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倒是理我一下啊。”水袖在一旁吱吱呀呀的说个不停。“好了水袖,你别喊小姐了,”一旁的盈娘终于是听不下去水袖的聒噪,凑上前来拉住水袖,“我来看一下吧。”说着接过了水袖手中的样子。
一边的水袖却是不满的别起嘴,看着顾画蕊专注的状态,她也不敢造次,只能一把拉住案几边正绣着新图样的月浓。
“月浓,我的好姐姐,咱们小姐这是怎么了呀,那书有那么好看吗?”
月浓听了也是笑道:“小姐不常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吗,许是小姐寻到她的颜如玉了吧。”
一旁正看着样子的盈娘听了也是忍不住“噗嗤”一下轻笑出声。
当下里,看的水袖更是诧异,“你们两个这是笑什么呢,小姐到底是怎么了。从晌午回来便一直是这幅样子,每次说话要叫好几次才会理,动不动地便是不知看着什么开始发愣。用膳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好几次差点把筷子伸到菜碟外边……”
一边说着,水袖想起用午膳时顾画蕊险些将筷子伸到菜碟外边时呆呆愣愣的样子,哪还有平日里半丝的冷静沉稳,也是禁不住笑出声,一边笑一边还嘟囔着:“小姐莫不是傻了吧。”
“水袖,少胡说八道,当心小姐听到,仔细你的皮。”月浓轻啐一下,连忙截住她的话头。
“你们在笑什么呢,这么热闹。”突然顾画蕊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月浓、盈娘都是一愣,水袖则更为夸张,直接跳起,作势要向后仰去。顾画蕊看到她们如此激烈的反应也是吓了一跳,自己也没说什么呀,怎么这三人吓成这样。
“我的好小姐,您这怎么突然说话了,可是吓死奴婢了。”水袖小手夸张地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看着顾画蕊仍是一脸迷茫的样子,一旁的月浓也是开口道:“小姐,您这页书已是读了半个时辰有余了。方才孙娘子来请您看样子,水袖叫了您不知道多少声了,您理也不理。”
“啊,我有看的那么久?”顾画蕊也是有些震惊。
水袖、月浓、盈娘三人却是未再说话,都是笑眯眯的看着顾画蕊。
“小姐,从您见了夜大将军回来便是如此了……”
“……”
夜府。
夜御天坐在书房中,看着手上的兵书,看着看着却是时不时的会心一笑,眼角眉梢都挂满了笑意。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夜御天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黑衣人。黑衣人单膝跪地,摘掉蒙面,赫然便是夜御天最为得力的干将之一青竹。
夜御天也在他出现的一瞬间敛了心神,“这些日子撤一部分对大皇子的监控,着力查二皇子的疏漏之处。”
“是。”
夜御天吩咐完,停了一瞬,似在思量着什么。单膝跪地的青竹也未出声,一时间书房之中静的仿佛一根针在此时落地都是清晰可闻。
“顺便派人注意一下德妃的动静,还有去清阳寺的容惠郡主,有动静立刻来汇报。”夜御天缓缓地说着,语气不辨喜怒。
青竹也是跟了夜御天极长时间,虽说仍是完全摸不透后者的性子,可是此时青竹分明感觉到夜御天跟往日里有着些许的不同。说不上是何种不同,似乎是……喜悦?
青竹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这一向铁血果决的冷面将军,除了顾家那位大小姐,对旁人何时假以过辞色。
“嗯?”夜御天低哼一声,周身的寒气隐隐有着开始升腾的趋势。
“是,属下告退。”青竹连忙开口,说完后背衣衫已是浸上了冷汗,真是该死的,自己竟是在听主子吩咐的时候走了神。
青竹一个闪身便是闪掠而去,心中却是暗暗嘀咕着,不过主子今日的态度倒是出奇温和,嗯,确实是温和。等回去说与凝秀听去,哈哈。
不过主子没事派人看什么容惠郡主,不过一个被惯坏了的嚣张跋扈的小丫头,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青竹心里疑惑着,却也丝毫不敢怠慢了夜御天的吩咐,当下便是召集众人吩咐了下去。
用过了晚膳,顾画蕊终于是从那神思恍惚的状态中恢复了不少。
“月浓,赵文那边的商铺事情做得可还顺妥。”顾画蕊坐在暖榻上品着茶消食,一边问道。
“是,小姐。”月浓听了,从一旁柜中拿出一本册子,翻过几页,便开始向着顾画蕊汇报道:“挂着招租的房子商铺现已租出去了两成,还有三成在谈着;剩下小姐打算自己经手的铺子,现在着力置办着一家裁缝铺和一家米铺,剩下的还暂时闲置着。”
月浓顿了顿接着说道:“毕竟赵文只是一个人,精力有限,所以店铺未曾同时入手,先开着两家打打名气。不过我们招租的房子倒是卖头不错,短短几日便有不少人家上门联系。”
月浓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顾画蕊的神情,毕竟此事他们有着自作主张之嫌,先前顾画蕊吩咐的用那一千两银子开上两间当铺、三间裁缝铺、五间米铺,但并未说明是同时开还是怎样。
顾画蕊听着,玉指轻轻敲在案几上,一下又一下,一边敲着,一边斟酌着月浓所说办法的得失。
“这般做也可。”月浓听到顾画蕊送了口,心底大大舒了一口气。却听顾画蕊接着说道:“招租的那些房子可以定个契约,比如前些年可以优惠租子,或者若是带着别人来同租可以加大优惠;商铺的话,既然打算着力做,倒不如着力做一家,剩下的也是招租,只不过招些短期的租子……”
月浓看着顾画蕊说的头头是道的样子倍感震惊,虽不知她的方法好坏如何,但是顾画蕊毕竟不是那商家出身的女儿,又是如何想出这些个路子的?
