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舅老爷他们赶过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让顾画蕊吓了一跳手,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月浓微微蹙眉,觉得自家小姐神色不对,忍不住问道:“大小姐,你怎么了?”
顾画蕊回首一望,原来是月浓,这才舒了口气。她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不是同水袖一起忙着手中的事情么?怎么突然跑过了?”
真是吓着了,她还以为夜御天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呢。
显然,顾画蕊并没有将月浓的话听进去,无奈月浓只好再重复一遍,道:“大小姐,舅老爷他们过来了。”
一听到舅老爷,顾画蕊眉眼弯起,露出喜悦的笑意。
她二话不说,提着裙摆跟杨婉儿说了一声,就随着月浓走了出去。
她们一直走到迎德堂,顾长卫和沈芷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正在与旁边一名青衣中年男子说些什么。
男子的身旁还站着一位衣着简单,不失庄雅的女子,面容细致,眉眼间透着一股英气。
而他们二人身后正站着一男一女,身高和年龄看似同顾画蕊差不多,眉清目秀,清纯可人。
那两人看见顾画蕊过来,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意,朝着她走了过来。
“蕊妹妹好久没有见你,你可真是越长越好看了。”声色明亮晴朗,是那名男子所说,俊俏的面容微微笑了起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顾画蕊的表哥沈知言。而旁边拉着顾画蕊衣袖的女子,则是她的表姐沈诗雪。
“你倒是会夸蕊妹妹,何时见过你这么夸夸我?”沈诗雪不服气地瞪了沈知言一眼。
她朝着顾画蕊又笑了起来,“蕊妹妹你可别听那张嘴乱说。走,娘和爹可想你好久了。”
说着,还不等顾画蕊反应过来,沈诗雪就拉着她朝着屋内走去。
屋内那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顾画蕊的舅舅和舅母二人沈安和张云汐。
瞧着沈安身着藏青直綴,发丝用羊脂玉发带束起。算算已是三十而立之年,却仍然英俊潇洒,怎么看都像是二十多岁之人。
他望着顾画蕊眼眸中满是笑意,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如同她小时候一般。
“多年不见,瞧瞧咱们的蕊儿都已经长得这么大了。”沈安笑着看向张云汐。
在顾画蕊的记忆中,张云汐一直都将她捧在手心中呵护着。一看到顾画蕊连忙蹲下身子,好好地看着她。
想想当初自己经常抱在怀中的小姑娘,现在已经亭亭玉立,长成大姑娘了,心下忍不住一番感慨。
“几年没见,都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张云汐眸光闪烁着可惜之色,握着顾画蕊的手臂,心下一阵心酸。
“画蕊好久没有见过舅舅和舅母,也很向你们了。”说着,顾画蕊眼眸一红,紧紧地搂住面前的张云汐。
若说别人对她是不是真心,她顾画蕊不知晓,可除了母亲以外,舅舅一家就是将自己捧在手心宠爱之人。
当初得知自己私奔之后,实在过不下去,为此就去找舅母希望能够给些银两,先度过眼前的冬季。
本以为舅舅和舅母会对自己一顿责罚,谁料他们却抱着自己痛哭了起来,并说是顾家不要她了,沈家绝对不会不要她!
顾画蕊最终还是坚持没有留下来,在自己离开之后没有多久,沈家就遇上了变故。
自此之后,她再也不曾见过就舅舅一家人。没想到这一世能够再看到她们,顾画蕊也忍不住落下了泪水。
泪珠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沿着她的脸颊落了下来。顾画蕊整个人哭得就像个泪人一样,让周边所有的人都惊愣住了。
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哭了呢?
顾长卫面色不好看,在亲家面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但他有不敢多说什么,沈家家财万贯,自己能够坐上丞相这个位置,其中一半是因为沈家相扶持。
沈芷乔微微蹙眉,眸光关切地看着张云汐将顾画蕊抱在怀中,一个劲地安慰着。
沈安性格温润,见顾画蕊哭得跟泪人一样,当即就慌得六神无主,安慰道:“蕊儿怎么好端端地哭起来了?”
