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修好的屋顶又漏掉了?”
刘骁不再与席远修继续深究着刚才的问题,而是问着本来已经修缮好,却又漏掉的屋顶。
席远修想着修好又漏掉的屋顶,苦涩地笑道:“可能他们之前也是在盐场做的营生?”
不过这些在席远修这里都不是太重要了,现在回长安才是紧要的事情。
刘骁看着马车上沾染的粪便,皱起了眉头,又瞧了一眼制造这些的罪魁祸首在半空中叽叽喳喳地喧闹声,不禁怒骂道:“不就是把你们的鸟窝给烧了,没良心的东西!”
一边说着,一边还做出了扔掷石子的动作,吓得那些鸟儿四散纷飞,一时间,更吵了。
就在这吵闹声中,扬州城,又与这二人再会了。
近几日的清洗,可能是像极了当年王朝更替的时候,扬州城内有了些塞外边关的样子。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不见行人往来。
“看来动作有些大了,这样下去,扬州恐怕会再有变故。”
席远修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黑甲军,微皱眉头的说道。
刘骁则是不以为然,他更在乎的是广兴楼下那家小吃摊子现在还开没开着。
很显然,不凑巧的事情太多了,没有开张的小吃摊子,还有再生异变的扬州府。
......
......
扬州府此刻像是皇帝陛下居住的大明宫一般,被黑甲兵与虎卫把守的水泄不通。
据接引席远修二人入内的人说,在扬州清剿开始后,有不下十几名刺客曾潜入府内,但却不知意图。
扬州府大堂内,安定侯坐在主座,与新晋扬州知府周文宾似乎正在谈论着什么棘手的事情,两人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
周文宾见席远修二人进来后,吩咐人赐了座位,也不再与安定侯继续说着刚才的事情,安定侯也没在提起。
就好像刚才二人只是在喝茶而已,那份凝重只不过是今日的新茶太苦了。
席远修对他们两人说的事情并不是很感兴趣,因为无非是边关的矿脉,还有朝内的变动。
对于席远修来说,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这位扬州知府。
席远修看着桌边的升起袅袅白烟的清茶,笑道:“宫里一道圣旨降下来,钦差变了知府,周大人不知道留在扬州是好是坏?”
周文宾笑着回道:“小席大人既然要回京了,那么我留在扬州自然是好的!”
两人相对无言,刘骁不明白,安定侯很明白。
席远修认为周文宾不该留在扬州,当然这与仕途无关,席远修只是觉得长安少了他这样的人,有些没有生气。
而周文宾回答他的话则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当然,还有他在告诉席远修,长安需要他来改变。
席远修突然语气低沉地说道:“可为何献王一事,大人要为他担待下来。”
“因为他并未做错什么事情,小席大人,你应该不会不明白的。”
席远修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可把他放在那个位置上,他觉得自己做不到。
他本也不是想来与对方争辩的,他只是想知道自己何时能回京。
不过就眼下看来,可能还要再耽搁些时日。
“可令我奇怪的是,为何柴侯爷会如此看中周大人您,还是说大人您一直都站在太子的对面!”
席远修这个问题问出来后,其实是抛给了两个人,不仅是在这次扬州换血之时,坐上知府之位的周文宾,还有这位一直以来作为太子恩师的安定侯。
若是一般人这样说,周文宾定会恼羞成怒,可席远修不同,他知道席远修并不是在故意讥讽自己,而是认真的在问询。
安定侯却并不在意席远修的话,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把党争一事放在心上。
“柴侯爷素来与侯爷还有相国大人不太对付...”
安定侯听着周文宾的话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在意。
周文宾继续说道:“可眼下的扬州知府一职,并无什么可以接替的人选,而且除了我以外,没有人想接这个烂摊子!”
席远修想着那只满是鸟羽的周大人说道:“扬州繁事诸多,的确是个烂摊子!”
周文宾说道:“还未谢过小席大人为我解决扬州各地官员任职的问题!”
席远修轻声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大人不必言谢!”
一旁安坐许久的安定侯看着席远修认真地说道:“扬州内有一股我摸不清的江湖势力!”
......
......
