头。
她顿了顿,才向他展颜一笑,就见闻赤焰冷哼一声,也离开了,留了李素罗一个人在原地凌乱,这些古代人是不是都喜欢这一套啊。
金描本是见了绿衣回来很是高兴得想去迎她,可见她一副傲娇假装不理睬自己的模样,金描便起了逗她的心思。
可谁知这小祖宗是个不禁逗的,自己不过是装作无视了她,她就撒腿就跑,这以后可叫他怎么敢接近这个姑娘呢。
事实证明,神机妙算的金描一辈子唯一算不准的就是绿衣的心思,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金描都在自我怀疑与自我否定之中在漫漫长路上追逐着这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姑娘。
金描最后是在王府后花园的一棵花树下找到了绿衣。
那棵花树上结着的是胭脂红的花朵,而纤瘦的绿衣在树下,像是精灵一般灵动。
一朵花打着旋的落在了绿衣的发间,乌发红花,明眸皓齿,惹得金描心中痒痒的,他不自禁走了过去,伸手将挡住了又要逃跑的绿衣的去路。
绿衣被他困在方寸之间,脸上绯红一片,只听见她愤愤然说道:“你个变态,为何总是要挡我的路?还不给我闪开?”
细听就可以听见这姑娘因为紧张,声音都有些发抖,可还强撑着一副凶巴巴的模样,金描了然,却也没有再戳穿。
“我若是不拦着你,还不知你又要跑到哪里去呢。”
她伸手想要去推开金描,不想金描力气大得很,随手就将她的手攥在了手心中。
他的温度几乎用了最快的速度将绿衣的脸颊染红,绿衣险些惊跳起来。
“你这无赖,快松手,否则我就叫人了。”被他制得死死的,绿衣先前的凶悍气焰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说出的话也半分威胁也无。
金描轻轻的摸了摸她的长发,笑得温柔,“你叫吧,这王府上下谁不知道我在追你,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不长眼来坏我的好事。”
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没有一丝不好意思,反而是绿衣的脸彻底红了起来,说话也开始有些结巴了起来,“你你你,快松手,男女授受不亲。”
“亲?我并没有说要亲你啊?”金描彻底开始耍起了无赖,断章取义的能耐可见一斑,只见他缓缓低下头凑近了绿衣,近得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他缓缓笑开,“还是说,你想叫我亲你?”
这句话说完的下场,就是金描捂着膝盖躺倒在地,绿衣逃跑之前还不忘补了两脚,愤愤然骂道:“臭金描,你给我等着。”
金描又是觉得好笑,又实在是疼,眼睁睁看着绿衣的身影跑远,面上的笑容却是一点儿都没有减少的。
啊,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姑娘了,这可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