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永贞帝笑呵呵的直接坐在临窗大炕上,目光落在皇后的脸颊上。
“你也赶紧坐下。”
他声音柔和,像个寻常丈夫一般贴心。
皇后笑了笑,坐在另一旁的炕上,又连忙让人准备了茶果点心,生怕饿了永贞帝。
等吩咐完之后,她目光落在季云笙身上,道:“平姑,带季大小姐出去转转吧,若是季大小姐烦闷,把她领到二公主宫里,年轻人话比较多。”
“是。”
听到这里,季云笙终于松了一口气,对着帝后行了礼,脚步这才紧跟着平姑出了去。
季云笙并没有看见,在她身影出去的时候,永贞帝的目光在她身后掠过,最后才对着皇后笑了起来。
他这一举动,看似无意,但是却教皇后看在了眼里。
“陛下在看什么?”她笑着问道,面容上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柔和娇羞。
说到底,裴皇后也只是个女人,她是一国之母,也是丈夫的妻子。
丈夫是一国之王,身边宠妃无数,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皇后很珍惜每一次永贞帝的到来。
永贞帝笑了笑,“不过是来看看皇后,好一阵没来凤坤宫了。”
“皇上是好久没来妾身这了。”裴皇后笑着,眼底里却闪过落寞。
夫妻两人说了好一会话,皇后见丈夫心情极好,目光下意识的落在屋外已经离去的季云笙。
她问道:“陛下觉得太傅这长女如何?”
“谁?”永贞帝不解,“太傅的女儿?刚才那个姑娘?”
“正是她,皇上觉得这孩子如何?我瞧着性子温婉,才学也是极好,女红刺绣琴棋书画,听说都是极好的,这样的一个姑娘,让人心里喜欢的紧。”
皇后说这些的时候,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激动,她将要说的,便是儿子的婚事了。
可她也知道,永贞帝是个步大喜欢别人干预他的事情的人,所以裴皇后必须一步步的试探,问清楚。
“这孩子我见过几面,虽然只是匆匆看了看,但是听太傅说过,这孩子是个懂礼貌的,长的也好,太傅家风严谨,想必,他的女儿,定然是样样都好。”
永贞帝很少这般认真的夸赞一个人,与那些随口胡乱拈来的夸赞完全不同。
裴皇后看的出来,永贞帝对这个季云笙是极满意的。
思至及,裴皇后忙趁胜追击,“那……陛下,你觉得这样的姑娘,入楚家门可合适?”
“楚家门?你是想让她嫁入皇族?”
大历楚姓不多,京城其他楚姓因为避忌皇族之姓,皆改名字,所以,楚家自然指的是皇族。
皇后点头,“是啊,陛下,你看昊儿如今已过十八,也是不小了,早年皇上说他还小,不够稳重,缓两年再找皇子妃,可如今已经过了三年了,昊儿也封了王爷,宅院都已经迁出去,皇上国事繁忙,妾身主后宫,孩子也不小了,妾身便寻着现在时间还算闲一些,把昊儿的婚事给定下来,这王妃,你说,若是选太傅家的大姑娘可合适?”
皇后已经尽量说的委婉的了,尽量让永贞帝听了不会生气,不会让太傅的方向想去。
再说,她也是当娘的人,儿子也不小了,也的确是时候给他找一个妻子,让她好好管理家宅,总不能让那些侧妃偏房给骑到正妃头上吧?
季云笙不管是出身还是样貌学识,都是她满意的儿媳。
而且,若儿子有太傅一方的支持,想必,以后坐上那皇位的机会,就更大了。
太子阴险狡诈,没什么能耐,不像昊儿那般有作为,比起太子,四皇子应该更适合这个储君之位。
“你想让昊儿娶太傅的女儿?”永贞帝仿佛耳朵出了问题一般,带着狐疑的询问道。
裴皇后没想到他会反复询问,但还是很认真的点头,“陛下,让季大小姐配昊儿,正适合,季大小姐今年算是十五岁了,昊儿十八,两人相差三岁。”
“不适合!”
未等皇后心里头升起紧张,永贞帝直接毫不留情的打断。
“陛下,为何?这季大姑娘配昊儿难道不合适?”
永贞帝摆手,“不是合适不合适的问题,朕当初答应过太傅,他女儿的婚事,朕不会参与,一切,都要太傅自己点头才算数,朕以前已经答应过他,便不能食言。”
“为何?陛下,这是为什么?”裴皇后吓的差点整个人站了起来。
她不明白,永贞帝什么时候答应季太傅的?什么叫做答应了太傅?