顾画蕊看着月浓眼中的震惊之色,倒是反应淡淡。前一世种种惨痛,让得她愈发明白,靠树树倒,靠人人跑。要想按照自己的意愿度日,便是只能靠着自己。
前一世考了三次未考上宁德院便放弃了,奈何当时的自己削尖脑袋想进这暨国第一的女子学府,不过是为了得到顾长卫的青眼和宠爱然后能嫁个好人家。
这一世,在领略了宁德院女师李秋月、夏真燕的傲人风采之后,当真是对那等学府心生纯粹的向往之意了。
若真有机会,这一世,定要进那宁德院进修一番。
而在未考进这等学府之前,自己一人涉猎群书倒是一个增长见闻的好法子。
顾画蕊看一眼随着自己说的越深眼中已渐露迷茫之色的月浓,不觉悻悻然开口道:“罢了,月浓,明日里你让赵文来见我一面,我再将更详细的说与他听。”
“是,小姐。”月浓略微有些汗颜的接道。
第二日,顾画蕊分别去了老太君、父亲、母亲那边请过安,回到漪澜院时,已看到赵文恭恭敬敬地在院子的石凳上坐着等她了。
那赵文看到顾画蕊进院,连忙起身行礼,对着顾画蕊他可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顾画蕊看着只是一个小姑娘,但对他赵文来说,不仅是衣食父母,更是是有着近乎再造之恩。
赵文心里明白自己一次一次的科考名落孙山,家里本就微博的继积蓄还成日里入不敷出,全家担子都压在妻子一人身上。自己一个大男人,却是养不活妻儿,当真是羞愧耻辱。
赵文犹记得之前他拿着顾画蕊予他的一百两银子,为妻儿带回置办过年新衣,他们脸上那种欢喜,那一刻,他永远也忘不了。
“外面天气严寒,且进屋说罢。”顾画蕊轻轻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小院中响起,赵文连忙领命,进了屋他只觉自己冻得发抖的身子终于是在这暖意中渐渐回温。
这顾家大小姐,不仅没有大家小姐的架子,反而对着他们这些佣人和和气气的,倒是去哪里寻这般的老板啊。
顾画蕊并不知道她几番小小的动作已是在不经意间拉拢了人心,她见赵文垂在身侧的手还在轻颤着,便开口道:“盈娘,你去备茶,且让赵文暖暖手。”
“多,多谢小姐。”赵文一时之间受宠若惊,连忙拱手行礼,以致说话都是有些语无伦次。
顾画蕊却是未曾介意赵文的失礼,自顾自的将昨日里对着月浓说的一番话又重复了一遍,其中略有不同的又加了一些她新的想法。
赵文一边听着,眼中却是渐渐流露出了与昨日月浓相同的震惊之色,月浓是外行人,所震惊的不过是顾画蕊看似胸有成竹的侃侃而谈。
而赵文不同,他是内行,自是听得出顾画蕊话中的见地。虽说并非有多非凡,只是顾画蕊说的路子都算的上是专业的了,若是旁的商家之人这般说他自是不会如此震惊,可顾画蕊不过是一个养在闺阁之中小丫头片子罢了。
确实不简单,其眼界远非同龄人可比。
赵文听完顾画蕊说的,在心中默默下了此番评语。
若是顾画蕊听到赵文对她的此番评价,也只会一笑置之。她本就不是小姑娘了,前世今生加起来她已是过了四十载,比赵文都要年长些。
“是,小姐,那小人此番回去便按照您说的开始安排着降租子,至于商铺,那小人便去寻些绣娘裁缝,先开一家裁缝铺,弄些个新样子,着力赚人气,明年开春正式开业。”赵文顿一顿,接着说道,“至于具体的契约规矩,待小人回去查了具体情况,便草拟一份再来给小姐过目。”
顾画蕊点点头,对着这赵文的能力也是颇为满意。自己看似侃侃而谈但不过都是之上谈兵,真正的落到实处还是要靠赵文这等的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