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章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只好退到门后让这对母女好好叙旧。
“娘,您可让女儿好找啊!”容云溪拉着叶秋坐下道。
“云溪是在怪为娘了?哎,当时情况危急,容不得我想什么,老爷让我们收拾细软就这样走了……”叶秋一遍说着一遍抹泪,“也不知道老爷怎么样了,听说都兵临城下,亲眷们都被掳到百琴了,云溪啊……你可要帮为娘问问!”
容云溪一怔,想来叶秋还不知道范家被灭门的消息,“娘,范家……”
她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这件事,毕竟范大人在她心中的地位那么高,是恩人又是夫君,她怎么能忍受这样的打击?
容云溪想起司徒章那温厚的脸,又想起范大人对叶秋的好,最后还是忍住了没说一句话。
“范家怎么了?是不是被杀了?”叶秋急切的眼神感染到了容云溪,她总觉得事情不对。
“娘……我们好不容易见面,提这些事做什么呢?这两年来,你和长青都还好吗?”
叶秋哪有心思?她给长青掖好被角便道,“女儿啊,你也不要瞒着我了,娘知道你是怕我难过,来百琴之前我就感觉司徒大人的神色不对,想必是有事,既然连你都不愿意告诉我,我也应该知道结局了……”
容云溪坐在她身边,拉着手道,“娘……您放心吧!范大人的仇女儿已经报了!”
“如此两败俱伤……何苦?”叶秋一边垂泪一边道。
“女儿倒是觉得司徒大人……”容云溪为了缓和气氛便道,她隐约看得出来,司徒大人对叶秋还是有些异样肚兜情绪。
叶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生是老爷的人,死也是老爷的鬼,司徒大人是对我们母子很好,可是……他毕竟是老爷的门生,说起来还差着一辈,传出去我怎么对得起老爷?”
“现在哪还有那么一说?娘,现在天下都是百琴皇帝的,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归置,已经不是原来的南梁小国了……谁又能知道?长青还这么小,女儿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万一照顾不到你们,怎么办呢?”容云溪的担忧一点都没错,别说偌大的百琴,就连一个大漠都不是他们母子能应付过来的,不去依附有权势的男人怎么会有出路?
头一次,她感到了自己的无能。
当门打开,叶秋脸上的便多了几分坦然,司徒章看在眼里欢喜在心中,他知道,容云溪总是有办法的!
“司徒大人,这……以后就要多多麻烦您了!”容云溪意味深长的眼神传递过来,司徒章微笑着点点头,“若今后嘉罗夫人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尽管开口!在下定当在所不辞!”
“如此,便好……”容云溪这才放心地离去了。
“夫人,那个司徒章可靠吗?”秦梦有些摸不着头脑,“奴婢看他盯着范夫人的眼神就觉得……”
容云溪微微一笑道,“我无需相信他,只需相信娘,相信自己……”
人的一生不能总想着自己,有时候为别人做一些事没准能有所收获呢?容云溪坚信司徒章是个可靠的人……
还没进府上,只见一个快马加鞭就下来一个小太监,“嘉罗夫人接旨!”
“皇后娘娘……您这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醒秋端着汤羹为难地道。
景皇后拍打着上官逸尘喃喃自语着,“你没听见皇上怎么说的吗?”
醒秋这才想起昨晚皇上怒气冲冲地进来,毫不犹豫地就给了皇后一个耳光,当真是惊天动地,她第一次看到上官七律如此火爆脾气,当真不是开玩笑的,现在想来她还心有余悸。
“可是,您毕竟是皇后娘娘,皇上……可能也是在气头上!您可不要太在意,太子殿下让奴婢来抱吧!”她把上官逸尘抱过来,景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孩子越来越大了,可是啊……皇上都不肯来看一眼!”
“皇后娘娘,您这样可不行!就算是寻常百姓也有磕磕碰碰的时候,人生的路那么长……您何必自怨自艾呢?”醒秋把孩子交给了身边的宫女,这才对她说道,“娘娘……那件事还不是她南宫云溪自己同意的?”
景皇后冰冷的脸上还有一丝丝泪痕,“她同不同意又如何?皇上又不会怪她!左右是想着怎样把她弄进宫罢了!”
“上次大漠不是送来一个公主吗?一来就被封了妃,想必慢慢就会断了他的念想!”醒秋一边给她捶背一边说。
景皇后大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枉你一向聪明伶俐,竟然没看出来!”
