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柔从这儿一呆便是三日,用手沾着桌上的茶水,画着天浊峰的地势图,心中暗自酝酿,天浊峰易守难攻,但后院围墙偏矮,晚上月色笼罩看不清来人,翻墙逃走是最保险的方法。
晚上,猫头鹰一声一声的叫声弄的人心里慌慌的,蒙蒙的雾,让人看不到前路,低垂的黑夜,让芷柔一直紧绷着心弦。
干脆利落的塌着身子爬着矮墙,抓住墙檐一翻,落到一个结实的怀抱。在夜色中,她看到了那一抹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微笑,歌笑将怀中的她抱紧,她没好气的开口,“你属幽灵的!”
说完就是一拳又一拳的打着他,“放开我!你怎么知道我要逃的” 歌笑轻笑起来,不顾她在他怀里的扭打,一手点到她的额头上,眼中带着宠溺戏虐的开口,“这几天你四处转哟,我就猜出你小脑瓜子到底想什么了。”
抱着她向她的房间走去,一把将她扔到床头上,把被子一抖向她身上一盖,命令道:“睡觉!”
她怒气冲冲的瞪着眼,就像一个小野猫一样警惕的瞅着他,也不等芷柔同意,就躺到了她的身侧,将她紧紧的环住,极近的距离,他呼吸的气息飘到她的脸上,“有我看着你,你就别想跑了!”
被他弄得全身僵硬,这么个大男人在自己的屋里,她怎么能睡得安稳,身侧紧闭着双眼的歌笑开口道:“放心,我不会对你怎能样地,早点睡。”
一直睁着眼睛保持着最高警惕,亮亮的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下,像凉凉的湖水一样清澈,不知这样子睁着眼睛睁了多久,眼皮终是不争气的沉下来。
而在陆家的大厅,一群人围着陆少,摔杯子的声音打破了这原本深沉平静的夜。
一贯安之若素的男子,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焦虑的表情,可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额上细汗直流。平静的他,更让人觉得窒息,也许越是在平常不容易表露情绪的人,在发怒时都会用一种不同于他人的方法表达出来,往往这种发泄情绪的方法,更伤人,也更让人心惊。
陆少用手指敲着桌子,低低道:“管家,召集人手,和我到天浊峰要人。”管家摆了摆手,劝解道:“少爷,这不行啊!还是等老爷回来拿个主意吧!”
“硕大的陆家还轮不到我说句话吗?若等我爸来,药品和芷柔还不知会怎么样呢!”陆少一拍桌子桌子颤了起来,咯吱咯吱的响着,“给我备马!”
天才蒙蒙亮,芷柔就被一阵乱哄哄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看到房间中的歌笑正紧皱着眉头看着山下的方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完好无损,不由得在心里赞叹了一句,倒真是个正人君子。
阳光透过窗户将他的身影拉长,干净结实的背影,体现出了一种稳重与踏实,他转过身笑着问道:“昨晚睡得可好?”
歌笑一头如墨般深化不开的头发,折射出栗色的光泽,如雕刻般清晰地五官带着一种朝气,那如初升旭日般的笑颜,定格住了时光,芷柔问道:“你在看什么?”
“陆黎钰带着陆府的打手,来我天浊峰要人了,到是挺有胆识的。”他捏了捏下巴,看着崎岖的山路,阡陌交错的山路郁郁葱葱拐了又拐,甚是复杂,“不过我天浊峰易守难攻,到不了半山腰,他就得走回头路。”
芷柔走到窗边,清晨的风有些冷,不由得将自己环紧,看着错综复杂如巨龙般盘绕的山路,她一阵苦笑,就陆府的几个打手怎是土匪的对手,他们几个人能上得了山就不错了。
走神之际,歌笑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她的肩上,突如其来的暖意让她紧紧环住的胳膊松了松,歌笑将窗户关严只听一人报道:“大当家,陆黎钰带人到了山寨口。”
芷柔嘴角勾出一抹弧度,让人错不开眼,她眉毛一挑,眼中带着一种佩服,想不到陆家大少还真是个角色,歌笑也赞许的点点头,“我倒真是小看他了,和我看看去。”
芷柔一拽他的衣角,“我也去。”刚抓牢,马上意识到不妥,松开了手,歌笑带着笑意的看她,想要拉住她的手,“跟我来。”可芷柔却灵巧的躲过,将手背到身后,挪了挪步子与歌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一丝失落涌上歌笑的心头,他告诉自己,慢慢来,一点一点的来。
芷柔和歌笑到了寨门口,陆少一枪打过来,蹭过歌笑的耳边就把写着天浊寨的寨旗打了下来,歌笑弄了弄耳朵,指着陆少,“你小子是第一个敢和我叫板的,我欣赏你,只可惜你的人都到了我寨门口,我要是不表示点什么,我就不是这天浊峰的大当家。”
说完,一挥手,一个大炮就被推了出来,芷柔暗叫不好,这一炮下去,这陆府的人不都没有活路了吗?
芷柔冲出去,开口道:“陆大哥,你先回去,这几个人根本不是这群土匪的对手。我在这很好,不用担心我,别为了我让这些人妄送性命。”
陆少握着拳头,他是个不轻易服软的人,明知没胜算可言,却偏不放弃,偏要以卵击石,于是开口道:“要我退缩,根本没有可能,你说我倔强也好,说我不服输也好,我只是想尽我最大的可能救你出去,你在这里呆的越久,我越不放心。”
芷柔听完蹙了蹙眉头,似弱柳青烟,而她心里却跟明镜似的看的明白,与其有这精力自己人打自己人,还不如上战场去手刃日本人,东瀛不灭,又何以为家。如今当务之急是让陆少离开,与其无端死在这荒山野岭,还不如马革裹尸,为如今残喘华夏带来一丝勃勃生机。
看向歌笑,芷柔那如玫瑰一般娇艳的小脸儿,还有她那如露珠般透亮的眼眸,似是画中走出的妙人一般让人沉醉,不由得让歌笑看痴了,如朱砂般的朱唇柔柔的开口道:“大当家,你把陆家的药材还给陆大哥好不好,这些药材都是要送到前线的。”
“你都说了,我怎会不答应,我就算坏到骨子里,我也不会打同胞手足的主意。 ”他笑着将手枕到脑后,眼中笑意不减,然后脑后的手一挥, 四下几个土匪就把劫来的药材都搬了出来,芷柔看到完好的药品笑了起来,一个不经意的笑足足的萦绕在歌笑的心头,他眸光一转,“但你,必须留下来。”
陆少听完担忧的看了芷柔,把芷柔留在这儿,这让他怎么能放心?他指着歌笑,眼中的怒火吞噬着他平静的双眼。
这样的陆黎钰,很少见,不管是多么平静如水的人,在看到在乎的人可能会有事,心神都会紧绷起来,甚至会因此埋没了最初的理性,“你这是趁火打劫!”
芷柔看着身旁隐隐喘着粗气的歌笑,他在抑制,抑制自己的怒气,芷柔的眉心拧成一个疙瘩,生怕会有个她不曾想到的变故,“陆大哥,你先回去,这几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不想这些人会有什么闪失,这样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我答应你,一定不会有事。”
看了看身后的十多个人,担忧的向芷柔望去,拿着枪指着歌笑的额头,“不要动她一根豪毛!否则我拼死都会和你一站到底。”
歌笑眼中放光,有着赞许,就像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军欣赏一个有能力的布衣一样,“有胆识!只可惜你不是我寨中的人。”
“抬举!”说完转过身扬了扬手发令道:“回去!”