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慕安在医院整整陪了鹿鹿三天，因为公司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下午他就让余姐在医院照看鹿鹿，自己去了一趟公司。

如果可以，乔慕安希望每一分每一秒都守在鹿鹿的身边不离开。

乔慕安叮嘱了一番余姐，便去了公司。

鹿鹿醒来的时候，傍晚的余晖穿过窗户停在了离她病床半米远的地方，金色的光芒照满了整个房间，但是鹿鹿却看不见。

余姐一直坐在病床前的沙发上守着鹿鹿，所以鹿鹿一醒来，余姐就发现了。

“鹿鹿小姐，你醒了？”余姐连忙上前查问。

鹿鹿醒来的时候，有片刻的怔忪，因为眼前一片漆黑，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房间里很安静，直到耳边传来余姐的声音，她寻着声音侧过头，空洞漆黑的眼睛看向余姐的方向。

看到鹿鹿毫无波澜的眼睛，余姐的心痛了一下，愧疚感再一次袭上心头。

她尽量控制住情绪，看鹿鹿想要做起来，赶紧扶着鹿鹿，在她的身后垫了两个靠枕。

“鹿鹿小姐，要不要喝点水？”余姐微笑着问。

鹿鹿转头看向余姐的反响，微笑着点点头。

余姐连忙起身倒了一杯水，温度刚刚好，递到鹿鹿的手上。

鹿鹿接过杯子，动作很慢的，凭着感觉摸索着递到唇边。

喝了一点水，鹿鹿的嗓子舒服了不少，整个人也从刚刚睡醒的那种迷糊状态清醒了过来。

从醒来到现在，她都没有听见乔慕安的声音，想来他应该不在这里。

鹿鹿喝完水，余姐接过她手中的杯子，询问她要不要再喝一点，鹿鹿摇摇头。

“保温盒里温着粥，少爷说让你醒来以后。”余姐轻声询问。

鹿鹿昏迷了几天，几乎都是靠着点滴维持营养，本来就瘦的下巴，现在看上去更尖了。

好不容易想来了，乔慕安总要想方设法的让她吃一些东西。

喝了点水，润了下肠胃，听余姐这么一说，鹿鹿还真有些饿了。

鹿鹿点点头，余姐有些欣喜望外，赶紧打开保温盒，把粥盛进碗里。

余姐端着粥，一只手拿着勺子，刚想把粥递给鹿鹿，看见鹿鹿那双漆黑空洞的眼睛时，动作下意识的顿住。

“鹿鹿小姐，我喂你吧。”余姐尽量把这句话说的随意轻松一点。

可是无论她多么想忽略她眼睛的事，说出口的话还是让气氛静默里片刻。

“我自己来吧。”鹿鹿轻声说，脸上带着淡淡地笑，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余姐刚刚的话。

鹿鹿伸出手，等着余姐把粥放到他的手上。

“鹿鹿小姐，还是我喂你吧。”余姐有些为难地说，她怕鹿鹿眼睛看不见，根本不能好好吃饭。

“我自己来吧。”鹿鹿重复了一句，口气依旧温和，但是却带着坚持。

她的手依旧伸着，等余姐把粥递给她。

余姐没有再说什么，把粥碗和勺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鹿鹿的手上，并且眼睛一直盯着，以防粥洒了的时候她可以第一时间去接。

鹿鹿接过碗，她习惯性的低头去看，虽然并看不见什么。

她握着勺子，轻轻搅动了一下碗里的粥，然后凭着感觉，舀了一勺，满满朝嘴中放去。

她的动作很慢，很小心，但是勺子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准确无误的伸进嘴里，而是碰到了上嘴唇上，勺子里的粥洒来一点。

余姐连忙扯过一张纸巾，帮她擦了一下，然后想要去接鹿鹿手中的勺子和碗。

鹿鹿像是有感觉一样，她微微侧了下手，拒绝了余姐的好意，余姐便不敢再动，只是一双眼睛一直一眨不眨的看着鹿鹿手上的碗。

鹿鹿停了一下，根据刚刚的记忆，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这次勺子虽然磕到了牙齿，但是好在粥顺利地送进了嘴里。

鹿鹿脸上扬起了一抹淡淡地笑容，虽然在以前看起来根本就小到不能再小的动作，现在她却因为做好这一点而高兴了半天。

余姐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接下来就顺利了许多，虽然偶尔还是会勺子还是会碰到嘴唇或者牙齿，但是鹿鹿的动作明显熟练了许多。

一碗粥平时只要五分钟就能搞定，她今天硬是吃了十几分钟才吃完。

似乎她并不是在吃一碗粥，而是在做一项训练。

是啊，她应该要训练自己。

她的眼睛能不能恢复还不一定，她只能依靠自己，所她现在就要开始训练自己在失明状态下的独立生活的技能。

鹿鹿把碗递给余姐，接过余姐递来的纸巾，轻轻擦了下嘴。

一时间，房间了又陷入了沉默。

鹿鹿虽然看不见，但是她能感受到余姐的局促不安和歉意。

“余姐，现在几点了？”鹿鹿开口问。

本来想缓解气氛的她，话说出口才发现，气氛似乎变得更佳尴尬了。

“快要四点了。”余姐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回答。

鹿鹿点点头，凭着记忆看向窗户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落日的余晖照在她的脸上，白皙小巧的脸庞上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美的就像是遗落在人间的天使。

余姐看着鹿鹿完美的侧颜，心里一阵难过。

“鹿鹿小姐，对不起。”余姐看着鹿鹿说，语气满是愧疚与不安。

鹿鹿缓缓转过头，看向余姐的方向，眉宇间怔了一下，然后美丽的脸庞上绽开一抹纯净的浅笑。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鹿鹿轻轻的开口，声音如空谷幽兰，浅淡无波。

余姐愣住，不解地看着鹿鹿。

鹿鹿接着说，口气很淡，似乎在讲一件和自己无关的故事。“其实那天，是我故意把你和保安支开，我想悄悄离开的。”

余姐惊了一下，没想到鹿鹿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鹿鹿是故意支开保安，想从医院离开，但是却从来不敢问出来。

“如果一开始不是我想离开，就不会在楼梯间里遇见吕清，也不会有后来的这一切。”

“所以你不用自责，这不怪你。如果说一定要怪的话，那只能怪我自己。”鹿鹿语气淡淡的说，脸上的表情也始终淡淡的，没有一丝波澜。

啪！

鹿鹿听见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她和余姐同时看向声音的来源，病房的门口。

乔慕安高大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