席远修本来稳坐在椅子上,听到此话,手却忍不住抖了一下,不过他故意咳了一下,将手上的动作掩盖了过去。
随后,席远修擦了擦溅在衣服上的水,问道:“侯爷何出此言?”
安定侯继续说道:“想必你刚进来前,已经听说了,曾有刺客潜入扬州府,虽然不知那几人要做什么,想来也是因为盐案的事情,不过令我好奇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势力,可以在层层把守的扬州城内,召集这么多刺客!”
席远修本以为安定侯说的是自己,但想来近日赤潮已经撤离扬州后,放下心来。
“牢内的几位没有事情吧!”
不过他还是很担心扬州府的牢内,会发生什么变故,若要是再有什么别的事发生,恐怕计划会被打乱。
周文宾与安定侯对视后,缓缓说道:“据衙役所说,薛路平吞下过一张不知何时送入他手中的纸条,我也曾对此逼问,可是无果。”
席远修有些忧心地说道:“无论是有人想救他们,还是有人想杀他们,这都是在指向着一件事,这桩案子,还远远比咱们所想的要棘手!”
周文宾仔细思索一下,说道:“可就算是有幕后之人,可并无动机可言,肖烨已经死了,薛路平与这桩案子本就扯不上干系,汪世昌若是想走,谁又能拦得住他,他这样做无疑是在画蛇添足!”
席远修若有所思的看着安定侯,又想起了那夜安定侯对自己讲的故事,他不禁问道:“侯爷的虎卫可有什么线索?”
安定侯低声回道:“那群老鼠的洞打得有些深,纵使是老虎,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踪迹!”
“徐来难道也不了解吗?”
安定侯反问道。
席远修看着安定侯,他明白对方的意思,能自由进出在扬州城的江湖人,现在恐怕只有南山宗的徐来。
虽然徐来在这桩案子中,多次助席远修几人脱离险境,可这也只能代表他自己。
南山恐怕是很希望扬州乱起来,毕竟南山上的人大多都是南诏的子民。
席远修说道:“可除了徐来一人外,并无其他南山弟子来过扬州。”
安定侯看着席远修,拿出了一张入关公文,并递给了对方。
席远修微微挑眉,接过公文,很快便读完了上面的内容。
“怎么南诏使臣也要觐见陛下?”
席远修略带疑惑的问道。
安定侯说道:“具体的事宜,我并不知,不过这件事不得不重视!”
席远修说道:“入关时间是昨日,可刺客来府,与薛路平吞信,都是在这之前的事。”
“可谁又知道南山是不是早就入了扬州。”
安定侯继续说道:“这些人若是跟着南诏使臣进京,恐怕就不只是扬州慌乱了!”
安定侯的话让几人陷入了沉思。
扬州骚乱,尚可用武力镇压。
可若是长安呢,又该如何。
再者说,这些让人找不到的老鼠钻进宫里,那可不是让人觉得轻松的事情,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纵使皇宫内外十万禁军,可谁还没有疏忽的时候。
现在恐怕事情远不是一桩盐案那么简单了。
虽然席远修回京也是要搅乱朝局,可并不是为了让朝局动荡。
席远修缓缓开口说道:“可咱们也并无理由彻查南诏来使的队伍,即使是侯爷你也不能!”
若安定侯真的去搜查南诏使臣入住的驿馆,恐怕那些窥觊景国南部许久的南诏人,马上就会去与平南王叫嚣。
“所以说,需要先把徐来找来,希望他能劝说那些南山弟子!”
安定侯凝视着席远修说道。
席远修知道只有徐来能做到,所以他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可要不是南山的人呢?”
刘骁顺口说了一句,可他却发现三人竟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刘骁低着头,小声说道:“难道我又说错了话了!”
席远修则是摇了摇头,看着刘骁说道:“你说的并没有错,可若不是南山,那么这就更让人担心了!”
所有扬州的闲散江湖势力加在一起,也不可能出现那么多善于隐匿的刺客。
可若真的有这么一股势力,若不是南山宗的人,那么又会是谁的人呢?
席远修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下错了棋,他不该这么早踏进来的。
安定侯起身说道:“他说的不无道理,不过为了事无纰漏,本侯还是要去南诏使臣那里走上一遭。”
在众人的目送下,安定侯出了扬州府。
席远修则是还想去扬州府的监牢再看望一下那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