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这一整日薛扶风都未踏出屋门半步,自然也未听到外面的些许风声。
直到傍晚,白斩彦来敲开了他的门。
“薛大夫,容白某借一步说话?”
屋子里短暂的沉寂,薛扶风没有动,淡漠的神色闪过一丝讶异,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在不远处寻了一处僻静的酒舍坐了,这时候,夜幕才刚刚降临,街上行人寥寥无几,此处只有一盏掌起的灯笼和一地清冷的月光,时而还能听到不远处勾栏女子的卖笑声声。
白斩彦让酒家上了一壶清酒,他看了一眼对坐薛扶风,他却是满目寂寥地独坐在那里,似忘了眼前还有他这么一人。
他似乎总是这么孤傲清冷,不待任何人亲近。
可直觉却告诉他,玎珰与他的交情似乎不浅,若非如此,那赠予的发带又作何解释?
他为薛扶风斟满了一杯酒,面上不动声色地道,“薛大夫可知玎珰被官府抓入大牢了?”
果不其然,薛扶风虽无甚表情,却抬眸朝他看了过来。
见他神情带着一丝疑惑之色,白斩彦心下立时明了,显然,他是不知今日发生的事。
轻啐一口薄酒,白斩彦好似不以为意地道,“她托我带了样物什给你,不知薛大夫可知道是何物?”
薛扶风脸色微沉,目光却紧紧地盯着他,似要从他的话里分辨出真假。
谁料白斩彦也是极会隐藏的人,他亦是想借机猜测他二人之间的关系,这发带虽是玎珰亲手交托,可她说的话也未必是信得地,白斩彦再愚钝,这一点也比谁都清楚。
念想之间,他忽地勾唇一笑,“薛大夫许是不知在下罢?”
薛扶风如何会不知道他?自从上次撞见他与玎珰在一起,便借由别人口中晓知了他的身份,原来竟是这白家镇赫赫有名的人物。
他即是官府的人,那玎珰被捕绝然与他脱不了干系。
薛扶风淡然看他一眼,倾酒与桌上沾指写道:白捕头有话直说。
白斩彦笑意微敛,言语中带着试探,“难道薛大夫不想知道她在狱中境况如何?”
——你如此在意她,又怎会忍心她受伤害?
白斩彦扫过桌面上的字,眉心微敛,看似平静的眸中亦是暗潮涌动,“薛扶风,你当真是旁观者清啊……不错,我确实不会伤害她,我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她……”他从怀中取出那发带置于他面前,“这发带便是她让我交还与你地。”
薛扶风从桌上拾起那条发带,心思却微微一怔,脑海中猛地想起那时情景,女子半跪在水边,披散着头发,发梢在水中飘摇,似一片墨漆般的海藻,她手边掬起一弯清水,轻梳长发,边哼着歌,如梦清雅。
那般美好的画面,又岂止是让他心动。
然,在今日她说完那一席话之后,却尽已破碎。
薛扶风心中苦涩,手里也跟着收紧。
这条发带根本不是他送地,她说交还他,又是何意?
见薛扶风看着手中的发带神色几变,白斩彦便更是确定自己心中所想,虽不知他二人感情如何,但这薛扶风怕是在她心中仍有一席之地。
想到此白斩彦心中不由苦闷,如此说来,他还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