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虎一听此话,大声吼道,“糊涂!妇人之仁岂能成事?”他一刀斩断大石,毫不客气地道。想自己年过半百至今还要受着那个皇帝的气,不如自己赌上一把,省得白活一回!
可是这个自己最看重的儿子怎么这样儿女情长?他不明白。
熊远知道父亲的脾气已经做了的事情自然是没有办法回头,他冷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转过身一句话都没有。
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是辗转反侧,人这一辈子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功名利禄?哼,他冷笑了一声,从前还耻笑那些痴情种,可是一想到妻子儿子都被抓了起来,顿时心里揪成疙瘩。到现在他还没办法忍受失去他们的痛苦。
这还是以前骄傲自大的大将军熊远吗?他苦笑着。
天牢里,熊远妻子如意和孩子依偎在一起,因为男女有别,熊辉他们被关在了别处,正当他们二人为了前途而惴惴不安的时候,只听得一个声音,“如意……轩儿!”
如意一开始还以为是做梦,眯缝着眼睛左顾右盼,终于一个男人的脸印在了眼前,“夫君……”如意失魂落魄地喊着,“你怎么在这,我不是在做梦吧?”
熊远喜极而泣,至少他们还没死,这么说就还有生的希望!“我没事,只是担心你们……”
如意突然收起了笑容,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她不住地摇头,“不,不,你不能在这里,快走!快走啊!皇上要是知道了,不对,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惊恐地睁大了双眼,一股极大的恐惧袭上心头,熊远知道她的担心,可是要是紧咬牙关道,“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死在这!我熊远堂堂男子汉岂是贪生怕死之徒!”
话音刚落只听得有人鼓掌连声道好,“好,熊大将军果真是条汉子!”
熊远回头一看却是杨虎一个人来了,“哼……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捉拿了本将军,你就能获得头功,杨侍卫,不是吗?”
杨虎轻笑一声,丝毫没有架子,“熊大将军过奖了,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做的好与坏全在圣上的一念之间,何必贪图什么功劳?岂不知功高盖主的道理?”
杨虎的意思是要是人人都想着功劳、封赏岂不是都跟熊远一个下场?熊远听了仰天大笑,“好,很好!杨侍卫清心寡欲非我辈所能及……”
“不过大将军既然自己送上门来,小的定然会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熊远看了一眼妻儿垂下了眼皮,“多谢杨侍卫好心,若能换得妻儿一命,熊某死有何惧?”
“夫君!”如意泪眼花花,“夫君要是死了,如意绝不苟活!誓死相从!”
杨虎看着这个女人,突然有种心疼的感觉,怪不得熊远会冒死前来,这样的女人的确值得他这么做!
一早醒来的熊虎却不见儿子的身影,他哀叹一声,“不好!”虽然自己雄心壮志,可是若没有了家人,哪里还能苟活?何况自己已经一把年纪?
无奈之下,熊虎还是带着心腹一路偷偷潜入到了皇城下,“主人,皇城今日怎么这等安静?”手下人疑惑道。
“哼……难道平时不是如此吗?”熊虎虽然驳回了他的疑虑,可心中还是有些嘀咕,若不是那个容云溪捣鬼,恐怕自己早就拿下那个狗皇帝了,想到这里,他便微微一笑,“人言可畏啊,容云溪!”
这件事还是他从熊远口中得知,想来这件丑事不小定能让容云溪的恶名声名远播,上官七律,即使我不能杀了你,也能让你不得安生!
说着他就拔起长剑,“杀!”众位死士一听纷纷慷慨激昂势必要做一番大事的样子,“救出大将军,杀!”
上官七律在城墙高台上听着这些人的呼喊顿时好笑无比,“就这样的脑子,还想跟朕斗?”容云溪也笑道,“人家不过是来营救主子,也算有情有义了……皇上何不成全他们?”
上官七律抱着容云溪道,“真是好办法!杨虎,还不让他们见见?想必大家都等着急了!”
高大的皇家刑场上,熊虎终于看到了家眷,一时间百感交集,他想到,如果不是这件事他熊家会不会有个好下场?
不会的!自从上官七律登上皇位,不,自从熊允思当上了皇后,就让熊家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为了这个妹妹,他倾尽所有的心思只为权势……
从那天起,他就应该知道命运早就不是自己能掌握得了!
