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母亲前来法华寺上香,沈亦然原本是拒绝的,毕竟佛庙等地,除了那些陪同妻子而来的男子,就是女子和妇人,他一个男子不好来此。
但是因为母亲又用了旧招,想要以死相逼,他只能无奈妥协。
来到法华寺,母亲前去拜见高僧,他只能在外头等着,刚巧遇到了李霖世子。
两人同朝为官,如今李霖世子在御前当二等侍卫,平日里,也有来往,今日见面,便来后山说话,未曾想,会在这里遇到她。
不过一向不愿意来佛庙的他,今日却觉得自己来对了,不仅见到了她,还发现那个林家大公子还想缠着她。
刚才那一幕,以他敏锐的嗅觉,自然知晓两人在这里是在僵持,他能看到季云笙脸上的气愤,身旁连翘的羞愤还有长青的愠怒。
林涛这个人,他是知晓的,所以乍一看见,他吓的心脏都仿佛不会跳动了。
寒风微吹,季云笙没有说话,而她面前的男子正在毫不避忌的盯着她看着。
季云笙觉得头皮发麻,总怕会有人突然出现,看到这一幕。
“笑笑来了吗?”
“他缠着你?”
季云笙昂着头,忙打破安静。
于此同时,沈亦然也开口问道。
季云笙没想到他突如其来一问。
她知道沈亦然口中的他正是林涛。
最终,她摇头说道:“没有,他还没那个胆子。”
季云笙话是这么说,心中还是有些余悸的。
沈亦然看着她,她脸上的表情甚至手上的动作,那种不安和慌张,都一一落在他的眼里。
他心中十分愤怒,这种愤怒是对那个已经离去的林涛所产生的。
“现在没事了。”他说道。
季云笙点点头,“我没事,沈公子去忙你的事情吧!”
“我等会就去。”
比起去忙别的事情,他觉得没有一件事会比眼前的人更重要。
可惜,意柳这会已经把人找了回来。
季书锦和季芝芝兄妹两人生怕大姐被人欺负了,脚步跑的极快,连靴子湿了一大块都一无所知。
沈亦然不好久留,礼貌的带着林佑离开。
只是,在转身瞬间,那压抑着的怒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骛,双眸像淬了冰渣子,比这外头的空气还要冷几分。
别人感觉不到他的寒气,但是跟在身旁的林佑,却感受的一清二楚。
林佑跟着沈亦然多年了,对方什么心思,他比谁都清楚。
忍不住暗道,大少爷这是生气了啊!有人怕是要遭殃了啊!……
季云笙第二日跟着丽夫人下山的时候,便听到季书锦身边的永书带回来的消息。
“听闻,今天早上,林尚书家的大公子下山之时,受了重伤。”意柳从永书处得来了消息,直接告诉了季云笙,声音带着满满的愉悦。
“你说的是真的?”连翘忙问道,怕被马车外头的人听见,声音压的低低的。
像这种恶心登徒子,就该这般得到惩罚。
意柳忙点头,“自然是真的,少爷今日不是有事先下山了吗?”
连翘点头。
季书锦平日里和同窗经常有活动,所以今天一早便先行一步离开法华寺。
因为昨日出了林涛拦路的事情,今日季书锦被永书送下山之后,就让永书回来了,生怕会再出这样的事情。
“他刚回来,我也是上马车的时候,上前问了他一嘴,永书说的好像,那林公子的命根子都废了。”
意柳说完,连忙捂住嘴。
虽说这人得到了惩治是个好事,可男子命根子这话,着实不该从意柳一个小姑娘嘴里说出来,就连连翘的,也是羞愤一片。
不过,这大快人心的事情,还是让两个小姑娘高兴坏了。
季云笙狐疑的看着意柳,只听连翘狐疑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云笙也是好奇的紧,因着在马车内,季芝芝今日也没跟她同车,所以便放开了眼神看着意柳,等着她回话。
“我听永书说,好像是他调戏了一个姑娘,那姑娘烈性的很,心中羞愤,直接撞树上去了,随后有人出来把他教训了顿,后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突然忙往后退去,刚好坐好了有树杈的地方上,所以……”所以命根子直接受重伤。
意柳那话没说完,但是表达的也已经很清楚了。
两人了然,心中都有种这人出了事简直就是活该!
