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敏复回到将军府之后,秦将军回家的消息便不胫而走。梁氏肿着眼睛盯着面前的人许久,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叫了一声“敏复?”听到对方的回应立刻扑了上去,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停不下来。对于怀里这个女人秦敏复的心情十分复杂,要说恨也算不上,毕竟对方是自己的妻子,还替自己生下了女儿。可要说爱这心里却怎么也过不去……
终于哭够了,梁氏抹着眼泪从秦敏复怀里退了出来,一时间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出口。一旁的何氏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刚刚决定倒向秦萧晗那一边秦敏复便回来了,虽然不知道秦敏复是否会向着梁氏,但是好歹夫妻一场不会做的太绝才对,这可如何是好?
今日的午膳是梁家有史以来最丰盛的一顿,将军府上下都洋溢着别样的喜气,徐枢坐在律和轩里脸上带着笑容,心思则飘到了偏院的女子身上。萧远航说那女子并非疯癫,而是被人下了药。本来可以求秦敏复出手,只是此事实在尴尬的很,令人不知该如何开口啊……
饭桌上梁氏十分殷勤的给秦敏复夹菜,面对这个十三年未见的妻子没有一丝怨言的照顾着自己秦敏复也有一丝动容。自己当年赌气离家丢下妻子,连女儿的满月都未参加,更是错过了爹娘最后的那段日子。想到爹娘的死秦敏复手上一顿,随即目光挪向了一脸兴奋的梁氏。自己走的时候爹娘正值壮年,身体不说十分硬朗也不会去世的那么早。并且有传言说爹娘是被梁氏气死的……
见秦敏复停了进食的动作梁氏疑惑的抬头,便对上了男人冰冷的目光。梁氏心里一惊,随即想起多年前洞房之夜秦敏复发现新娘不对时脸上冰冷而疯狂的表情。那一夜自己独自坐在床边,屋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秦敏复砸了个遍。当时的秦老夫人假惺惺的迈进屋里,脸上带着献媚的笑容劝慰自己“敏复那孩子从小就倔,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既然成了亲你便多担待着点。”
之后的日子自己便在秦敏复的威压之下小心翼翼的过活,每当秦敏复心情不顺便会将婚房砸个稀巴烂。后来虽然二人主宰了一起秦敏复也是草草完事去书房睡。自己未嫁之前听母亲和父亲夸奖秦敏复多么年少有为,还是嫡长子,日后自己便是整个秦家的主母。梁氏不明白为何秦敏复会用那么恐怖的眼神看自己,若是嫌弃为何一开始要娶自己?
得到怀孕的消息梁氏高兴坏了,婆母和公公都十分高兴。唯有秦敏复听到之后转身离开了,没过两日便收到了去镇守西北的调令,梁氏曾为此怨恨过德武帝,为何那么多将军要派秦敏复去。直到自己即将临盆的那段日子,公公从外面带回来一个疯癫的女子,还不肯告诉自己那女子的来历。笑话,一个女子而已,我梁家查不出来吗?
哥哥告诉我那女子的来历时满眼的疼惜,原来秦敏复会那么对我是因为他想娶的根本不是我。如果不是秦老夫人花言巧语哄骗了母亲和父亲,自己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得知秦二爷生了一个女儿之后自己的世界更是如崩塌了一般,原来秦家并未分家,自己的女儿就算是长房所出却只能是庶女。梁氏不甘,不甘为何会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不甘为何自己的女儿是庶出。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在那个女人进府不久之后完全爆发了。
梁氏学着秦敏复的样子将婚房砸了个稀巴烂,挺着大肚子指着秦老夫人的鼻子骂她骗婚。若不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我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夫君不疼,堂堂梁家嫡出的大小姐生的女儿居然是个庶出?实在笑掉人的大牙!秦以书和妻子吓坏了,生怕梁氏一不小心伤着长子的血脉。夫妻二人想了一夜,决定偷梁换柱将嫡女的位子给梁氏的孩子。
二子虽然不听话却也是自己疼爱了多年的,秦以书心中不忍。秦老夫人则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秦以书一眼“敏衡那孩子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可是却如此不听话难道我不伤心吗?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我们能如何?难道让梁氏带着敏复的血脉回娘家吗?”妻子的一番说辞令秦以书下定了决心,之后便出现了秦映晗和秦萧晗的名字之差。
得知自己的女儿是庶女的那一刻黄氏脸上并没有设么特别的表情,秦敏衡则是笑着对摇了摇头,像是在说‘你看,这就是我爹娘。’之后夫妻二人便带着秦萧晗在北城安心生活,直到秦以书夫妇去世才登过一次门。后来秦府改成了西北将军府,梁氏从婚房搬进了锦绣苑,开始了对秦家一步一步的蚕食计划。若非秦敏宣的故意放任,想必不就秦家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徐枢摸着薄薄的一本账册叹气,秦家如今已经同空壳子没什么分别了,除了戴君苓还回来的铺子和地契基本上没剩什么,全都抓在梁氏的手里。秦萧晗似乎也没有想要回来的打算,自己委婉的提过几次也被秦萧晗含糊了过去。秦敏复和梁氏在锦绣园用膳,徐枢则悄悄地想偏院走去,上次萧远航离开时说那女人是中毒所制,可惜多年来中毒太深,想要清除干净已是不能。
老人迈进院子时颜芮凝正坐在秋千上,秋儿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见到徐枢来更是高兴“徐管家!”颜芮凝听到秋儿叫人也只是往徐枢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以及自顾自的盯着地面。秋儿快步跑到门口,见徐枢并不进来有些疑惑“徐管家有事?怎的不进来说?”
