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时候,覃清也做了一个梦,那是记忆深处的一个梦。
他是傅府二少爷,在他出生的那一天,便不幸被歹人劫走,傅老爷派人翻遍了整座城才在郊外的破庙里寻到了他,当时他被放在一个水缸的破木盆里,救起时已经是奄奄一息,自那往后,他的身子骨便一直都不好。
因此,他时常守在屋里足不出户,他是傅家二少爷傅镜泊,可是除了府中人知晓,外人根本不晓知他的存在。
可料,缘分却让他遇上了江柔柳。
当那只断了线的风筝掉落在他院子里的时候,他看见了她,她气呼呼地跑过来取风筝,却因为身量太小怎么也够不着。
他看着着急,却因为自己能力不及而感到羞愧,就在这时,一阵风徐徐拂过,那风筝从树上抖落了下来,他暗舒了一口气,看着不远的她开心得又舞又跳,那鹅黄色地衣裙翩然如蝶,粉黛笑颜竟如此惹人讨喜,当时心里竟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连他自己也道不明白。
那日正是长兄傅临云的生辰,父亲诚邀了几位江湖好友在府上设了小宴,他后面打听了才知,那鹅黄衣裳的小姑娘是江绍岳江大侠的女儿——江柔柳。
又听说,他们会在府上小住两日。
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不知怎地心情竟大好了起来,好似当天才是他的生辰一般,他左右想了一宿,又好生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可是最后望着镜中自己苍白憔悴的模样,却还是没有勇气踏出房门去见她,沮丧如斯,便又在犹犹豫豫中过去了一天。
后来实在没法,他只得瞒着父母偷偷跑去看她,可不幸,却被长兄傅临云给瞧见了,他支支吾吾地不敢明说,却决心要给自己下一次赌,他将别再腰间玉佩摘下来放在傅临云手里。
“哥,你帮我把这块墨玉送给她可好……”他指着不远处坐在树下百无聊赖的江柔柳,小声道。
“为何要我去?”
他低头摇了摇唇,“为弟……为弟不敢……”
傅临云嘴角扯出一抹戏谑的笑来,却还是拿着他的墨玉走开了,那块墨玉是他身上最大的证明了,以佩寄情,只愿她能够记住他这个人,待他们此生有缘还能够相识……相知……
可谁料天意弄人,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眼里的眷念,始终都是大哥,却,从未有提起过他。
……
江柔柳吃过东西,身子气力已恢复了不少,她披衣下床,净书又取了一件小氅披上她的肩头,“外头天冷。”初寒小雪,冷意明显。
江柔柳感激地点了点头,却不着痕迹地掩去了眼中的愧疚,“净书,我想去看看师兄,劳烦你引我一道过去罢……”她方才四下看过了,这处并不是原本的营地。
净书瞧着她,神色有些许不自然,“柔柳你……这是净书应该做的,有何劳烦之说……”他说着掀开了帘帐,目光映着外头的白雪似有若无地地飘渺起来,“我知你这半月来心思已不同往日,即使是你心有所属,净书也毫无怨责可言,先前是净书优柔未觉,不明心意,如今只道是尘缘未断,自不能继续留做空门弟子,只是到了如今……你也莫要因情牵绊与净书生疏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