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岫岩望着疯疯癫癫的风兰奇,心中泛起了一抹不屑之色。如此自作自受之人,如何又怪得了别人?
随着明岫岩的话,整个屋内的气氛都变得沉重起来。老太君坐在那里沉着脸,没有发话,仍有着风兰奇跟疯子一样闹着。
顾落漱不过是个庶女,就算是死了,对顾家的颜面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顾长卫则黑沉着脸,怒瞪着圆目,眼中都充斥着血丝。他气愤的手攥着衣袖,力气过大,连手背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顾落漱是他十多年来,捧在手心中疼爱的女儿。他只要往一眼床榻上面色惨白的顾落漱,还有身旁情绪失控的风兰奇,他的心就像是被人剐了快肉,血淋淋,疼得自己心口直颤。
突然顾长卫就从人群中冲了出去,朝着顾画蕊所在的耳房就冲了过去。外面的月浓和水袖拦着,也被顾长卫一掌推到旁边。
夜御天刚扶起顾画蕊,顾长卫入屋,掌中运着内力,上前就要朝着顾画蕊打去,
而夜御天见情况不妙,当即抽出腰间的佩剑,冰冷的剑刃泛着寒光,稳稳地落在顾长卫的脖子上。
只要顾长卫上前一步,这削铁如泥的剑刃就会划破他的喉咙。
顾长卫心中警惕,目光扫了眼夜御天手中的剑刃,冷笑了一声,“不知夜将军这是何意?”
夜御天也收回自己的神色,目光平淡地望着顾长卫,云云淡风轻地收回了长剑。
“丞相大人不必紧张,只是此事到底事关人命。在下认为此事还是应该好好彻查,否则到时候出了什么状况,这个亏是要丞相大人自己吃下去的。”
说着,夜御天从袖中将方才给顾画蕊的纸条,放到了顾长卫的手中。
顾长卫为官多年,对于顾画蕊母女两多有偏见。可是,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理智。
他面带疑虑地接过纸条,将其打开一瞧,赫然就见几个大字写在上面。天冲关三个字,触目惊心!
现在边关战事吃紧,一旦天冲关防守图丢失,那么暨国可就危在旦夕。
“这是……”顾长卫脸色上难掩震惊。
见他也冷静了下来,顾画蕊就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同顾长卫大概地解释了一下。
而这时,有一个青衣男子掀起暖帘走了进来。此人正是青竹,他平日不会再外人面前现身,只是今日事态紧急。
向夜御天回禀完事情后,青竹离开,而夜御天对所有的事情都已经了然。
他让顾长卫出去,都所有人着召集起来。稍后自己会带一个人过来,揭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风兰奇伤心欲绝,倒是也哭累了,面色憔悴地靠在软榻上歇息。可看似是在休息,她的眼眸微微朝着顾长卫看了过去,几番揣测。
顾长卫突然将所有人都召集过来,也不知是目的为何。
顾画蕊环顾了圈四周,见夜御天和明岫岩二人悠闲自得地坐在那里,神色愈发的疑惑。
沈氏兄妹在确定顾画蕊的伤势没问题后,二人也安静地端坐在那里,没有一点动静。
倒是顾长卫在众人面前,不停地来回踱步。
良久,忽然就见粉衣女子浑身捆着麻绳,被绑着推了进来。似乎外面的人力气很大,女子没有站稳,一个踉跄就得倒在了地上。
恰好,就摔在了顾画蕊的面前。
她细细一瞧,此人不正是前端时间在竹屋的时候,自己所遇见的朱缨姑娘么?
朱缨怎么会在这里?
不光顾画蕊好奇,连明岫岩也觉得奇怪。那日后,他觉得此人不能够再留着,就给夜御天送了回去。
照例说,她应该在夜御天的府中,怎么好端端地会跑到这里?
夜御天望着地上的朱缨,眸光中闪过一道寒气,语气凛冽地说道:“丞相大人,整件事情的主谋就是她!”
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因夜御天的这句话,齐刷刷地看了过去。而风兰奇和王嬷嬷的脸上,倒是难掩慌张的神情。
张云汐看着此人眉清目秀,身上衣料上等,却并非是相府丫鬟所穿着。既然不是相府之人,那么又如何要去害二小姐?
她疑惑不解,“为什么说她是主谋。”
地上的朱缨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在地上,故作出一副柔弱的模样。让众人怎么看,也不觉得此人会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
夜御天气定神闲地抿了口茶水,又道:“你们可能谁都不会想到,其实这苏凤草的毒药不是要给二小姐所下,而是要下在蕊大小姐的身上!”