这事情对季云笙倒没有多大的影响,反正林涛这种人,自作孽迟早有人收拾他的。
而于此同时,在京城东边的林家,倒是一阵阵的哀嚎。
“快,快点把大少爷抬进去,抬进去。”林夫人急忙忙喊道,只见林涛裤裆处,满是腥红。
林家奴仆忙上忙下,林宝悦林宝珠姐妹二人,脸色其实难看的陪着林夫人站在垂花门处。
“娘,你何必管他死活,自己作的孽,自己承受。”林宝悦不悦道,目光落在那一众奴才小心用担架把人抬进后院。
林夫人看着人顺着抄手游廊往后院而去,刚歇下来,却听大女儿这般说话,恼恨的一眼瞪了过去。
“你懂什么?”
“娘,你为什么又凶我?难道我说错了吗?”林宝悦努着嘴,十分不悦。
“你以为自己说的对了?”林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个蠢笨的大女儿,恨不得想掰开她的脑袋看看,究竟这人怎么会蠢成这样?
“我先去看看你大哥怎么样,你们两个赶紧回房去,等会你爹怕是要回来了。”
林夫人说着,脚步走的异常匆忙,脸色也并不大好。
看着母亲紧张焦急的身影,林宝悦心中疑惑万千。
她觉得自己没错,大哥不过是自己作死。
他院子里已经那么多******了,什么样子的没有?就算没有,那勾栏院也是多的是,怎么还要去招惹外头的人?他这是想把林家的名声都弄臭吗?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妹妹身上,又问道:“宝珠,我哪里说错了?”
林宝珠握着自家大姐的手,朝着两人的院子走去。
一边走,林宝珠一边说道:“大姐,你没说错,大哥的确是自己做的孽。”
“可娘还是骂我了,我就不明白,大哥不过是个庶子,难道娘还要怕他吗?”
林宝珠闻声,脸色微微一僵,“娘怕的不是大哥,而是父亲,你别忘了,家里就大哥一个子嗣,若是大哥出事,你说……会怎么样?”
“父亲自然是……”林宝悦张着嘴,话说到一半,眼眸瞬间瞪大。
她自然明白了。
林家子嗣薄弱,就大哥一个庶子。早年的时候,父亲身边的姨娘,都经常怀孕,但是没多久要么是死了,要么生下来就是女儿,这么多年了,父亲之后大哥这么一个儿子,即便是庶子,那也是金贵万分的,否则大哥的性子不会养的那么嚣张乖戾。
这几年,后院的姨娘更不曾有一个是怀上孩子的,父亲更是把大哥当作唯一的子嗣疼爱着,大哥在外头做了什么错事,父亲再怎么生气,也不敢打骂,做的那些事情,父亲一件件的给他擦屁股。
林宝悦不知道是嫉妒了这个大哥多少次,明明她才是嫡出长女,却没有一个庶子来的重要!
“大哥受伤虽然不是我们做的,可后宅是母亲在管着,即便父亲这般疼爱大哥,不管大哥做了多少错事,但是一旦大哥出事,他自然会把事情责怪到娘的身上,会说娘没管教好大哥。”
林宝悦听着二妹的话,心中了然。
“再则,大哥昨日也去了法华寺,母亲责任更大,若是父亲知道,大哥去了法华寺,最后又同我们一道回来的,一定会大发雷霆。”
林宝珠眉头紧紧蹙着,她能想象的到,父亲一定会责骂母亲。
“那可怎么办?这事情并不是我们的错,是大哥他……”林宝悦叹了一口气,“罢了,这事情不发生都发生了,我们想想对策吧,绝不能让母亲蒙受这等冤屈。”
林宝珠也是叹了一口气,“先回房吧!”
如今,她们能做的,还是等父亲回来再说。
当林涛被送入松涛院之后,林静玉正在杜姨娘的梅苑。
杜姨娘在绣着好看的梅花帕子,而林静玉则在绣着自己明年及笄将要用上的衣服。
每个姑娘及笄之前,都会为自己绣上一件衣服,来评价这个姑娘是否心灵手巧。
林静玉虽然称不上什么巧手,但是日以继夜的联系着,绣工倒也了得,至少比那两个姐姐要好很多。
她知晓,自己是庶出女儿,身份上比不上两个姐姐,自然要在别处多下功夫。
“姨娘,大少爷出事了。”
梅苑里头伺候杜姨娘的方妈妈突然急忙忙的跑进屋子里,声音略微着急。
“你在说什么?”杜姨娘缓缓放下针线,慢条斯理的问道,丝毫没有因为林涛出事而显出紧张。
说起来,林涛不过是好命,带了把。
这些年,林尚书把这个儿子宠成什么样子,府里的人有目共睹的,这府院里头的丫鬟,还有不少是被他沾染过的,就连林静玉,也曾经被大哥调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