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一转身,赵真真就拉住了我,她不太相信地看着我:“怎么?你真不后悔啊?旭东哥可是要娶别人了!”
我顿了一下,随即堆上笑脸:“太好了,我恭喜他祝福他。可以走了吗?”
“你一点都不在意吗?”
我叹了口气:“我没这个权利!”
“你?”
“我有男朋友了,抱歉!”我微笑着跟赵真真道别。
赵真真终于死了心,放开了手。赵真真看着我的背影小声嘀咕:“傻瓜,你是要肯低头,真后悔,也许我会帮你!”
我默默地走开,脸上的假笑也僵在脸上,半天无法恢复。
走出大楼,我就不知道要干吗了,被赵真真这一闹,脑子全乱掉。我长长地出了口气,赵真真这些话,真的已经憋了很久了,应该是,看她气愤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这回她可是出气了,但是她说的也没错,的确是我好好珍惜成旭东,该骂!
在楼下转了一会儿,我就走回办公室,怕自己垂头丧气的样子难看,我努力提神提气,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但是感觉很累,好像已经没办法支撑下去了。
周五还没下班,爸爸妈妈就来了,拿了很多好吃的。我看着大包小盆的,一脸哭相:“我的天,这是准备把我撑死吗?送我姐一点吧。”
“不行,这是给你做的,下次给许欣带!”
“吃不了浪费。”
我妈还不舍得:“那你多留下一点!”
“行!”这以前可都是我爱吃的东西,怎么现在一点食欲没有呢?特别是看到光棍鸡,我难过得差点掉下泪来。
我故意夸张着:“天啊,这是谁做的?大姨父吗?”
我爸骄傲着:“我,我也会做了,味道已经接近正宗,你大姨父说的!”
“行吧,这个我多留下一点。哎呀,我姐来电话了。”我赶紧接听电话:“姐,啊,我爸妈都来了,我也不知道啊,拿了好多好吃的,你别来接,一会儿给你们送过去。啊,连人带东西。”
爸爸妈妈看到我和许欣轻松聊天,一脸欣慰。
“叫你们了,让你们在她家住呢,你看怎么着?”我问妈妈。
妈妈想了想,又看了一眼我:“你不在那住一晚?”
“算了,我平常老在她家混,这次就饶了她,让她专心伺候你!”
我爸疑惑了:“那你,你不休息吗?周末。”
“不休。我们加班,要是休息,你们还用来?我直接就回家了,下次别不声不响地往这跑了,先联系一下。你看像这次,我都没时间陪你们,多遗憾。”
爸爸妈妈相视一眼:“也没什么,反正在家没事,看你一眼,东西送到,我们就完成任务了。”
“哈!什么话?妈,你听听,我爸当成任务来完成的,好像是被强迫的!”
我这话把妈妈和爸爸都逗乐了。
笑过之后,我还是解释着:“公司有大活动,让我也参加,已经是很给面子了,我要是不好好工作,说不定半道就被弃用了,你们说说,那我们的努力不是白费了?我得加油,还想多拿年终奖呢!”
爸爸妈妈都不断地点头,对我这个说法深信不疑。
“咱们明天上午就回去吧,我们还排练呢,时间也很紧。王越妈妈要求可严了!我来济南,还是她专门批的假。对了,王越很久没见了,他忙什么?”妈妈好奇着。
“各种忙。那咱们赶紧收拾一下,收好了,直奔姐姐家去。”
爸爸有些惭愧:“你说,咱们老去打扰许欣,是不是不好?”
“放心去吧,姐夫出国了,她一个人在家呢,你们要不忙,就陪她过个周末。”我解释着。
“不行不行!”我妈连连摆手,一本正经地解释:“我真有事!”
“明白了,随便,你们想走走,想留留,反正给你们自由。”我笑着。
在许欣家,我们过了一个快乐的周末。早上吃了半碗粥,中午吃了半碗粥,幸亏给胃留足了余地,这顿晚餐稍微多吃了点,可惜我爸妈还是不满意,又挑剔半天。
把爸妈送走,已经是周六的中午了,忽然想去看黄河,虽然冬天的黄河也不怎么样,但就是想去。我查了下地图,找个最近的地方去看黄河。
在济南市洛口方向,有一座黄河大桥,桥的建筑风格自然是高大壮观的,可我更关心的是桥下面的黄河。走在黄河大桥上,心情真是挺激动的,黄河其实已经路过两次,可是如此接近地接触到黄河水,还真是第一回呢。拿手机狂拍桥下的水,河面有点宽,镜头根本括不进来,有水没岸,有岸没水,黄河的水看不到尽头,更看不到水底。我就选择了桥下这一片水域。这里太符合我的现状和心境了,茫然、迷茫、没有希望。
岸边的行人较少,也许因为初冬来临,也许因为河边的风真的很冷,来看黄河的人也就十几个。他们应该都像我一样,不是黄河岸边长大的,对黄河是崇拜和陌生的,才会冒着寒风赶来拜会黄河。
我弯腰抓起一大把沙子,稍一用力,细碎的沙纷纷散落下来,手中能握住的不过寥寥。有一句名言不知是谁发明的:人生就像是一盘沙子,你永远也无法全盘抓起,但也不会一无所获;还有一个对婚姻的比喻,说爱情就像手中的沙子,你握得越紧,流失的越多。感觉这话真搞笑,流失的那些,本就不是属于你的,如果是你的,就不会流失掉!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越来越置疑一切了。想法都很负面,比如现在,我猜想自己如果沉在黄河中几十秒,是不是真的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我坐在细软的沙滩上,思绪千头万绪,百转千回,就像这条黄河,理不清,剪不断,理还乱。我忽然想去试一下水,走到一处离水最近的地方,伸右手抓起一捧水,居然没那么浑浊,淡淡的黄白色。眼中看到的黄,不一定是真正的黄,真相往往与当事人有关,与观者无关。就像我和成旭东的路,不到黄河不死心,我已经到了黄河了,不死心都不行了。
风吹得脸上凉凉的,太阳快要下落了,几个人也渐渐离开,只有我,想在这里坐到天荒地老。但是出租车司机还是不乐意了,他打我电话:“喂,什么时候回城呢?”
