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五天,一炷香,半个月,不管他多想留下,她都会在某天早上,突然不见了踪影。
似乎回忆的太多,老和尚睿智的双眼涌满了不属于出家人的情愫。
白凤飞看不懂他的眼中装着的是什么,可那神色让她一看就心生悲凉。
他曾说,蓝笑尘是他的故人……
但那副神情,蓝笑尘岂止是故人,又岂止是他的爱徒。
求不得,爱别离。
这副神情正是求不得,爱别离。
“夜风……你是夜风!”太后也几乎失态,脸色煞白,双唇颤抖的说道,“你是蓝笑尘的师父,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夜风……”
白凤飞强行克制着心中的汹涌,她又从太后口中听到蓝笑尘三个字,她竟离自己母亲的师父这么近……
“阿弥陀佛,”又是一声响亮的佛号,震的人心中一跳,“老衲言至于此,皇后娘娘若是能回心转意,老衲随时相请。”
“等等!”白凤飞在大观山上见过他,知道他来去无踪,立刻说道,“前辈请留步,飞儿有话想问……”
可惜,眼前已经空空如也,只有太后失神的脸。
“阿弥陀佛,春去春来春不再,无风无雨无悲喜。”长长的佛号,在空中渐渐消失。
而夜风在山中的某个地方,已经老泪纵横。
原来,可以戒嗔戒色戒一切,唯独种在心中的爱,无法戒掉。他以为自己看空一切,可这么多年,一听到太后口中的“蓝笑尘师父”,他竟然没有站在白凤飞面前的勇气。
若是那个神似蓝笑尘的人问“我的父母在哪”?他又该怎么回答?
太后慌乱了,她不曾想到蓝笑尘的师父会突然出现,她不知道这个曾叫夜风的男人,会不会给他们带来灾难。
墨阳和绿影他们四人也愣住了,他们没有想到这个老和尚的武功如此出神入化,当今天下,若是他想取谁的脑袋,那还不易如反掌?
太后再无心拜佛,早早就起轿回宫,而白凤飞也没有问她一句关于蓝笑尘的事。只因白凤飞知道,太后应该让她知道的,都已经告诉她了;太后不愿让她知道的,无论她怎么问,都是白费口舌。
九月初九后,白凤飞的心事越来越重,而金轩遥也越来越忙,几乎废寝忘食。
宣布册封安花之为妃,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来的突然了点。
她几乎都忘了那个女人,册封之日,群臣相贺,场景热闹的让人眼妒。
册封妃子比册立皇后要隆重的多。白凤飞坐在朝堂上,接受众臣的朝拜和新妃的叩拜。
她很厌烦这样的繁文缛节,所以没等结束,就从侧门溜出,跑到摘星阁去了。
天越来越凉,夜里更寒气袭人,碧瑶体贴的为她披了件衣袍,生怕受了冷风。
“娘娘?今天皇上大喜,您不高兴吗?”碧瑶大着胆子问道,最近白凤飞寡言少语,让她有些害怕。
“和我有什么关系。”白凤飞看着北方的一颗明亮的星辰,淡淡说道。
“可皇上……”碧瑶见她言语淡漠,只要咽下下面的话,也抬头看着星辰,绿影说怀了孕的女人都会有些抑郁,她不该多问。
“碧瑶,我还想出宫一次,去千佛山……”
“娘娘,太后不是不准出宫了?皇上也说了,最近许多奇奇怪怪的人布满了金主国,很可怕,不能随便出宫。”碧瑶急忙打断白凤飞的话说道。
“奇奇怪怪的人?”白凤飞眉头微皱,眼眸依旧盯着北方的那颗星辰。
“据说都是邻国流亡的人。”碧瑶也不确定,她是偶尔听到青玉他们说到这件事。
“邻国?”白凤飞想到摩尔,心中微凉。
“西北也乱了,反正现在就金主国安定些,所以好多流亡的人纷纷逃到金主。”碧瑶又说道。
“皇上没有采取措施?”白凤飞心中奇怪,这么多外人流入金主,必定会造成混乱。
“不知道,皇上最近云宫中几乎不见人,突然又册封花之小姐为妃……”
“回宫吧。”白凤飞听到她提起安花之,心中突然更加凄凉。
那个女人,比自己更悲哀。她都是权欲下的不得自由的人,安花之却是纯粹利益下的牺牲品。
冷冽的空气中传来淡淡的桂花香,一些露水从叶子上滑下,落到白凤飞的发梢上。她突然在花径中站住脚步,抬头从斑驳的树叶中看向璀璨的星空,似乎闻到一丝旧时的气息。
在这股熟悉的桂花香味中,这样抬头看去,好像连年华都不曾逝去过。
她似乎还是展家的五小姐,江湖上人人称羡结交,她会和很多的江湖义士喝酒,会去打抱不平,会去救济穷人……
然后,回家的时候,看见大哥在桂花树下等她,轻轻的责骂她贪玩,又惹老爷生气了。
定定的站了许久,纤手抚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那双灵气逼人的眸中,中渐渐涌出星光。
“娘娘……”小岚突然从远处走了来,急急说道,“娘娘,可算找到您了。碧瑶姐姐你也真是,这么凉的天……”
白凤飞转过头,看着小岚,她似乎更漂亮了,可她不再喊自己“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