顿时,众人一片哗然。
风兰奇深吸了一口气,手慌乱地缩卷成全。她不由自主地望了眼王嬷嬷,心乱如麻。
王嬷嬷忙上前,打断了夜御天的话,道:“夜将军是弄错了,老奴是亲眼看着大小姐从头上拿下金簪,将金簪扭了下来,把毒药给撒在了二小姐的酒水之中。”
夜御天被打断了话,也不生气。
他点了点头,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很赞同王嬷嬷所说的话。
“既然你看到了是顾大小姐亲自倒进去,那么本将军就问你几个问题。一来,既然蕊大小姐用金簪下了毒药,那么她应该将金簪给带走,怎么会到了你们的手中;二来,你既然亲眼看见,那你为何不阻止二小姐喝下去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字字珠玑,每个问题都问到了点子上。
王嬷嬷顿时是哑口无言,不知应该说什么为自己辩解一句。一时间心乱如麻,紧张的朝着风兰奇看了过去。
顾画蕊淡淡的眸光,一直都在风兰奇和王嬷嬷的脸上徘徊着,期待着她们将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
沈氏一家对风兰奇简直恨之入骨,王嬷嬷是风兰奇的嬷嬷。自己的嬷嬷作出这样的事情,难道她会不知道?
明岫岩则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看向风兰奇的眼神意味莫名。
顾画蕊眸光淡淡望向了风兰奇,却对着王嬷嬷说道:“王嬷嬷,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午膳的时候,你可并不在锦瑟院伺候着,如何看着我下毒呢?”
风兰奇不放心将顾怀瑞交给其他人照顾,而王嬷嬷每日都要抱着顾怀瑞,出去走一走。午膳的时间,王嬷嬷是觉得不可能在锦瑟院!
风兰奇面色冷沉了下来,手一紧。
跪在地上的王嬷嬷慌张地望着风兰奇,目光闪躲,支支吾吾了起来:“老……老奴……”可是,她老脸都憋红了,都没有能够辩解一句。
张云汐目光犀利,冷哼了一声,“二姨娘的奴才可真是厉害,连一个奴才都能够在两个地方出现!”
一直沉默不开口的二姨娘,被突然这么提了出来,心慌不已。
顾长卫看着风兰奇的眼神中,也带着一抹不悦。他又不是傻子,好歹同风兰奇生活了整整数十年,怎么也猜出此事与风兰奇有些什么蹊跷。
这下,可让他在沈家面前,脸丢大了!
就见风兰奇忙坐起了身子,只好:“亲家这话严重了,王嬷嬷一直都在锦瑟院里伺候着,大小姐若是不信,大可喧过来查问。”
锦瑟院的人都是她自己的人,自然会为她掩饰,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顾画蕊直言道:“锦瑟院的人自然不行,我看后花园的仆人倒是适合来问话。”
听到后花园三个字,风兰奇和王嬷嬷二人都瘫软了下去,面色惨白,目光望着前方无话可说。
老太君瞥了一眼这二人,当即就让丫鬟仆人下去,将后花园当时执勤的下人喊过来。
没过一会,人就带了过来。后花园的人跟风兰奇不搭噶,也都是些没什么地位的小丫鬟。看到这么一屋子老爷、太太和小姐们,各个腿都发软。
老太君也没有怎么问,小丫鬟们就证实了,那时候王嬷嬷的确是在后花园,根本不可能在锦瑟院。
一切都在顾画蕊的预料之内,现在王嬷嬷所说被推翻,自己就是被人冤枉的,而顾落漱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她乘热打铁,挤出了几滴泪水,看向了舅舅一家。
张云汐心疼,用胳膊戳了几下沈安。
沈安黑着脸,神色明显不悦:“也希望亲家公能够给画蕊一个公道,姐姐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沈家也不是没有人。”
老太君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这么闹下去,只会让顾沈两家难看。要是这样的话,她以后可要如何跟九泉之下的老爷交代?
她笑着劝解道:“亲家这话说的,此事的确是我们顾家的错,还望亲家莫言动怒,免得伤了咱们顾沈两家的和气。”
沈安没有再说,只是坐下,由张云汐开口道:“老太君所说自然不假,其实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到底这么多年才看见画蕊。只不过是想给画蕊讨一个公道罢了!”
到底顾画蕊还在相府,两家人为了此事闹的太僵,反而不好看。只会让沈芷乔和顾画蕊两人夹在两家中间,左右为难。
顾长卫却端坐在远处,冷寒着脸,没有任何表态。他想责罚风兰奇,可那在沈家人的面前落了话。可若是不责罚风兰奇,他在众人面前如何维持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