我这时才想到他,我的天,我都忘记告诉他让他先回去了。在路上说让他等我,但又说再说,脑子有些乱,到底让他回去没有?我也想不住了。我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沙子,好吧,回去就回去。
等我上了车,司机才开始相劝:“姑娘,人生不如意的事很平常,可不敢想不开啊!”
我连连点头,真惭愧,他没走,原来是怕我跳河!这一刻居然被一个陌生人保护和提醒,心里有小小的感动。
无论怎么逃避,依然逃不过现实。成旭东订婚的日子还是来临了。
前一天,娄心心怕我难过,专门来我家陪我,有她在,果然就平静很多,可一夜几乎没有睡着。在早晨起床的时候,还是掉了会儿眼泪,这才是真正的诀别时刻。娄心心劝了半天,因为哭过,感觉较为平静了,可以迎接一切了。
在酒店里,成旭东和秦立在台上窃窃私语,不知道商量安排什么事情,其他人也各自就位,唯独没见到准新娘,我忍不住问:“宋姐,还有闪亮登场仪式吗?女主呢?”
宋好微笑了一下:“应该要把自己化成美丽的公主吧。”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公司的同事来了不少,有些不认识的大概是成旭东的同学朋友,还有他的亲戚。
“雨梦!我坐在这里吧!”许欣和马路仁来了,坐到我们这一桌上。
我看着姐姐有些皮笑肉不笑的:“真重视,他请的客人还真不少!”
我向马路仁摆了下手,他刚一坐下,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走到成旭东跟前,两握手交流了几句,然后又走回我们这边。在成旭东送马路仁的时候,他明明是往我这边看了,但目光并不为我停留,我知道他是确定以及肯定、一定对我死心了!再不想为我浪费一秒,哪怕一个眼神。想到这里,我的气场又下沉了很多,感觉整个人都萎缩了一下。
“请各位亲友再等一下。趁着化妆还没完成,我的公主还没出场,我跟大家聊聊天吧。”成旭东居然这么主动地要秀恩爱了。
我有些意外。
秦立喊着:“要不要先听恋爱故事?”
“要!”大家齐声喊着,马路仁的声音有点大,还是他离得我有点近,感觉特别刺耳。许欣那兴奋的眼睛里都是期待。娄心心拍的手都要红了,还在用力拍,宋好也是用力鼓掌着,一个“要”字之后,现场全是掌声,热烈的掌声。
只有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全身心都是失落和悲伤。为什么弄成这个样子?我明明是怕受伤的,千方百计避免自己受伤的,为什么这次感觉伤得更彻底呢?感觉连力气都没有了。成旭东微笑地看着大家,好像在思索着怎么讲。
赵真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坐着,这时忽然跑到我身边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她的忽然到来吓了我一跳,同时也减少了些悲伤。我现在喜欢被人打扰,可以分神,心情可以轻松些。“你好,你在后面吗?”
赵真真嘲笑着:“对啊,我是坐在后面的,我以为某些人会坐在前面甚至是上面去,结果呵呵了!”
我抿了下嘴角算是微笑,这么光明正大的揭人伤疤,真的好吗?我在心里弱弱地回应着,一点力气没有啊,感觉我稍微一松神,就要垮掉了。我努力把神经绷紧,不要在现场上演晕倒和崩溃戏码,我不想成为笑话。我一直这样提醒自己。
“赵大小姐,要不您坐下聊天?”宋好站起来。
“我才不呢,我跟朋友来的,我就想看看某人的笑话!看她还能死撑多久!哼!”赵真真幸灾乐祸地走了。
我暗暗出了口气,还好,订婚的那人不是赵真真,不然我还要为他担心忧心,心情会更加不好。只要他能幸福能快乐……
坐在侧排的苏安民和秦胜男,脸色都有些板,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能还没有缓和,或者已经在缓和中,但恩爱还是看不太出来。
这时成旭东的声音响了起来:“其实我曾经非常迷恋一个女孩,她长得是那种特别有魅力和吸引力的人,具体我也没法描绘,眼睛大大的,鼻梁有点挺。眼神呢,就是让人一见难忘的那种”
“是他女朋友的样子?还是前女友?”娄心心问我。
“不知道!”我机械地回答着。
“那水汪汪的眼睛里面好像有好多故事,但是她好像一直在掩饰。这个女孩的个性与众不同,她特别喜欢倔强,有点毒舌,但我觉得非常可爱!”
娄心心还是忍不住了:“我怎么觉得他说的这人就是雨梦姐呢?”
宋好向娄心心使了个眼色:“别乱说,听!”
许欣侧脸看着我:“雨梦,你还好吧?感觉你脸色有些差。”
我努力堆上一个微笑:“昨晚大脑加班了,没睡好!”
许欣点了点头,继续看着台上的成旭东。成旭东今天真帅气啊,做准新郎真不一样,风度气质,成熟沉稳中散发着温暖,整个人神采奕奕的,讲话也出奇地好。我印象里,他一直是比较寡言的。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一点都假不了,眼前的成旭东就是这样一个发光体了,汇集了所有人的目光和期待。
成旭东继续说着:“她喜欢假装坚强,无论什么事情,她都不会示弱。即使受伤了,她也会笑呵呵的,或者一个人躲起来伤心,总之不想连累亲人朋友。这样的她很容易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