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碧云的声音柔弱的带着哭腔,泪如雨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碧云,你真是傻瓜,你怎么能……”白凤飞又气又恼,转头问大夫:“大夫,快点想办法啊。”
大夫脸色沉重,也没注意碧云口中喊的是王妃,“这位姑娘一心寻死,我去换药的时候,用这钗子伤及主脉,失血过多,只怕……无力回天。”
“王妃……奴婢该死,无颜再见王妃,您……您……”碧云还没说完,口中又呛出一口血沫来。
白凤飞慌忙抚着她的脸,另一只手往她的背后输着真气:“碧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带出来的,你要是死了,我不就白忙一场了?还白白受了苏格的气,哪里划得来呀?你真是傻,怎么……”
“王妃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
“闭嘴,不准说话。什么恩重如山,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苏格处罚,要怪只能怪我自己太贪玩,惹出这么多事来。”白凤飞只觉得怀里人气息越来越弱,她的真气丝毫没有用。
“王妃别……别这么说,奴婢……今生得以遇见……王妃,是……是造化了。”碧云困难的说道:“王……王爷他……他是好人……王妃、王妃试着……试着……”
“别说了,别说了,你只要好好活着,我就……我就……”白凤飞手忙脚乱的擦着碧云唇边的血,突然不再说话了。
“碧云,碧云……”怔了半晌,白凤飞又轻轻唤道,可是怀里的人一动不动,气息也几乎没了。
白凤飞眼前突然闪过阿娅最后的笑容,还有那大漠飞扬的尘土。她最终,什么也保护不了,什么也握不住……
在青山脚下,白凤飞坐在草上,怔怔的看着天空。
杜鹃花在山上大片大片的开着,如同要燃烧的火。
白凤飞就这么坐着,直到夜幕悄悄来临,四周慢慢融入青黑色的光线中,她才微微动了动,有些疲累的看了眼远处亮起灯火的城,缓缓起身。
她还没来得及给碧云置办棺材,碧云的尸体便被得知消息的王爷府的人抬了回去,这样也好,至少自己不会总是看见死亡。
她想到自己曾经飞扬的青春,想到自己身边一群善良可爱的人们,想到了展元承,想到了阿烬,想到了小虎……
她原来以为生命是坚韧醇香的,可是,却一次次看见脆弱和无奈;她曾以为灿烂的阳光,是自己用双眼去发现的,可是,如今她所看见的,是残忍却真实的死亡。
苏格要让自己知道的就是这种疼痛吗?无法自己掌握的幸福和无法前行一步的迷茫。
白凤飞低低的嘲笑着自己,在清冷的月光下毫无目的的走着。沙场上,多少人马革裹尸,死亡对于他们而言,算什么呢?可是阿娅死的那刻,她心中的某个角落就已经枯黄,如今,好不容易又洒上种子,还未发芽,又遭严霜。
在暗青色的天空下行走,不知不觉间,花香扑鼻而来,白凤飞一愣,这个地方好熟悉。借着漫天星光,她的视野慢慢开阔起来,东边的一株香樟树跳入眼帘。
这是苏格母亲的坟地。
白凤飞站在野花丛中,定定的看着香樟树下站着的颀长身影。
苏格,他站在那里,头微微仰起,似乎在看星空。
“王妃来了?”苏格头也未转,声音却传了过来。
白凤飞一怔,他们之间还有百米远,他怎么知道自己来了。
“我能感觉的到。”苏格缓缓转身,脸上还是带着一贯的笑容:“不管王妃在哪里,都能感觉那股气息。”
白凤飞举步往前走去,半敛的双眸里看不出情绪,直到走到苏格的面前,才抬起眼来,眸中倒映着点点星光,里面一片静寂。
“碧云……你恨我吧。”苏格嘴角一扬,问道。
白凤飞静静的看着苏格,眸中慢慢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回家吧。”
苏格脸上的笑容一滞,她说什么?依照她那样的性格,现在不是该恨死自己的吗?为什么会露出这样温暖的笑容?
白凤飞见苏格神情不定,淡淡一笑,伸手握住他略略细削的手腕:“我们回去了。”
苏格原是极端多疑又心思如发的人,可是此刻也揣摩不出白凤飞的心思来。
“你……不是该恨我吗?”苏格终于开口问道。
“那会很辛苦吧?”白凤飞眼波流转,眉眼淡远:“比起仇恨,我宁愿去爱一个人。”
“你……”苏格惊诧的看着白凤飞双手坚定的围上自己的腰,竟说不出话来。
“苏格,我们这样会很累,是不是?”白凤飞靠在苏格的胸前,闭着眼睛喃喃的说道:“如果不是我的任性,你也不会这样苦恼。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求你做什么,可是,如果真的把我当作你的妻子,那就为了我们,安静幸福的生活,好吗?”
“你在劝我放弃对金主国的野心吗?”苏格的脸上又浮起无害的笑容来:“看来我的小王妃脑袋里只有国,可没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