永贞帝眉头微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朕说的还不够明白?”
永贞帝眼神凛冽,吓的裴皇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一直到永贞帝出了凤坤宫,裴皇后还没从震惊中回神过来。
她知道,只要是永贞帝决定的事情,就没有人敢忤逆,就算她是皇后,那又如何?
想到这里,裴皇后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突然明白,为何永贞帝今日会出现在这里,恐怕,就是知晓她想要让季云笙当自己的儿媳,所以才会过来询问,顺便告知。
“皇后娘娘……”芳儿连忙搀扶起摇摇晃晃的皇后。
只听裴皇后笑呵呵的说道:“怪不得呢,怪不得呢。”
恐怕,季太傅一早就已经跟皇上说了吧,又或者说,皇上是笃定不让季太傅参与皇子之争吧!
也对,季太傅是皇上的人,不管他的女儿成为哪个皇子的妻子,那么,季太傅这般疼爱女儿,自然会为女婿筹谋的。
果然姜的还是老的辣,皇上早就已经洞悉一切了!
皇后宫里得了话,很快,太子那边正想蠢蠢欲动,却也听到了同样的消息。
于是,皇族中的男子,谁也别妄想让季家大小姐,嫁给自己!
季云笙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在半个月之后。
而在此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在季云笙从皇后宫里回来之后,便生病了。
她这病来的急,季尧请了宫里的太医过来瞧,徐萌太医说,是感染了风寒,加之心中有郁疾不散,才会来的那么凶。
她开了温补驱寒的药物,又让人好生注意病情的变化。
季云笙生病了,她烧的浑浑噩噩的。
从皇后的凤坤宫离开之后,她就有些魂不守舍,宫女将她带到二公主的宫中,两人虽然交情还不错,但是因为心中积攒了事情,让她没法专心同二公主说话。
后来她询问一番,是否能出宫,平姑说可以,她便走了。
从二公主的寝宫,一路走到第二宫门,路上,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花稀稀落落的落了下来,她一直在想着事情,也不知道外头变的冷了起来。
她在想,究竟下次皇后再召她入宫,该用什么理由去拒绝皇后呢?又怎么样,才能做到,不祸及到家人呢?
今日虽然有皇上给阻挡了,但是,下次呢?总不能每一次皇上都会来的吧?
还有太子,太子的交好她不是没有看见,出了二公主寝宫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宫女,给她递了一个汤婆子。
她记忆力好,那宫女是太子身边的宫女,居然给她送汤婆子?这不是示好是什么?
她没有想到,今生没有了温齐,还是无法摆脱那被人掌控的宿命!
她很无助,很无奈,吸进去的每一口气,都是凉的发颤。
等到了太傅府,她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当天晚上便整个人烧热起来。
她不停的做梦,梦到的一切,都是自己无奈不能改变的事情,明明她都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她却无法阻止。
这样反反复复烧了两日,徐萌又被请进了太傅府,只是,情况更加不乐观。
“太医,小女怎么样了?”季尧急忙忙的询问道,这个女儿,是他心尖尖上的肉,可不能有事啊!
徐萌探了又探脉搏,最终无奈的起身。
“太傅大人,大小姐的病症来势汹汹,但是并不算严重,几剂去伤寒的药物下去,身体大概就能好的差不多了,可是……”徐萌看着季尧,目光带着探索。
季尧已经急疯了,忙问道:“可是什么?”
“可是大小姐梦中一直说着胡话,怕是心有郁积无法消除,这才会让她的伤寒无法去除,药物就是那么几副,若是大小姐一直郁结于心,即便是仙丹妙药,恐怕,也无法去除她心中的郁结。”
“那……那怎么办?难道小女就这样放任不管了吗?”季尧简直急疯了,他的笙儿怎么会有什么郁结在心呢?她平日里那么活泼开朗的一个孩子,每天都是笑着的,有什么心事会是药物也难以去除的呢?
季尧一个头两个大,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他急忙求着徐萌,“徐太医,请你一定要救救小女,她这病不能拖下去了,这般下去,会要了她的命的。”
高烧了几日,季云笙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脸色苍白,每日不停的发冷汗,发了冷汗,又烧热起来,神情极为痛苦。
看着高位之上的太傅大人,居然求到她一个太医院小小太医,徐萌心中感动又无奈。
“太傅大人,不是下官不愿意救大小姐,如今能救她的,恐怕是找出她心中郁结之事,只有这样,我才能对症下药,否则再这样下去,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