话在嗓子眼里打了几个转还是咽了回去,徐枢本想把将军回来的消息告诉他们,只是并不确定现在是否是个好时机。若是这女人闹起来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将军对梁氏的态度不明,若是此时颜芮凝掺和进来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呢。徐枢摇了摇头扯出一个笑容“就是来看看,昨日大夫开的方子可有按时吃?”秋儿点了点头“嗯,吃着呢!”
徐枢摸了摸秋儿的脑袋“那我便放心了,每隔三日大夫会来看一次诊,这几日府里事情多我便不能常来了,你好生照顾着姑娘。”秋儿懂事的点了点头目送徐枢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回头的时候见到颜芮凝正盯着天空发呆,心中划过一丝酸涩,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起来。
在秦敏复冰冷的目光之下梁氏匆匆的解决了午膳,提出看看女儿的时候秦敏复也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女儿的屋子就在小院里,穿过小门便到了。秦敏复第一次来到女儿的屋子,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女,眉眼间也能看出几分像自己。对于这个第一次见的女儿秦敏复还是有些动容的,哪怕她的娘亲再不好,这也是自己的骨肉。秦敏复摸了摸秦映晗的脸蛋,苍白而没有血色。“映儿为何会变成这样?”
提到女儿梁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哽咽着开口“还不是你那好侄女害的,翅膀硬了不满映儿是嫡女回来报仇。在宫宴之上如此羞辱我们映儿……”秦敏复抬手打断了梁氏准备的长篇大论,冷冷的开口“是老二的女儿打的?”梁氏准备的一套说辞顿时卡在了喉咙里,承认吗?可是人人皆知是上官家的小姐干的,不承认吗?此事确实因她而起,不讲她拉进来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斟酌了半天梁氏淡淡的开口“是你那侄女计划,上官家小姐动的手。”
见梁氏的表情不似说谎,秦敏复点了点头目光也重新回到了女儿身上。过了小半个时辰似是终于看够了,秦敏复站起身便听门房来报秦敏宣带着妻子来了。秦敏复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让门房将她们夫妻二人请到律和轩便迈步匆匆走了出去,路过梁氏时丢下一句“你最好别骗我。”随即也不看梁氏的脸色快步走了出去。
望着秦敏复的背影梁氏脸上慢慢浮现出狰狞的表情,骗你又如何?秦敏复,你还当我是当年那个被你抛弃的傻女人吗?秦家早就在我的掌握之中了,就算是将军又如何?你丢下我们母女十三年回来想要坐享其成吗?做梦!
梁氏坐在床边安抚着女儿皱紧的眉头,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意“映儿莫怕,娘亲定会护你周全。你那爹爹不指望也罢,你还有梁家。只要梁家在一日,舅舅在一****便能践踏秦萧晗一日。”似是感觉到母亲的情绪,昏迷中的秦映晗表情放松了许多,眉头也平了下去。而正在府里大步前行的秦敏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自己离开十三年的地方早已物是人非,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事全都飞离了自己的掌心。
徐枢站在律和轩的门口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笑意,秦敏复招呼都没打一个就将客人请进了律和轩,当这秦家还是原来的秦家吗?昨日刚被司逸祯赶出来的秦敏宣夫妇合计了一晚上,今早听到秦敏复回来像见到救星一样眼巴巴的赶了过来,只是不知道这救星真的是救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