醒秋这才有些明白过来,“娘娘的意思是那个云妃不过是个幌子?”
景皇后笑而不语,所谓的宠爱不是名号有多高多么好听,而是即使你什么都没有,他依旧把你放在心上……表面上好看有什么用?哪里抵得上万千恩宠?
“让嘉罗夫人来宫里坐坐吧!”景皇后神色黯淡地道。
曾经多少次,容云溪进进出出这座宫廷都没今天这样一个头两个大。这很明显不是上官七律的命令,如果不是,那就只有景皇后欧阳施施有这个本事了。
“皇后娘娘……”再次见面,二人再也不是同等地位的妯娌了,容云溪未免觉得有些尴尬。
景皇后倒是一脸笑意,“听说南宫夫人有些不好,再过几日就是南宫二少大婚,你作为长女可要多忙忙了……”
南宫尚的婚事定下来很久,可就是迟迟没举行典礼,趁着现在国家安定父母健在,皇上器重的份上南宫尚终于给了欧阳家一个回话,这才把事情定下,她的意思是这件事还需要容云溪多多帮忙。言下之意是接下来就不用进宫了,容云溪叹了一口气。
“娘娘教训的是!”
“你现在倒是不怎么爱跟本宫说话了……可不要拘束,你我还可以跟往常一样的!”景皇后一边饮茶一边上下打量着容云溪。
有多少次她都会这样对比着,越是这样对比她越是不明白为什么上官七律那么迷恋她,也许她真的就比自己漂亮那么一点,可是其他呢?
“哪里……只是娘娘身份高贵,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容云溪只觉得尴尬无比,想着如何才能尽快脱身,这皇宫内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一会,外面就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景皇后笑道,“什么这么热闹,嘉罗,我们去看看吧?”
容云溪无奈只得上前,只见偌大的花园,两个孩子你追我赶,容云溪看着这两个孩子不正是上官彻的长子长女么?孩子果然是天性爱玩,根本不知道大人们的悲喜,还没等到容云溪自己伸出脚走过去,只一个趔趄就扑到了上官独超的身上,只一瞬间孩子的头就碰在了石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众人呼喊着撕扯着,景皇后更是怒不可遏,醒秋一个眼神就看得容云溪极为不快,她算是知道了,后宫果然是处处玄机啊!
只是可怜了那个才三岁的孩子,容云溪想着刚要爬起来却被几个宫女押了起来,“你们干什么!”
“嘉罗夫人,你推了小世子该当何罪?”醒秋怒目圆睁地道,“还不给我押到屋里!要是小世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必然唯你是问!”
容云溪哭笑不得,什么时候自己成了凶手?那时候,容云溪想着,明明是有一双手在推自己,怎么就无端撞在了上官独超身上?真是太奇怪了!
容云溪顾不得肩膀上的酸痛一直被押到了宫门外,只听得里面孩子哭声不绝于耳,小世子,真的不是我!
不过一炷香时间,醒秋还是出来了,“带上来!”
众位宫女便带着容云溪跪在了地上,容云溪分明看到了可怜的上官独超的头上包了起来,地上还是一滩血迹。
“王太医,你来说说……小世子如何了?”景皇后冰冷的眼神扫了容云溪一眼道。
“回禀皇后娘娘,小世子没有撞到要害,不过也要修养一段时间了……若是调理不好,恐怕……”王太医连连摇头道。
“有什么快说!别磨磨蹭蹭的!”
“恐怕会留下痴傻之症啊!”王太医一边说着一遍吓得跪了下去。
景皇后这才露出了狠厉的眼神,“放肆!痴傻之症?你这不是在侮辱我百琴皇室吗?”
容云溪知道,无论王太医的结果如何她都逃不掉,不要说曾经是个妯娌,现在就是上官七律在这里她都讨不到便宜。
上官独超虽然已经无父无母,可是明面上总是先皇的嫡长子,伤害了他,别人的同情心就会泛滥,就会给容云溪扣上一个再也脱不掉的帽子……
“奴才不敢,奴才不过就事论事,不敢妄言啊!还请皇后娘娘恕罪!”王太医有些年迈的身子跪在地上,容云溪看了都觉得过意不去,终于她还是站出来了。
“皇后娘娘……这件事不怪王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