“皇上,你不能杀臣!臣,有话要说!”熊虎瞪着大眼睛义正言辞道。
连上官七律都觉得不可思议——现在这样的状况,竟然还有人不知死活?不过他乐意听听。
“臣侍奉过四位皇帝,从高祖、仁宗、岱宗到陛下,臣自问没有过错!而皇上却想要赶尽杀绝,这是为何,臣不服!”熊虎声如洪钟气势阵阵,不明白的还真以为上官七律冤枉了他。
上官七律的脸色也由刚才的鄙视变成了愤怒,可是在容云溪的眼神示意下他还是有所收敛,“没有过错?这么说是朕冤枉你了?杨虎,带证人!”
杨虎说着就带了几个人上前,定睛一看都是些衣衫褴褛长发披肩的人——说是野人恐怕也没人反对。
“你们说,这个人你们可认识?”上官七律压制住怒火,平静地说道。
跪在地上的几个人看了看道,“回禀皇上,此人正是熊虎熊大人!”
“对,是他和那几位公子见得我们家主子,说要一起商量大事!”
“那,你们的主子又是谁?”
“回禀皇上,我们的主子是梅龙!”
梅龙就是南方叛乱的首领,前去祭祀的路上被舒剑一刀毙命,若是能留下活口,恐怕也会指认出熊虎,毕竟生死不过上官七律一念之间,谁又不想活命呢?
熊虎仰天长啸,“哈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杀就杀,我熊虎戎马一生不怕死!”
容云溪几乎要笑出声来,“皇上,这件事还是速速解决的好,免得传出去又有什么闲言碎语了!”
熊虎一听更是冷笑不住,“哼,所谓的百琴皇后不过是个私生庶女,更与****私通还生下孩子,当真无耻,怎么配得上一国之母?皇上!你可真是对得起我百琴的列祖列宗啊!”
此话一出,众人惊愕面面相觑,上官七律一锤打在了龙椅上怒号,“放肆!皇后岂是你这等逆贼侮辱的?来人啊,车裂!”
说着,上官七律便后悔了,如此口出狂言胡言乱语的人车裂都算便宜他了,“先杖责一百大板,再车裂!朕定然要你不得投胎做人!可恨!”
侍卫们一听立即上前拖着熊虎,只听得熊虎仍在骂骂咧咧,连容云溪如此淡定之人都气得火上浇油。
这件事可不是小事,而是关乎自己的、上官七律的、整个皇家的名声!容云溪深吸一口气,想要快些平复心情。
早就被堵住了嘴的熊家众人听到皇上如此都吓得睁大了眼睛,更诱人昏了过去,上官七律吼道,“还不把这些逆贼都打醒!”
话音一落,只见棍棒之下惨叫不止,熊远紧紧护着妻子,容云溪眼看着熊远就要被打死便勒令停止。
“皇上……这件事就交给臣妾吧!您累了!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容云溪看了一眼熊远道。
上官七律今日算是气到极点了,他摆摆手,“也罢,就劳烦皇后在此坐镇了!”
容云溪挥挥手就把所有臣工都屏退了下去,她缓缓走到了熊远等人的身边命人把他们嘴中的布扯掉道,“熊大将军果真是痴情心细之人,难得!”
这样的场景,恐怕是个女人都感到不可思议,一个堂堂大将军王,身经百战战功赫赫,在这样的关头里居然还在誓死保护着妻子,怎么能不让人动容,见到这样一幕,容云溪突然想起前世的自己,那是多么心酸啊?
如果当时上官青扬能对她如此,哪怕是死又有何惧?
熊远微微睁开眼睛,躺在了如意的怀里,“本将军不怕死!只求皇后娘娘开恩,放了妻儿!来生做牛做马都报答您的大恩大德!求皇后娘娘开恩!”
他说的很小声,因为身上全是血迹,连着如意和孩子的身上都沾满了鲜血,“夫君,夫君……不要啊!你真是何苦!皇后娘娘,若是夫君死了,我岂能苟活?只希望皇后娘娘给个痛快,不要让夫君在受苦!求求您了!”
如意放下孩子一边磕头一边道,那脸上的一道道痕迹说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杨虎见状有些心酸正想说些什么,只听得容云溪道,“熊远犯了死罪,是不能活下来的!这杯酒,还请熊大将军自己动手!”
司里端着盘子道,“熊大将军,这可是皇家给予的体面……”
此话一点都不假,若是能受的皇上的一杯毒酒而不是抄家灭族,却是算得上是最大的体面了。
如意眼前一惊说着就要夺过来,杨虎见状立即拉开了她,“不要,不要,夫君,将军……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