顾画蕊倒抽了口气,张云汐让她找好后,拿出手中的帕子为她擦拭脸上的泪水,小心翼翼。
沈诗雪见状,用手肘顶了下身后的沈知言,不悦地责备他起来,“肯定是刚才的话吓到了画蕊,看看你干得好事。”
沈知言冤枉,可望着顾画蕊哭得那么难受,瞥了瞥嘴,脸上露出了一抹愧疚之色。
“画蕊没事,只是太想念舅舅你们。”顾画蕊吸了吸鼻子,从沈诗雪的手中将帕子拿了过来,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哽咽着道。
张云汐忍不住心疼,拉着她走到旁边坐下,舒了口气,“往后有事尽管跟舅母说,千万不可藏在心中不讲,莫要委屈了自己。”
说着,就瞪了一眼顾长卫,她早就看这个男人不快了。沈家素来家财万贯,不缺银两。当年若非是沈老爷亲自定下这门亲事,不肯悔改。
她就不明白了,就顾长卫这样的人哪里配的上乔芷姐了。
自己当上了丞相了之后,一连又去了三房妾侍,将乔芷姐气得身子亏欠了下来,到现在都没有好。
想想,倒是苦了画蕊这个丫头。听夫君说,府中的二姨娘甚是嚣张,一直都在打压正房。
可惜他们距离燕陵太远,不能够时刻陪伴在她们母女身旁,任由这顾家欺凌。
沈诗雪虽然气愤难当,脾气还带着蛮尧的泼辣,但是心中却谨记着来时夫君给自己的提醒,对顾长卫也就没有明着说。
到底被夫家休弃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对往后画蕊嫁个人家也有很大的影响。若是现在撕破了脸,到时候反而不好看。
顾画蕊也感受到气氛有些尴尬,止住了自己失控的哭声,说道:“早就听闻舅舅和舅母过来了,可昨日又收到书信,说是舅母二人怕是赶不及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算算舅舅一家为了老太君的寿辰,本月前就收到了书信,说她们已经启程过来了。
可这左等右等,到了昨夜月浓才告诉自己,说是舅舅一家路上似乎发生了什么状况。
张云汐一听这事,忍不住瞪了一眼沈安,语气中充满了责备的语气,“这话说来长,要不是你舅舅不听我的,也不至于误了行程。”
舅母是蛮尧之人,传言中凶残无比、生食血肉的蛮尧人。而舅舅在一次经商中,不幸被野狼所伤,被舅母所救下。
后来舅母抛弃了所有的一切,随着舅舅离开了。都说蛮尧人凶残,可舅母此人性格直爽,不光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还身怀一身武艺,颇有远见。
为此,舅舅几乎什么事情都会听舅母的。
张云汐见时候也不早了,接着道:“时候不早了,还是先去给老太君贺寿吧。”
的确,此番好不容抽空能过来给老太君贺寿,众人也就没有再多做耽搁,顾长卫风尘仆仆地带着众人过去。
往前母亲身子还好的时候,都会带自己去一趟沈家。可之后母亲身子亏欠下来,舅舅一家经商万分忙碌,根本无暇过来。
顾画蕊走在沈知言和沈诗雪二人中间,心下安了几分,突然间感受到重生之后莫名的喜悦。
能够再看到这些至亲之人,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奋斗下去,保住她最亲的人。
顾画蕊等人没有耽搁多久,到的时候宴会上才结束了第三个戏曲。
正坐在高堂的老太君看到亲家来了,当即就笑得眯起了眼睛,连忙招手,“起来就好,何必在这里跪着呢?”
“你们能够过来,我这个老婆子真是开心。算算倒是有些年没有见过亲家了,不知沈老夫人的身子如何了?”
据顾画蕊所知,在太爷爷那一辈,似乎与沈家交情不浅。当年顾家的老爷甚至出手,救下了沈老太爷,害得自己受了重伤。
后来顾家家道中落,沈老太爷也不嫌弃,毅然决然将沈芷乔嫁给了当时一穷二白的顾长卫,后来多多扶住,才让顾长卫坐上了丞相的位置。
这也就是为什么,老太君怎么都不同意顾长卫休妻,立风兰奇为正房的原因。
到底沈家家大业大,老太君可不傻,何必为了区区一个风兰奇,而破坏了顾沈两家的关系。
待舅舅和舅母坐好后,顾画蕊则才喜悦地拉着沈诗雪,同她和杨婉儿一齐落座。
早在旁边观望的夜御天等人,他们也都听过沈家,至于明岫岩估计就更耳熟了。明岫岩在南方的诸多产业,同沈家可是强烈的竞争对手。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顾画蕊在看到沈家人之后,居然会如此喜悦。
六皇子与沈知言的年龄相仿,在沈知言考虑席位的时候,六皇子直接命人将席位放在自己的旁边。
这一举动,使得周遭所有人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